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這已經是莫卿卿從密王府回來之後發出的第五聲歎息了。
即便謝安然想要裝聾作啞也是不能的了。
「我的夫人，你這是怎麼了？為何長吁短歎？」
莫卿卿看著謝安然，心裡有那麼一絲的矛盾。
她是既希望謝安然發問，可是等到他真的發問，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躑躅了許久，她方才說道：「你可知道，太子……似乎是有些神志不清了？」
謝安然愣了愣，點點頭：「不瞞你說，那密王府的守衛裡面，我也安插了一兩個眼線。」
莫卿卿聽了這話，自然是驚訝，可是略微一琢磨也就明白了。
只怕若是太子沒瘋，他們還不至於派人過去監視。
不單單是三皇子，恐怕諸如六皇子、成王、陳妃等等人物都是安排了人的吧？
他們都是生怕太子這是藉著裝瘋想要博取武德帝的憐惜，進而謀求復位吧？
莫卿卿突然連說話的心情都沒有了。
她冷笑著說道：「倒是我高估了自己。原來你們是早有安排了。」
謝安然見她的情緒不對，立馬皺起眉頭問道：「你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倒冷嘲熱諷起來了。」
莫卿卿賭氣似的坐在那裡生悶氣。
謝安然見*惱了，哪裡還敢多說？立即扔下手邊正寫著的書信，走到莫卿卿的身邊。
「卿卿，怎麼去了一趟太子府，你就變成這樣了？」
莫卿卿到底還是把頭輕輕的貼在謝安然的大手上，喃喃的說道：「你知道靜兒說了什麼嗎？」
謝安然知道靜兒是原來的太子妃現在的密王妃的閨名，他輕輕的撫摸著莫卿卿如絲的秀髮：「她說了什麼？」
「她說，她這輩子都要陪著太子，看著太子承受他自己造成的惡果，也一生都不會再踏出密王府了。可是我知道，她其實還是擔心太子如今這副模樣會被人算計，她是要守著他，讓他平平安安的度過餘生。」莫卿卿的聲音越來越低。
謝安然一向明白，莫卿卿和李學靜的關係十分的密切，想必是因為見了李學靜這副心如槁木的模樣，心裡難受。
「太子……罷了……卿卿，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懂得，那個位置就是個眾矢之的，無論誰坐了上去，誰都必須做箭靶子。他躲過了這一次，還有下一次，或許這樣不大不小的罪名反而是最好的解脫。既讓他沒法翻身，也讓他不至於送了性命。」謝安然安慰道。
「安然……」莫卿卿欲言又止，眉宇之間帶著難以言喻的疲倦：「我突然在想，我重走這一遭到底是為了什麼？你呢，你是為了什麼？」
莫卿卿一開始睜開眼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讓那些曾經欺辱她的人一個個得到應有的下場。
可是到了如今，莫冰冰嫁給了傻子，莫艷艷死了，莫泠泠半死不活，就連嚴明義都毀了容。
或許最初的時候，這些惡人的下場讓她感到了一絲暢快。
可是到了今天，她感覺這無休無止的爭鬥，只讓她覺得厭倦和無奈。
她甚至感覺不在乎嚴明義的死活了——當然了，依著目前的情況，他是再也不可能登上皇位了——武晟帝不缺兒子，更加不可能讓一個毀了容的皇子繼承自己的位置！
謝安然的心思雖然不如莫卿卿百轉千回，可是卻也能夠多少理解莫卿卿內心的糾結。
畢竟他和她都重新走了一遭的人，感受雖然不一定相同，可是心境卻是同樣的。
然而，他卻是沒法回答莫卿卿的問題。
兩個人就這樣輕輕依偎著，誰也沒有多說話。
過了很久，直到夕陽西下，那有些刺眼的光芒灼痛了兩個的眼睛，他倆才驚覺居然過了這麼久。
莫卿卿撇了撇嘴，有些不好意思：「居然耽誤了你這麼久的時間……」
謝安然盯著莫卿卿那嬌嫩的臉龐，突然彎腰，輕輕『吻』了上去。
莫卿卿趕忙捂了臉頰，又瞪了他一眼：「你越發的猖狂了！也不怕人看見！」
