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反射般地,秦魅往右側了下身子,在月光下閃著微弱白光的銀針呼嘯而過。秦魅躍到一邊,心中讚賞不已。單是這份輕功,便已不能令人輕視了。真沒想到她學武天賦如此高,就是一夜罷了,便已領會這艱澀的武功心法。
郝歌冷眼看著秦魅,這個男人果真是陰魂不散。
「偷看不道德,沒想到情妹妹你完全沒道德。」郝歌諷刺著。
秦魅向來不屑解釋什麼,他本無意偷看,不過偶然路過罷了。
「這天下,都是你的?」秦魅反問道。
郝歌忽地轉身,淡淡地說道:「起碼你需要避嫌。」
嗯?今天居然不張牙舞爪了?秦魅有些意外地看向郝歌的背影。
察覺到身後的那兩道視線,郝歌嘴角微微上揚,而後又回身,表情煞是認真:「情妹妹,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在這個世界消失了,你不會記得好哥哥我?」
秦魅愣了下,消失?為何會消失?難道有人追殺她?
「未發生的事,我從不去假設。」秦魅不否認聽到這話的時候,心裡有些悶悶的感覺,但很快便一掃而空。在這世上,還沒有人能讓他停留下來,卻思考重要與否的事。
「也對,不去假設。」聞言的瞬間,郝歌心中不是滋味。但她沒忘記自己的目的是什麼,趁著秦魅不是那麼戒備的剎那,身如幻影,竟眨眼間出現在秦魅身邊,隨手點下了秦魅的穴道。
秦魅心中訝然,她果然不是那麼容易學乖的。他差點忘記了這個女人的手段是那麼多,當下也臉色不變,斜瞥著身邊的郝歌。
「情妹妹,其實好哥哥很會憐香惜玉的。」郝歌的手很不老實,撫上了秦魅的俊顏。
秦魅微微皺眉,但很奇怪的是,他竟不排斥郝歌的觸碰。轉念一想,郝歌是否經常對別的男人做這些?心中的不悅又升上來。
看起來跟個棺材板一樣的臉,嘖嘖,摸起來可真有手感。突然間,郝歌有點愛不釋手了。
「不笑,還真是浪費了這張臉。」郝歌歎息著,似乎自從她認識秦魅開始,從未看到過秦魅的笑容。
「來,妹妹給哥笑一個。」郝歌輕佻地抬起秦魅的下巴,調戲著。
秦魅不予理會,目光投向一邊。
月夜下的秦魅,郝歌倒是越看越喜歡。指尖碰到秦魅的眉眼時,倏然想起自己當初怎麼來到這的,神色頓時冷了下來。
只要她現在,在秦魅的太陽穴,狠狠插入手中的銀針,秦魅絕對一命嗚呼。
郝歌的手在秦魅太陽穴上停留了許久,向來對敵人心狠手辣的她,竟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心中氣惱自己突然不爭氣,於是猛地將秦魅推倒地上,形如鬼魅,匆忙離去。
秦魅很奇怪她突然有些賭氣的行為,剛才她身上的殺意那麼濃,為何遲遲不下手呢?難道是捨不得?
這個念頭跳上來,秦魅的心情忽然出奇地好起來。她也捨不得……
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他是第一次遇見這麼獨特而又聰明的女人。難怪鳳凌子對她另眼相看!只是,秦魅決定,這個女人,他要了。
當即一個鯉魚打挺,穩穩站了起來,望著郝歌消失的方向,眸色深沉。
他怎麼可能還一而再上郝歌的當呢?
在她動手的瞬間,他就準備好了。假裝被她點穴,究竟是出於什麼心態,秦魅說不出來。潛意識中,似乎也樂見她的得意。
夜,越發的深沉。
郝歌回到客棧之後,迅速收拾了簡單的行李,趁著夜色,翻窗而去。
連夜趕路,直奔蘇州。
晨霧濃厚,把官道全都遮住,勉強能看清面前二三米的範圍。
一個形態佝僂的老人,顫顫巍巍地拄著杖,緩慢前行。走兩步就停一下,不時劇烈咳嗽著。讓人看到,不禁擔心,他是不是會在下一刻就倒下,從此遠離世間。
朝陽初升,官道上的濃霧也漸漸散去,三三兩兩的趕路人也多了起來。
「年,輕,咳咳,人。」老人忽然叫住經過身邊的壯年人,「這去,蘇,咳咳咳,蘇州,還要多,久。」說完這簡短的一句話,老人已經氣喘吁吁,甚是艱難。
「老人家,往前大約還有三里路程左右,便到蘇州了。」壯年人忙上前扶住老人家,盡量壓低聲音,怕嚇著這個老人。伸手輕輕拍著老人家的背,替他順口氣。
「謝謝年輕人。」老人抬起滿是皺紋的臉,輕輕地笑著。
壯年人大概是忙著趕路,道個別便匆匆離去。
在低下頭的瞬間,老人眸子裡的渾濁被一抹精光替代,那神態,根本不像是風燭殘年的老人。
老人繼續緩慢前行著,經過他身邊的人,都好奇地投來一眼。銀白的頭髮與身上的衣物皆被晨霧打濕,佈滿了歲月痕跡的臉,無比滄桑。
好不容易,老人終於行至蘇州的城門。
抬起蒼老的面容,渾濁的眼睛也似乎多了些光芒。
城門口貼著一張告示,老人緩步移過去,湊近前慢慢看。這是張通緝告示,告示上那眼角眉梢帶著邪氣的男子竟是近來頻頻發生的女子兇殺案的兇手。
眼中掠過一抹笑意。這不是郝歌嗎?居然成了通緝犯?
老人抬手摸摸鬍鬚,而後搖搖頭,往蘇州城門走去。
城門盤查商旅行人的守衛,看見老人不耐煩地擺擺手讓他趕緊進去。緊接著繼續拿著告示,比對著每個出來的男子。
入城之後,老人尋了間簡陋的客棧,要了間下房就去歇息。
進門之後,老人的腰忽然不酸了,腿腳也利索起來。把耳朵附在門上傾聽片刻,確定沒人之後,伸手往下巴一掀,一張精緻的人皮面具便被撕下來。這人,除了郝歌還有誰呢?
郝歌糾結著眉頭,輕輕敲了敲腰,太久不訓練,果真不行。那麼點時間也累得腰酸背痛,看來死於安樂這話,古人說的是對的。
歇息片刻,郝歌眼珠轉了轉,迅速地脫下老人的衣服。頭髮用玉冠高高束起,換上月牙色長袍,順便也換了另一幅面容。
看著銅盆水面的倒影,郝歌很滿意自己這副面容。
相信某人看到,一定會驚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