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夫人抬頭看看,笑道:「那邊是公主府啊。」
曼羅公主出嫁一般要另行修建府邸,但是清雅出嫁突然,而且她認為在古代,並且是丞相府這樣的高門大戶,說是進一個門,其實大家住的互不相擾,住在一起也沒有什麼,所以並不介意進駐丞相府。
但是王上王后怕委屈了女兒,便在丞相府旁邊徵用了一塊不亞於丞相府邸大小的地方,趕著要為清雅做一座華美的公主府,也方便以後他們婆媳兩邊往來。
清雅聽說那邊就是自己未來的府邸,覺得心裡暖暖的,做了這麼多年的公主,感受最深的就是父王母后給予她那麼深厚的愛。
「父王母后也太小題大做了。其實,我覺得住在一起,大家熱熱鬧鬧的更好。」清雅說的是真心話,不是說愛一個人就要愛屋及烏麼?
她喜歡鄧良,也就該喜歡他的家人,何況現在她覺得跟這家人相處的還不錯。
「熱熱鬧鬧?」一直沉默寡言的紀氏拈了帕子有些失神地自言自語道。
劉夫人臉色微微一沉,轉向紀氏,礙於清雅在,只是警告地看了一眼紀氏,又轉過頭,仍是一臉和藹的笑意拍拍清雅的手,往前走去。
紀氏輕咳了兩聲道:「婆婆,兒媳有些乏了,看來陪不了那麼遠,容兒媳先行告退。」
「二嫂,你病了嗎?」清雅關心地問。
「你二嫂一向就是個病弱的身子,早些回去歇著也好。過些日子松兒就回來了,養著點兒精神,松兒見了也高興。」劉夫人看來習以為常了,囑咐幾句,便差人將紀氏送走。
剩下清雅一人在身邊,陸夫人似乎興致更高,雖然走得有些氣喘,額上也見了汗,卻一直在為清雅不停講解。
走到水榭迴廊處,清雅看著對面有一處雜草叢生,一派凋敝淒涼的所在,與這邊大不相同,而劉夫人說這說那,就是說不到那邊去,她又好奇的問:「婆婆,那邊是什麼地方,怎麼好像沒有人收拾的?」
劉夫人猶豫了一下道:「清雅,這府裡別的地方,你閒著沒事都可以去玩,但是有兩個地方,你千萬不要去。一個是你公公的書房,一個就是那邊。」
丞相的書房想必有很多關乎國家機密一類的東西,就算劉夫人不說,清雅也沒有打算去。可是對面,又是什麼講究?
劉夫人解釋道:「原先修建這宅子的時候,那邊是給那些修房子的工匠臨時住的。這其中有家是帶著娘子和孩子一起來的。這工匠每日上工,娘子給那些工匠們做做飯,燒燒茶水什麼的。說來可憐,那孩子小,沒有人盯著,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玩,也許是被人牙子拐了,也許是出了意外,就那麼著失蹤了,遍尋不著,相爺也派人四下打聽,都沒有消息。那娘子急的癡了,沒幾天也沒了,這工匠受不了幾天裡兒子和娘子都離他而去,不久就發現也死在了外頭。後來,這府邸修好,那邊晚上有時候會聽到一些動靜,燒香拜佛也不起作用,於是就廢在那邊了,沒有人去。」
這時,正好日落西山,微風吹皺了一池碧綠水面,帶來一絲兒涼意。
清雅本不信什麼鬼神的,可是劉夫人面色凝重,說的有鼻子有眼,而她是穿越而來,誰能說這世上是不是真有鬼魂之說?
於是,她不由得激靈靈打個冷戰:「婆婆,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劉夫人倒也沒有她這麼害怕,寬慰道:「改天讓良兒再帶你四下走走吧,他也許知道更多有趣的地方,不像我這老婆子,身子笨,懶得動。」
清雅笑道:「婆婆哪裡老了?這一身富貴樣兒真像廟裡的菩薩呢。」
這話說的劉夫人開心地:「你呀真會說話,不像良兒,話少,這樣也好,你以後就動嘴,辦事就要他跑腿。」
說到鄧良,清雅臉微微一紅。
劉夫人說笑兩句,又鄭重其事道:「清雅,不是我嫌你年紀小,你看看府裡的事情就如同今天咱們逛的院子一樣,既大又雜,你初來,很多事情還需要慢慢地看,好好的學。其實呢,我早就想放下這個擔子歇一歇,可是你大嫂常年不在家。二嫂,你也看見了,病秧子一個,她能好好地不病倒吃藥就阿彌陀佛了。我就指望著你,早些替我分擔些。」
要知道一個人當家,可不只是身份地位的象徵,還需要各方面的算計,尤其是丞相府,還有那麼多禮尚往來,就是一個龐大的關係網,要怎麼收支平衡,清雅眼前出現了一副圖畫:帶著圓圓小眼鏡,穿著長袍,戴著瓜皮帽,長得獐頭鼠目的賬房先生,在昏暗的煤油燈下扒拉著算盤,面前高高一沓賬本,不時地拿起一本,瞇著眼湊到燈下,一手沾了點唾沫星子翻弄著,她覺得很崩潰。
何況,劉夫人數歲也不算大,這話試探她的意思很明顯,於是清雅做天真狀:「婆婆,我可應付不來那些,你就饒了我吧。」
清雅這話正合劉夫人心意,她還真不放心將這麼大的家業交給媳婦們,正好順水推舟,「勉為其難」地再接再勵了。
清雅在丞相府第一天的生活,除開那個有點嚇人的廢院外,很好很完美。
不過,這種美好的感覺到了下午見到她那新婚駙馬的時候,似乎有了那麼一點兒不和諧。
鄧良因為有了父親的告誡,又有些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對待清雅,出去閒逛了一天,可晚上不能不回家吧?
走到丞相府前,好像蘇靜一直就在某處等著他一樣,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一改昨天那哭哭啼啼的樣子,身後還跟著一群手捧禮盒的家丁。
「良哥,這麼巧?我剛巧要來恭祝你新婚之喜,探望伯父伯母,就遇見你了。」蘇靜笑意明媚。
鄧良卻趕緊將她拉到一邊:「你怎麼來了?」
沒有說天都要黑了跑到人家裡送什麼賀禮的,蘇靜與鄧良的關係外面人是不知道,但是鄧蘇兩府裡上上下下誰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