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蘇靜未曾開言先笑得那麼地甜,說明她就是來找鄧廣文伯父的。
現在蘇家在朝堂上一言九鼎,鄧廣文可不認為蘇靜要在朝政上幫助她父親在自己這裡拉攏關係,看來目標肯定是鄧良無疑。
果然,蘇靜「無意」間透露鄧良將清雅接回家。鄧廣文也知道清雅被救,一直在子宸處,蘇世與他只說不要管這個已經沒有任何用處的前公主,他也就沒有當回事。
蘇靜這麼一說,鄧廣文覺得不妙。家中先不說,蘇靜對鄧良的心思,最近蘇世又舊話重提,暗示兩家結親。現在對鄧家來說可是高攀蘇家了,鄧廣文要是不同意,蘇世可比前王上要暴虐的多,他只要不爽,隨時能拔劍殺人,不用講那麼多理。
而且蘇靜找上門來,用意不就是要他回去管這件事情麼?
所以鄧廣文帶了蘇靜急匆匆地趕回府中,剛進門,就遇著鄧雄將鄧良不顧勸阻定要留清雅在府中,還不打算休妻的事情全部告訴了他。
鄧廣文對於鄧良如此糊塗大為惱火,忙安慰了蘇靜幾句便直奔大廳。
看到清雅那一刻,鄧廣文不是沒有感覺,那個每日都恭恭敬敬地叫他公爹的女子,消瘦憔悴了許多,才是十來歲的孩子,輝兒還在撒嬌承歡膝下,而她卻經歷了那麼多。
尤其在最後時刻,清雅是要極力勸阻他的,還透露出力保鄧家的決心,可是最後……
他有些羞愧,自己竟不如一個孩子,人人都看他現在風光無限,朝中除了蘇世誰人敢對他說個不字?可有誰知道他心裡愧對王上的信任,夜間也會做噩夢,血淋淋的衛家人一個個找他來索命。
在蘇世那個喜怒無常的小人身邊,他不知道何時一個不經意就會得罪他,而後死無葬身之地,遺臭萬年。
但是,他已經做了選擇,就必須跟蘇世栓在一起。
是向蘇靜表態,也是不敢再面對清雅,鄧廣文一刻不願耽誤,快些解決,快些讓他心裡輕鬆些好。
「慢著。」清雅看到蘇靜與鄧廣文一起回來,心裡清楚,蘇靜要她死,她就偏不能死。
「丞相大人,就是罪犯你也得讓他為自己申辯兩句再定罪吧?」清雅挺直身軀,看向鄧廣文。
蘇靜覺得是該自己出馬了:「清雅,聽說伯母資助你錢財,放你逃走,但是你不但不領受好意還出言不遜,所以落到這一步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伯父如今日理萬機還得為你這點小事操心,你於心何忍?再說,伯父不過是按律行事,你到了下面也不要胡亂埋怨才是。」
鄧良皺皺眉:「靜兒,你說什麼?我爹又沒有說要將清雅如何,你就先定她死罪?」
蘇靜這話明白人一聽可不就是在暗示要鄧廣文殺掉清雅麼?蘇靜竟是連將清雅送去煙花地留下一條命苟延殘喘的機會都不給。
「良哥,我哪有定人死罪的權力呀?只不過看她都這樣還在你家囂張跋扈,替伯父伯母抱屈。擔心萬一她要是再逃掉,別人會說伯父徇私枉法,那可就不好了。」
蘇靜倒是說的挺為鄧家打算似地,但是在場的誰不知她心裡在盤算什麼?
「蘇小姐,你這話說的真好。」想不到清雅淺笑讚歎,倒叫蘇靜摸不著頭腦,難道清雅這是見勢不妙要溜鬚拍馬換取活命機會?就算她想,蘇靜也不打算給她這個機會。
清雅是要搏活命機會,卻不是蘇靜所想的那種方式。
「丞相大人,你們是怎麼奪得曼羅的我不想多說,成王敗寇,史書歷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大人,還有那些擁護你們的人。將衛家趕盡殺絕,固然是絕了後患,但是你們與衛家並非敵對國家作戰,這江山還是叫曼羅,這朝上臣子也都是從前面過來的,百姓也知道從前的大王是你們嘴裡說的那樣還是怎麼樣。殺掉那些手無寸鐵,甚至只是沾親帶故的婦孺,這種殘忍,就算此時沒有人說,你又怎麼知道他們心裡沒有想法?跟嗜血殘酷之徒為伍,那天保不準自己就會莫名其妙掉了腦袋,還會被安上莫須有的罪名。丞相難道不知道此時最需要的是什麼?安撫民心,我說的對是不對?」
因為她聽到了蘇世和鄧廣文的爭執,知道鄧廣文心裡的缺口在哪裡,她知道自己說中了鄧廣文最擔心害怕的事情,那樣的蘇世,清雅就不信鄧廣文心裡沒有自己的小九九。
而鄧廣文的確是擔心蘇世會翻臉無情,朝中並非人人都心向著他們,只是目前蘇世兵權在握,鄧雄也有兵權相助,有人才敢怒不敢言。
蘇世歷來沒有鄧廣文朋友多交情廣,這是他為什麼拚命籠絡鄧廣文一起起事的一個重要原因,鄧廣文也知道優勢所在,他不能失去這唯一可以牽制蘇世的法寶。
所以得人心,鄧廣文比蘇世更想。
蘇靜見鄧廣文停下命令在思索,急了:「伯父,你可不能聽信她的話,她為了活命,現在什麼話都敢說的,還想挑撥我們兩家關係,真是可惡。」
「老爺,清雅留不得。我是好心要她逃命,她就對我惡言相向。」劉夫人可找到同盟軍了,與蘇靜站在了一起,同仇敵愾地拉住了她的手。
此情此景多像當初清雅進府,蘇靜來挑釁時,劉夫人那麼疼愛的拉著媳婦的手,對蘇靜不冷不熱,雖然有些厭惡的場景。
原來無論時空如何轉變,人心都是善變的,都會有這宗趨炎附勢,見風使舵之人,只是鄧家未免做的太明顯。
清雅只當沒有聽見看到,現在只看鄧廣文的態度,他才是那個能決定她生死的人。
「爹,清雅是我們鄧家的人,衛家就算有滔天大罪,她已經失去了父母兄弟姐妹,已經很慘了,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弱女子。你們真要逼死她,不過是被百姓恥笑,說你們連這麼個小姑娘也怕,歹毒的連個孩子也不放過,可以對自己的兒媳刀槍相向,誰又會相信你們將來會替百姓著想以仁德治理曼羅?」
鄧良受到清雅的啟發,如此勸說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