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一愣,隨即很聰明地說:「沒有關係,你快去快回,我在這裡先幫你幹著。」
說著,她將清雅一推,那力氣夠大,差點將清雅推倒,然後拿起水桶往井裡一丟,呼啦啦,沒幾下就打上來滿滿一大桶水。
清雅邊走邊想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回到屋裡,清雅將自己穿過的衣物都拿了出來攤在床上,趕大的挑選,看到一個包裹,裡面是疊碼的齊整的兩套衣衫,一套青色一套胭脂色,做工十分精細,那衣衫卻比身上穿的大了一號不止。
想當初這是在出嫁前,王后特意命人做的,她怕清雅以後回去少,會被鄧家虧待,於是先備下這兩件大些的,萬一清雅忽然一下子長高了,長胖了,就不用愁了。
其實那時候的鄧家對清雅好的象捧在手心裡的寶,哪裡就能缺了這麼兩件衣衫?只不過是做娘的疼孩子,找這個理由為她做些事情罷了。
找來找去,也只有這兩件大一些,清雅摸摸上面那美麗精細的花紋,想到母后的寵愛,而她的任性妄為成了將他們送上斷頭台的助力,不由悲從心頭來,眼眶一熱,忙抬頭忍住。
看到這些衣物,她不由想到春梅,在回鄧家的路上,清雅就向鄧良打聽過春梅的下落。
那日春梅回來不見了清雅,急得到處找都找不到,後來莫名就失蹤了。
等到宮中事變,一切塵埃落定,鄧良才知道是父親鄧廣文秘密將她抓了起來,唯恐她將清雅是在廢園那邊失蹤的消息走漏出去,引得別人懷疑,暴露了他們的秘密。
之所以沒有將春梅殺掉,是當時局勢不明朗,萬一衛家不倒,多留一點兒籌碼也多一分活命的機會。
而鄧輝也是知道清雅想去廢園的,只是他沒有親眼看見,而且年紀尚小,不過提醒了幾回,被鄧廣文一聲厲喝就嚇住不敢再說。
公主在家中失蹤,這事情鬧大可是全部要掉腦袋的,還是先自行尋找吧。
所以宮中當時並不知道這事情,衛彬與蘇世他們對持的時候還曾經想過要拿什麼換得清雅回去呢。
衛家徹底失勢後,鄧廣文是想將春梅處死,一個小小婢女,性命不值一提。
但是因為那要保清雅之人來歷不俗,蘇世也說不可得罪那人,於是鄧廣文放過了春梅,只是將她賣了出去。那是劉夫人提議的,春梅那丫頭一張利嘴,可是護主的很,跟在清雅身邊準沒好事。
清雅知道春梅被賣去那家雖然沒有鄧家家大業大,對人也比較刻薄,但是生活還是有保障的,總勝過被一刀砍了或者被賣到煙花地去強,
現在她自身難保,春梅不在身邊也好,不然那丫頭還不跟鄧家拚命?
想了又想,她還是將那件胭脂色的包好放了回去,拿了那件青色的,另選了一件也算比較大些的白色衣裙,用布包好出了門。
等她回到水井邊,呵,這做慣了事情的丫頭就是不一樣,雖然說清雅故意磨蹭了一會兒,結實丫鬟差不多將那些丫鬟們衣服洗完,這真是非一般的速度。
「丫鬟姐,你可真能幹。」清雅由衷讚歎道。
她知道,這些人無非是受主人指使,他們本來與自己無冤無仇的,不過是想能在這府裡的日子好過些,所以不得不對她那樣嚴厲苛責,也是些可憐的窮苦人。
所以,她不恨這些丫鬟。比起那些自以為出身高貴的寄生蟲來,她們憑自己的勞力吃飯,應該受到尊重。
那丫鬟得意道:「那是當然,我天天做這些,熟了嘛。」然後兩眼就盯著清雅手中的包裹不動了。
清雅將包裹打開,把那衣服遞給丫鬟:「你試試看。」
丫鬟歡天喜地地拿過包裹,還不忘囑咐清雅:「三少夫人,你趕快把衣服晾起來,不然被人看著你閒著,肯定又會找出一大堆的事情給你做了。」
這麼一會兒,這丫鬟就已經把清雅當成自己人關照了。
清雅應聲,挽起袖子,將丫鬟洗好的衣服拿到竹竿下,一件件地抖開搭上去,扯平。
那丫鬟則就地將清雅帶來的衣服往身上套著試了試,明明那件青色的看起來她穿著挺合適的,可是她折好道:「這個還是帶回去送給我娘,她身形和我差不多,這麼好的衣服別說穿就是摸都沒有摸過,過幾天她要去人家那兒喝喜酒,這個穿出去多有面子!看看那些人還笑不笑話我娘沒有生出兒子來,生我這麼個賠錢貨還不得不賣身為奴……」
她又拿起那件清雅的白色衣裙,明擺著小了,有些緊,清雅穿在身上飄逸靈秀,她就活像被五花大綁了一樣,卻還是喜不自勝:「今兒我吃的太飽,裡面也穿多了,明兒回家就穿這身,肯定讓那些小姐妹都眼饞死了。」
清雅覺得她這樣子實在有點兒慘不忍睹,便說:「這樣吧,晚上我幫你把這衣服改大點。」
誰知道她的好心,人家不領情。
丫鬟道:「不用不用,這樣挺好的。上次回去土生就說我長得沒有秋華秀氣,沒有她的腰肢細,其實是因為我的衣服不好看,這衣服正好,要身段有身段,土生一定喜歡。」
感情她是喜歡土生,可是人家嫌她長的粗,就想用這一身去攏住情郎的心。
清雅也很理解,也很想給她改的好看些,可是這丫鬟唯恐她會把這衣服改「粗」了,顯不出她的身段來,將衣服抱得緊緊,再也不肯還給清雅。
將衣服象護寶似地收拾好了,結實丫鬟對清雅再也不是橫眉怒目,相反還趁周圍沒人告訴她一些洗衣服的要領:「夫人的衣服最不好伺候了,你得分開一件件的洗,還要把手指甲修乾淨了,不然那紗線萬一被勾著就完了……」
清雅按照她的吩咐小心地一點點將衣衫洗乾淨晾好,此時日頭升到正當空,已經是中午吃飯的時間,丫鬟看看那幾個盆子都空了,將盆子隨手就給清雅收拾了,拍拍手上的水珠道:「好了,我們去吃飯吧。」
兩人離開了井邊後,劉夫人與蘇靜從暗處走出,蘇靜冷笑道:「伯母,你這會可看見了吧?衛清雅可會籠絡人心,要別人替她幹活賣命都不在話下。何況是良哥那麼善良溫和的人,更是被她耍的團團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