「牧川會在近期回國。」
這句話猶如平地驚雷在秦瑟的世界裡掀起了軒然大波,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顧琛,期待得到否定的答案,卻在觸及到他幽靜漆黑的目光時,這種奢求的感覺慢慢淡了下來,她知道,這是真的。
夕陽已經西沉,天色暗沉了很多,被染紅的雲彩稀稀落落的散在天邊,在微風的吹動下,緩慢的飄動著,秦瑟多麼希望自己心裡的那抹哀愁也能猶如雲朵的變化萬千,緩慢游移,直至消散。
可是她知道,這並不可能,顧琛的話猶如魔咒,困住了她所有的輕鬆,以至於讓她瞬間感覺到了疲憊。
許久之後,秦瑟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會幫我嗎?」
「會。」顧琛說的毫不猶豫:「但世事無常,我能防患於未然,卻改變不了命運,如果老天安排你們會碰面,我怕也是無能為力。」
秦瑟苦笑:
「你竟然還信命?」
「以前不信,現在信了。」
在他愛上南笙之後,不得不信。
——
秦瑟和顧琛分開之後並未再回到南笙的病房,懷疑他接近南笙的動機是一回事,但在秦瑟的心裡卻是相信他不會傷害南笙的,這和她與顧琛的談話有所矛盾,但女人本身就是矛盾的一種存在,對於這方面她看的很開。
來到南修遠的辦公室,輕輕推開了門,站在門口向裡看了看,卻並不見他的人,路過的小護士看到秦瑟,因為認識,所以走到她身邊對她微笑解釋:
「來找南醫生啊,他去看308床的病人了,大概快回來了,你可以進去等他。」
秦瑟說了聲謝謝,看著護士小姐漸行漸遠的背影,她卻在頃刻間失去了繼續等下去的心情。
她和南修遠之間的確因為之前自己擅自接受顧琛的安排而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站在南修遠一個男朋友的角度秦瑟完全理解他,可是自己也並沒有做錯什麼,只是兩個人倔強的誰都不肯退讓一步,如今自己站在他的辦公室門口是在做什麼的呢?
求安慰?呵,可是在南修遠看來自己大概又是來妥協的,這讓秦瑟微微有些反感這樣的自己。
妥協的結果是再妥協,退讓的結果是再退讓。難道這就是她心心唸唸的愛情?不,從來都不是。女人需要的是被呵護,身為私生女,離開了秦家獨自面對生活的秦瑟更是需要,可是她的需要似乎並不是南修遠看重的。
她走到了南修遠的身邊,卻始終未曾走進他的心裡。這個認知讓秦瑟的心口泛起了無論如何也壓抑不了的苦澀。
即便她多麼的不想承認,這也是事實。
抬眼看了看辦公室門口牆上的名牌——外科主任:南修遠。許久之後,秦瑟的嘴角緩緩露出了一抹苦笑,卻不再停留,轉身離去。
——
顧琛在秦瑟離開之後在原地站立了很久,抽了幾根煙,看著天邊的雲彩漸漸的被夜幕遮掩他才緩緩的移動了腳步,向著住院部走去,期間他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撥通了紀西的號碼。
美國的時間是凌晨5點左右,以至於紀西的聲音有些被打擾的不悅:
「有事?」
「牧川近期會來t市。」
電話那端短暫的沉默之後,只說了一句:「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消息。」
顧琛掛了電話,將手中點燃一半的香煙準確無誤的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走進住院部。
病房門被推開的時候,南笙正在護工王悅的陪同下吃晚餐,門口的聲響讓兩人不約而同的看過去,見到顧琛出現在王悅從椅子上站起來,笑瞇瞇的同他打招呼:「顧先生好。」
顧琛淡淡的點了點頭,視線落在南笙面前的小餐桌上,唇角微勾:
「胃口不錯?」
南笙已經吃的差不多了,聽到他這麼說,卻是存心想要給他找不愉快,將手中的碗丟在餐桌上,對王悅說道:「不吃了,收了吧。」
王悅還未開口說好,顧琛卻搶先一步開口:
「不用,我還沒吃,撿個便宜。」
王悅看了一眼顧琛,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拿起自己的包包離開了病房,顧琛在南笙的床邊坐了下來,拿起她的碗筷作勢要吃飯,卻被南笙攔下:「這是我的餐具。」
顧琛抬眼看她,眼眸中玩味很足:
「然後呢?」
「你不能用。」
「理由。」
「不衛生。」
顧琛淺笑,撥開她的手繼續用餐的同時,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不怕,以前口水也吃了不少。」
南笙見過不要臉的,卻沒有見過一個人可以不要臉的這麼理直氣壯,分手的兩個人還提及以前的親密細節,他是有病還是覺得有趣?剛想反駁幾句,抬眼的同時卻看到他他專注且深情的望著自己,不過是短短一秒鐘的對視,南笙就淪陷在他這漫天的溫柔裡。
幾秒鐘之後,她聽到顧琛的聲音:
「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南笙發覺自己的失態,有些狼狽的回了神,視線隨便放置在某處,反問:「哪裡不
不一樣?」
「以前是隻兔子,現在卻變成了刺蝟。」
其實南笙並未有什麼實質性的改變,她只是控制自己不再像之前那樣對顧琛溫柔相待了,所以他才覺得自己有所改變,聞言,南笙輕笑了一聲:「那你覺得哪個好?」
「不都是你嗎?」
「你都說不一樣了,怎麼還能是同一個我?」
顧琛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目光沉沉的看著她:
「現在的好。」
「為什麼?」
「我顧琛的女人,不需要小心翼翼。」
南笙微怔,原來他是知道的,從一開始就知道在兩個人的感情中自己是多麼的盡心盡力的維護這段感情,幾乎如履薄冰,可是之前的他卻忽略了,因為根本不在乎,她突然很想知道當初他選擇兩個人在一起的理由是什麼,只是開口的那一刻卻又失去了原有的興趣。
南笙突然的沉默讓顧琛有片刻的疑惑,他雖然瞭解眼前這個女人,但畢竟不是神,不可能對她的每一個神情都瞭如指掌:
「有問題?」
南笙怔怔的看著他:
「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