謝安然認真的說道：「卿卿，我希望你明白。你的感覺，我感同身受。我重生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快樂。」
莫卿卿的眼眸迸『射』出耀眼的光芒。
她知道謝安然這不是簡單的甜言蜜語，而是一種篤定的承諾。
她不禁有些愉悅的幻想，是不是他也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那有些放肆，有些不可理喻的想法？
她慢慢的看向夕陽，又似乎在透過夕陽看那遙遠的、沒有煩惱只有自由的遠方——
三兩日之後，突然有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來——
六皇子嚴明義請旨與莫府嫡出的六小姐結成連理！
這可是大順朝開國以來頭一位主動請旨與人成親的皇子。
莫卿卿雖然覺得意料之外，可是卻也在情理之中。
嚴明義毀了容，雖然無傷大雅，可是的的確確留下了傷疤，相比他受傷之前的玉樹臨風，實在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再加上，那次事件前後他的變現，也並不得武晟帝的憐惜和歡心。所以，他如今無論是在朝臣心目中，還是在京城未婚小姐的*中，地位都是江河日下。
可是即便如此，莫嬌嬌依然是對他一往情深，甚至為了她和莫卿卿在宮中爭執。
當時，莫卿卿就覺得她和嚴明義的關係應該遠比表面上看去的親熱得多，否則她又如何能夠得知他將那次遇見豹子慘遭毀容的事件歸罪於謝安然夫婦？
這樣的猜測，若不是親密無間之人，嚴明義是斷然不會告知，而莫嬌嬌也是無從得知的。
如今，果然莫嬌嬌的一片癡心也算是得到了回報。
或許，莫卿卿還應該為她鼓掌慶祝了！
前世，她是不知道莫嬌嬌最終是否成了嚴明義的內chong，但是今生，她是終於得償所願了。
而且，顯然到了這個地步，嚴明義也是更重視莫嬌嬌，否則也不會親自請旨求婚了。
這簡直是給了莫嬌嬌天大的體面。
真不知道，那位莫六姑娘，現如今會是如何的高興了！——
「荒唐！荒唐！」莫長青氣得直拍桌子。
莫嬌嬌已經跪在地上許久，卻是意外的連吭都沒有吭一聲。
誰的女兒誰心疼。
柳氏哪裡能看到這唯一的女兒遭這樣的罪？
「老爺！不管怎麼樣，先讓嬌嬌起身吧。她都跪了兩刻鐘了！地上涼，若是寒氣入體，傷了根本，可如何是好？」說完就想著要親自去扶莫嬌嬌起來。
莫長青卻是大喝一聲：「不許讓她起來！她這膽大包天的東西，居然敢背著父母和人私相授受！真是不知廉恥！」
「老爺！你怎麼可以如此的污蔑自己的女兒？嬌嬌養在深閨，又怎麼可能有機會和人私相授受？」柳氏自然是幫著女兒遮掩。
莫長青猛然回頭，盯著柳氏：「你當我是傻子不成？她若是和那六皇子沒有私下裡勾連，人家怎麼會去皇上面前求親？難不成真的是你的女兒國色天香，讓人驚鴻一瞥就難以忘懷？」
柳氏頓時語塞。
真正的大家閨秀即便是參加宴會自然也是和女賓們在一處，哪裡有機會去結識瞭解皇子呢？
現如今雖然人人都羨慕六皇子為了莫嬌嬌當眾求親的體面，可是過幾日，只怕眾人都會懷疑六皇子和莫嬌嬌之間的關係了！
想到這裡，柳氏再也說不出什麼來幫莫嬌嬌遮掩了。
「父親，母親，如今說這些有什麼用？難道你們還能拒絕皇上的指婚？」莫嬌嬌突然抬頭，直視自己的父母，十分無禮的說道。
莫長青氣得倒仰，恨不得上前直接扇莫嬌嬌這個蠢貨兩個嘴巴！
六皇子如今分明是狗急跳牆，想要用這種方式將他們莫府綁上船！
她想得倒是容易，可是武晟帝那位多疑又陰鷙的君王，會讓六皇子就這麼得逞嗎？
（這幾天因為結局的關係，多少有些卡文，所以字數有些少，我盡量調整一下。文要完結了，心情卻是糾結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