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來到這個去上靈城必經之地的三清鎮,郝歌覺得秦魅格外的古怪。
譬如,他總是有意無意地拉著她往一邊走,要麼就是一直站在她左邊,擋住她觀望的視線。
這舉動,已經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讓郝歌想不懷疑都難。
左邊,定是有些秦魅不願她見到的什麼。
雖然她假裝不經意看過去,但秦魅反應永遠比她快半拍。
越是不讓她看,她便越是好奇。秦魅這樣的小把戲,不算把戲。
郝歌眸子一轉,順著秦魅的心思,往右邊走去。但出其不意地倏然蹲下,就是那麼點時間,郝歌把左邊看得清清楚楚。
這個秦魅,郝歌忍不住想笑。
不就是她家那老頑童師傅納蘭睿麼?用得著這麼刻意的阻攔她見?她男人可不是一般小氣。當初納蘭睿不就阻攔一下她嫁他麼?他還真一直記恨到現在。郝歌猜測,假若納蘭睿不是她師傅,恐怕這傢伙早就一劍瞭解他的生命了。
秦魅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陰鬱地盯著郝歌,彷彿在警告:你敢走過去試試?
此時,納蘭睿也突然往這邊看過來,但是易容的郝歌與秦魅,他並未認出來,所以目光並沒在兩人身上停留。
「我說夫君,你的小氣,還真是寫在額頭上!」郝歌嬌嗔地點了一下,眸中盛滿了濃濃的戲謔。()
秦魅不以為然地別過頭,淡淡地嘲諷道:「你不必謙虛,與我相比,你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可沒忘記當初這女人是怎麼令他顏面丟盡的。
「哎喲,夫君您生氣了,妾身這就賠罪。」說完郝歌還真煞有其事的雙手別腰福了個身。
秦魅不語,拉過她的手,逕自往前走去。
郝歌掙脫不了,只好隨他去,不忘回頭看了一眼蹲在角落裡吃饅頭的納蘭睿。郝歌心中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她回望的那一瞬間,與她視線相碰的納蘭睿眼中掠過一抹精光。
幻覺麼?郝歌輕蹙著眉頭,他沒有認出她呀。
雖是滿肚子疑問,但是郝歌依舊隱了下去。
「你這是要上哪兒?」才走進投宿的客棧,秦魅卻又見到郝歌往房外走去,不由得皺起眉頭。
郝歌轉身,吊兒郎當地掛在秦魅的肩膀上,擠擠眉:「當然是看師傅去。」
「你剛才不是看了?」秦魅頓時不悅,他就是不准郝歌見納蘭睿。那個老傢伙,仗著自己是郝歌師傅,動不動就勸郝歌休夫,這口氣他怎麼吞下去?
郝歌知道秦魅心中介懷什麼,於是便雙手環上他的脖子,認真地看著他說:「相公,從來沒有人能輕易左右我的決定,除了你。」
這話令秦魅心花怒放,所有的火氣都被澆滅。但依舊隱忍著喜悅,硬邦邦地說道:「哼,我可沒那麼大本事。」
「好了,相公,怎麼說他也是我師傅,擔心我也正常嘛。若是見到他都視若無睹,我不是很不孝?乖乖,等我回來,嗯?」
郝歌又是撒嬌,又是獻吻,終於令那個彆扭的男人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望著郝歌那嬌俏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秦魅那冷峻的面容,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郝歌直往剛才見到納蘭睿的地方奔去,發現他仍舊在那蹲著,玩心頓起。
「喂喂喂,你起來。」郝歌不可一世地將納蘭睿拉起來。
觸不及防的納蘭睿被她一扯,撕了一小塊往嘴巴塞的饅頭一滑,竟然堵在鼻孔中。
見狀,郝歌忍不住張狂地大笑起來,引來不少鄙視的目光。
納蘭睿生氣地拔出饅頭跳起來,站在高出他許多的郝歌面前,吹鬍子瞪眼地指著她:「呔,你這個不長眼的,沒看到老子在吃東西,你娘沒教過你禮貌?」
「我只有師傅。」郝歌勾起嘴角,雙手抱臂斜睨著納蘭睿。
「那麼你師傅就是個王八蛋,龜孫子,才養出你這麼個兔崽子……」納蘭睿氣得渾身發抖,一副『這天下他有個頑劣的徒弟也就罷了,就連路人也這麼對他?』的模樣。
「嗯,師傅啊,我也這麼覺得。」郝歌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納蘭睿愣了一下,然後半天,他才反應過來。這天下除了他那個囂張跋扈的徒弟,誰還會這麼對他。
「你這個不孝弟子,怎麼這麼對為師我?」納蘭睿頓時軟了下來,無比幽怨。
郝歌扶著納蘭睿,斂起笑意,關切地問道:「師傅,那天你沒遇到那些名門正派吧?「
納蘭睿嫌棄地瞪著她,「你師傅這麼差勁?那還有你?」
「師傅你怎麼會在這?」郝歌扯開話題。
「哼,說說,你這段時間又做了什麼?」納蘭睿倏然靠近郝歌,刻意壓低聲音問道。
郝歌睜大眼睛,不解地問:「我?我不是好好麼?」
「死丫頭,連我也瞞著!」納蘭睿責怪她。
「我們先去吃東西,好不好,師傅?」
「為師氣飽了,不想理你。」納蘭睿小孩子脾氣又上來,氣憤地甩開郝歌。
秦魅遠遠看著這兩人的互動,上揚的嘴角顯示著此刻他的心情很好。
哼,師傅?人都是他的了,難道還不夠?秦魅暗暗道。
很快,秦魅便看到納蘭睿匆匆離去,似乎很生氣。而郝歌則頗為無奈地搖搖頭,似乎拿他沒辦法。
郝歌抬眼便看到秦魅在遠處站著,即使隔著人群,她亦是一眼便尋到那熟悉的身影。
帶著淡淡的笑意,郝歌走向秦魅。
兩人就這麼隔著人群,靜靜地凝望著彼此。那種不需要說出來的曖昧,在空氣裡流轉。
「你擔心我?」郝歌來至秦魅身邊的時候,第一句話便是如此問道。
秦魅眸中的不自在一閃而逝,避開郝歌灼灼的視線,淡淡地說:「正巧路過罷了。」
郝歌正欲取笑,卻驀地瞥見秦魅的臉色陰寒起來。手猛地被他抓住,低沉的聲音在耳畔迴響:「恭喜你,又被人盯上了。」
聞言,郝歌愣了一下,馬上明白怎麼回事。
「太乙門的人出現了?」即使不用回頭,郝歌也能感受到充滿敵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背後。
「你以為?」秦魅拉著郝歌快步離開,這裡是三清鎮,來往的人不少。秦魅雖不把對方看在眼中,但他卻是不願無辜的百姓受牽連。
帶著郝歌在人群中左右穿插,擁擠的人群卻絲毫影響不了兩人靈活的身姿。
很快,那些追蹤兩人的太乙門弟子,便失去了兩人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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