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考完以後,緊接著就是暑假了。田敏的外公外婆自從搬到女兒家來了以後,就再也沒有回季家村看一眼,不過,兩個老人從田大鵬那裡輾轉得知大兒子的火鍋店生意紅火,季雄一天忙得腳不沾地。兩人心裡一半是欣慰,一半是擔憂。
大舅的火鍋店開了兩個月了,生意慢慢布上了正軌,田敏猜想,這時候肯定大舅已經得到了火鍋店百分之五十多的股份了,那麼,離完全接手火鍋店也不遠了。
前世火鍋店是在船上,而這一世開在了陸地上,應該不會發生爆炸事故了吧。畢竟是親戚,雖然大舅媽為人自私自利,但好歹是一家人,她真的不希望他們出事。
期末考試田敏和田昊都考得比較好,兄妹倆攜手拿下了一年級與三年級的第一名,樂得季英和田大鵬夫妻倆開心了好幾天。
田大鵬趁著週末不上班,決定帶著一雙兒女去縣城買新衣服,當作是考試的獎勵。
季英本來也要去,可是蘇媽媽臨時動了胎氣,她則留下來照顧她。田大鵬帶著田敏和田昊去了縣裡,一路上田敏竟然奇跡般的沒有暈車,一直到了縣城也是精神矍鑠。
因為在家裡沒有吃早飯,所以到了縣城,田大鵬就帶著兩個小的去了車站旁邊的小飯館吃飯。
田大鵬點了兩籠小籠包,三人一人一碗牛肉米粉,吃飽以後,三人都有些大汗淋漓。
接下來就是去逛商場了,田敏他們所在的萬源縣縣城的商場不像以後的商場那麼繁華,總共就兩層樓。一樓是賣各種百貨,二樓才是賣衣服鞋襪的地方。
田大鵬帶著一雙兒女直奔二樓的童裝店,也許是因為時間還早,所以二樓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顧客在挑選。
在田敏眼裡,這些衣服都是老款式了,她一點想買的**都沒有。反倒是田昊,歡歡喜喜的跑上前去挑自己喜歡的衣服去了。
趁著田大鵬和田昊試衣服的時候,田敏本來打算在二樓逛一圈,卻在對面的女裝店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蘇爸爸正帶著一個陌生的年輕女人在選衣服,那女人嬌羞的挽著蘇爸爸的手臂,拿起一件印花長裙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又抬頭看向蘇爸爸,似乎在問衣服怎麼樣。
蘇爸爸則一臉不耐煩的撇開她的手,隨意的點了點頭。女人高高興興的拿著裙子進了試衣間,蘇爸爸微微歎了一口氣,臉色很不好。
田敏就這樣怔怔的望著他,心裡亂得像團麻。她不能相信,蘇媽媽大著肚子,早晨還動了胎氣,蘇爸爸卻挽著其他女人在商場裡買衣服,並且,兩人還沒離婚呀。
「敏敏,在幹什麼,來看看爸爸給你選的這條裙子怎麼樣?」田大鵬看著女兒站在門口,上前詢問道。
對面鋪子裡的蘇爸爸也聽見了他的聲音,驚愕的看向田大鵬父女倆。
「蘇哥,你也來縣城了啊?」田大鵬驚訝的問道。
他的話音剛落,先前進去試衣間的女人出來了,「國柱,你看我穿這個好看不?」
田大鵬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最後有些遲疑的問道:「蘇哥,你…」
後半截話被他吞回了肚子裡,因為他看見那個女人一下子在蘇爸爸的臉上親了一下。
蘇爸爸使勁擦了擦臉,尷尬的看著田大鵬。
「蘇哥,看來你跟嫂子真的打算離婚了?算我田大鵬看錯了人,這婚還沒離,人倒是找著了,你還有沒有心啊,嫂子今天早上摔了一跤還動了胎氣,要不是小傑來找英子,可能就出事了。」
田大鵬有些激動,蘇媽媽和他從小一起長大,他一直當她是姐姐,現在看到蘇爸爸這樣做,險些克制不住想要揍他兩拳。
「大鵬,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想過和你嫂子離婚。你嫂子她怎麼樣了,情況嚴不嚴重?」蘇爸爸趕緊解釋,又聽說蘇媽媽動了胎氣,急的不得了。
那個年輕女人不幹了,指著蘇爸爸的額頭,「好哇蘇國柱,你媽說你早就離婚了,原來是騙我的,這朋友我談不下去了,以後再也不要來往了。」
說完,換下身上的裙子,拎著包包氣沖沖的離開了。
田大鵬現在不想和蘇爸爸說話,拉著女兒的手頭也不回的進了店裡。蘇爸爸歎了兩聲氣,就急急忙忙的往車站走去,他要趕回去看看老婆怎麼樣了。
自從看到上午那一幕以後,田敏就沉默的不說一句話,田大鵬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他知道女兒聰明,那些事情多多少少的也會明白一點,在二樓買完衣服後,又去一樓買了很多文具給女兒,可是田敏依然沒有笑容。
田敏不想說話並不是因為看到蘇爸爸的原因,而是想到了上一世自己遇到的類似的事情。早戀愛上的男朋友李元,當時她一心一意的心裡只有他,兩人已經訂婚了,卻被李元告知,他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他喜歡的是另有其人。
田敏自然是不肯相信,十年的感情怎麼會一點留戀都沒有,說結束就結束呢。她不甘心,跑到李元公司苦苦糾纏,結果卻因此葬送了愛了自己十年的男人的性命。
離開祖國到了南非以後,她努力讓自己忘記以前的一切,在南非援醫了兩年,心境慢慢平靜下來的時候,時光卻倒流了。
這麼久,她很少想起關於李元的事情,她以為她忘記了,卻在看見蘇爸爸的手臂上挽著其他女人的時候,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當年的她還是太過年輕,沒有看懂李元淡漠面孔下的那顆沒有放在自己身上的心。分開時,她曾聲嘶力竭的質問他,如果不喜歡為什麼要和自己牽扯了十年。相對於她的激動,他只是淡然的說了一句:因為她一直纏著他。
那時候,她被他這一句話堵的啞口無言。的確,一開始是她先追他的,可是後來呢,要是他不願意,她還能強迫他嗎?
田敏覺得自己真的很傻,在李元和他的真愛結婚的時候,哭著撞向他們的婚車。她很極端,當時沒給自己留任何退路,在李元結束了十年的感情的時候,她就決定,要麼死,要麼活。
很顯然,她選擇了前一個。當婚車就要撞倒她的時候,蘇天霖卻將她推開了,他卻被撞出了好幾米遠。
蘇天霖倒在血泊中,微笑的看向自己,她只覺得身邊的一切都靜止了,外界的嘈雜被自動的屏蔽。她像一尊雕塑一樣,呆呆的坐在那裡,直到一聲尖叫才驚醒了她。
她驚慌的朝著他爬去,將他摟在懷裡,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的滴著,與他的血混合在一起。
他用手擦乾她的淚水,虛弱的笑著說:「圓圓,下一輩子一定要給我個機會,我不想在你身後追著跑,我想與你並肩前行。」
她一直不停的點頭,直到他的手垂到了地上,她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所以,去南非援醫,與其說是逃避,不如說是自我放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