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良自小就喜歡蘇靜文靜,可他哪裡知道蘇靜的文靜嬌弱在他面前是偽裝的天衣無縫。
在自家老爹面前,蘇靜可是原形畢露,因為蘇世不會嫌自己女兒不好,他會很高興女兒像他,會盡力幫女兒得到她想要的。
可是這次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靜兒啊,我知道你喜歡鄧良,那小子也喜歡你,但是他的夫人不是別人。你要知道你爹是大將軍,人家的爹是王上,你怎麼搶得過公主嘛。」蘇世為蘇靜擦著眼淚,心裡那個肉疼。
「公主怎麼樣?難道就能隨意搶別人的相公?」這位蘇小姐還真將鄧良理所當然地當成了她的人,並不覺得是自己在搶,而是拿回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
「可是他們已經是夫妻,難道你要做小?爹也不願意啊。」蘇世皺眉,大著嗓門道。
「我才不要做小。爹,你和鄧家關係那麼好,可是你看看,他家一娶了公主,對我就怎麼都看不順眼,連去看看良哥都不讓,分明是要和你劃清界線。如果良哥娶的是我,現在我們兩家肯定會比以前更好,現在你將別人當兄弟,別人未必當你是自己人了。」蘇靜這牢騷發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蘇世一拍腦袋,似乎領悟到了什麼,來回踱步,自言自語道:「難道真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會疏遠我?會不會……」
他驚出一身冷汗,如果鄧家因為娶了公主兒媳徹底地拋開他這個老友,那麼……
「爹,你在想什麼?有沒有聽到我說話?」蘇靜見老爹神神叨叨地,不滿地攔在他面前問。
「爹就是在想你的事情。爹雖然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可是比兒子都看得重,我女兒的幸福是最重要的,不過鄧良那小子——你確定他現在還是喜歡你都不喜歡那個七公主?」蘇世問道。
公主雖然年紀小,但在宮中長大,籠絡男人肯定有一套,不然鄧良以前來大將軍府多勤?現在都難見蹤影了,誰知道他表面上說喜歡蘇靜是不是在敷衍她?
蘇靜很肯定地回答:「良哥說了,他一定會在公主長大圓房前想出辦法來休她娶我,這還不能說明他的誠意?」
「夜長夢多,等公主長大這還好幾年,那時候,只怕他早就把你忘光了。」蘇世不禁笑女兒太過天真。
蘇靜想到鄧良與清雅成親時間不長,可是有些感覺已經在慢慢改變,三年後……她也覺得沒有把握了。
「那怎麼辦啊,爹。」蘇靜厲害也不過就是些女子小手段,真要遇著事情還是得老爹出馬。
「別急,讓我想想。不過,聽說那七公主從不恃寵而驕,對待鄧家夫妻不錯,名聲很好,你可千萬不要在這上面輸給她。先忍忍,怎麼著也要做得比七公主更討人喜歡才好。不然,這鄧家的門你可別想進。」姜果然是老的辣。
要是蘇靜耍小性子,而清雅卻那麼地大度賢惠,蘇世心想,就算是他也會選清雅做兒媳婦。
蘇靜知道老爹不會讓她吃虧,只要能和鄧良在一起,忍就忍。
這道理,蘇靜現在才明白,而清雅早就已經領悟透徹。
「駙馬,你想看什麼書?我去幫你拿來。」清雅見鄧良在榻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便試探著問。
鄧良看她一眼不答,清雅走到一邊去繡一方雪白的帕子。過了一會,只聽鄧良起身,她抬頭去看,只見他將外袍往身上穿,但是右手不得力,兩次又滑落了下去。
當鄧良再次彎腰去撿衣衫的時候,一隻纖纖素手先拾了起來。
清雅將衣衫拍拍乾淨,繞到鄧良身後為他披上,他站著沒動,清雅遲疑一下,試著將衣袖往他右手那邊先套上,鄧良抬了手倒也配合。
清雅微微一笑,為鄧良穿好外袍道:「駙馬想出去走走?」
他看她一眼不置可否,邁步慢慢走向屋門。
清雅跟在他身側,在他邁步過門坎的時候,伸手扶住他的左手,他沒有表示反對。而後,清雅就這麼扶著他在小院裡轉了轉,然後,就那麼隨意走走停停地轉了出去,最後,鄧良在八角亭裡停下,清雅忙用自己的手帕在石凳上拂了拂灰塵,再扶鄧良坐下。
「我還沒有病入膏肓,也不是傷了腿,更不是老得走不動。」鄧良看著遠處,冷冷說。
清雅起初還以為他在自言自語,待清楚他這是在對她說話,不禁有些兒驚喜。她以為那麼一鬧,鄧良對他誤會更深,再也不會理睬她了,看來,經過這幾天,他心裡也有過激烈的思想鬥爭吧。
「知道了。」清雅說著,在鄧良身邊坐下,忽又起身,走到他對面去坐。
鄧良的嘴角扯了扯,本想說她不必這麼刻意,反正也是關在一個籠子裡,這麼一點兒距離又算得了什麼?
可是覺得那樣未免太過親暱,便按捺了不說。
有些事情,經過這些天的冷靜,他也能察覺出並非他想像中那樣,對清雅的做法未免有失公允,只是狠話說了,再怎麼好收回?
一個小公主能夠做到在他面前那麼討好賣乖,有時他都會覺得自己的良心被什麼蒙住了,就算不情願,人家其實也沒有做錯什麼,就是個路人何至於弄得像你死我活的?
何況,她又不是他在意要白頭到老的女子,為了不相干的貞操動個什麼氣?
如果,他要是對清雅好一點,她是不是會鬆口呢?
鄧良有些做白日夢,清雅再善良,能同意讓他休妻嗎?可是,他們都並非出身於尋常百姓家,家族顏面丟不得。
兩人各自想著心思,坐了一會兒,清雅道:「駙馬,科考的事情是我一廂情願,我不該擅做主張的,雖然是好意,可是你那麼不高興,就——算了吧。」
「這是你的想法還是爹娘也同意了?」鄧良心裡一喜,隨即有些不是味。
他也想做出點兒什麼來讓人刮目相看,知道鄧家不止有兩個出色的兒子,其實還有他這個一直未受賞識,也一樣很有才華的三兒子。
他也有理想和抱負,苦讀詩書,想有天能登朝堂指點江山,原以為這次是大好機會……若是沒有清雅的相助,沒有爹娘相逼,他也是很想去放手一搏的。
只是賭了口莫名其妙的氣,他就要放棄,其實心裡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