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沒料到她說打就打,頓時一聲慘叫,想她在宮裡時,是最受寵公主身邊的大宮女,連清雅她都敢說道說道,誰會給她氣受?
高氏打的就是這個主意,春梅叫得越大聲越慘才好。
果然,幾乎是同時,只聽門口傳來:「住手,你要找的是我,難為春梅幹什麼?」
清雅在裡面聽到外面越吵越凶,硬撐著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好不容易才挪到門邊,虛弱地倚在門框上,沖高氏道:「大嫂,春梅是我的丫頭,就算教訓也得是我來,怎麼好勞煩大嫂?」
高氏假惺惺地上前,伸手要去扶清雅:「清雅,你怎麼起來了?我這不是看你這丫頭無法無天,要不是趁早教訓的聽話,恐怕她遲早爬到你頭上去作威作福了。」
清雅側身躲開高氏的手:「我要教訓她也不用等到現在。大嫂就不用拐彎抹角了,有什麼事情早些說了早些辦完,大家都安心。」
春梅見清雅憔悴的小臉煞白,急得大叫:「小姐,你怎麼起來了,我沒事,你別擔心。我挨得過。」
清雅抬頭對她微微搖頭,人家本來就是衝著自己來的,春梅挨的再多有什麼用呢?她不過是在替自己受罪啊。
高氏有點兒尷尬,但是馬上就堆起了一臉的笑道:「清雅,那我也不耽誤大家的功夫,要不是急的要人命的事情,這麼晚我也不想來打攪你。」
說著,她命人將那件鳳袍拿過來讓清雅過目,並將修補的事情說了一遍。
其實不用多說,一看這天下間最貴重的鳳袍,清雅就明白高氏為什麼一來就給自己個下馬威要把戲做足了。
她是怕清雅不會答應。
就算清雅再喜歡鄧良,現在鄧良也對她頗有情義,但,鄧家是滅掉衛家最大的兇手之一,劉夫人也就是清雅的仇人。
別看清雅從來不說,可劉夫人怎麼對待清雅,而清雅再也沒有喊過婆婆,就知道他們之前溫情的面紗早已經撕破。
高氏接到那女官傳來的話,可為難了。要是清雅拼了,死活不接,這不是要她在未來的王上和王后面前大失面子?
於是,她心裡就在盤算怎麼能讓清雅無法拒絕。
春梅對清雅忠心耿耿,清雅身邊只有這麼一個貼心人了,平素看她們不像主僕,更像是姐妹,高氏就準備從這裡入手。
清雅果然心疼春梅,沒等高氏開口就應承了下來。
而現在,高氏看到清雅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翻開了那鳳袍上的破損處道:「這處不好補。」
高氏臉色一變,正要命人鞭撻春梅,清雅又道:「不過,你能保證馬上送來一模一樣的絲線,並且讓春梅幫我,也不一定就完全不成。」
高氏等的就是這話,馬上命人將春梅放下來,又命人趕快去找一樣的絲線。
春梅一落地,便跑到清雅身邊,扶住她。哽咽道:「小姐,你就是好說話,怎麼就答應了呢?你這樣子怎麼還經得起折騰?」
清雅看看高氏和她那一幫如狼似虎的丫鬟,嘲弄道:「大嫂,繡這可是個細緻活,心靜才能繡得好,再說,難道你還怕我們兩個會逃了不成?」
高氏乾笑道:「你這是說哪裡話來?我還不是怕你身邊缺人,讓她們幾個等在外面好聽吩咐。你覺得不夠清靜,我這就要她們走就是了。」
只要清雅真能修補的好,高氏現在一點都不計較她的態度。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將她搓扁捏圓。
於是高氏先命那幾個丫鬟退出去,然後千叮萬囑道:「你務必一定要在天亮前繡好,不然,我可真保不住你。」
只怕是你更想保住自己吧。清雅心裡冷笑。
「大少夫人,你要聊天請屋裡坐。不過,明天要是交不出東西去,可別怨我家小姐。」春梅氣得咬牙道,要不是怕連累清雅,她真恨不得上前,在高氏臉上狠狠地撓上兩下,看她以後還怎麼出門見人。
高氏終於離去。
春梅擔憂地扶著清雅坐上床,在她的授意下去拿那些針線,心思重重地。
忽然,她奔到清雅面前,熱切地對清雅說:「小姐,反正我們什麼都沒有了,這裡也沒有什麼好留念的,不如趁現在沒人,我們逃吧。」
清雅先是一愣,聽完她的話,虛弱地笑了笑:「你又說傻話了?要是逃,我早就逃了。」
春梅洩氣道:「我知道,你想報仇,可是就憑我們兩個,遲早會被她們整死。你有何必再為衛家添個冤魂?」
「你也知道衛家是多麼無辜冤枉的。我既然活著,又姓衛就不可能放下這仇恨的。春梅,找個機會你走吧。」
春梅一怔,撲通一下跪在床前,情急道:「小姐,你這當我是貪生怕死?我真要怕就不會回來,我只是為小姐抱屈。但是小姐拿定主意,就算死,春梅也絕不讓你孤單。」
清雅扶著春梅,看到那一鞭子抽的她手臂上衣袖破損,滲出了血道:「好了,你趕快先去上藥,才能保護我呀。」
春梅哦了一聲,忙起身去尋藥了。
而公中很快七七八八送了一堆絲線來,春梅在床頭點燃了幾隻蠟燭,幫清雅挑了些合適的絲線出來,主僕二人在燭光下開始動手修補鳳袍。
修補是件原本就比新做還要勞力費神的事情,萬籟俱寂的燭光下,清雅吃力地一點點修補著。
春梅為她熬了藥服下,清雅喝了藥不敢有一刻耽誤,趕緊又拿起鳳袍繼續修補。
春梅看著清雅嫻熟地動作,只恨自己代替不了她,心中一動道:「小姐,你這麼漂亮能幹,可惜鄧家……假如當初你要是沒有嫁進鄧家,有沒有想過會嫁給什麼樣的人家?」
春梅這是閒得無聊,還是給她提神呢?
清雅抬眼看看春梅,搖搖頭:「不知道。」
想了想覺得不對,又說:「沒有想過。」
「哦。」春梅忽然想到什麼,一笑道:「如果我說,有個人還挺配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