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給亦琛找了門合適的親事,我也算是放心了。」彭氏一邊給丈夫脫衣裳,一邊笑著說道。
柳靖堯眉頭緊鎖,由著妻子給換了家常衣裳,這才坐下,喝了一口熱茶。
「我覺得你外甥女的身份還是低了一些,只怕亦琛會不滿意。」
彭氏暗自撇了撇嘴,心道,也只有你們家裡才把那麼個自恃過高的小子當成寶貝!
可是她面上不顯,反而遺憾的說道:「誰叫我自己沒生個女兒出來?咱們府裡那兩個,都是姨娘所出,更加配不上亦琛。難不成你還要讓你堂叔家裡的孫女過去?還是算了吧,那些眼皮子淺的,只怕還不如我弟弟家的閨女。」
說到這裡,柳靖堯也不得不點了點頭。他得承認,彭氏所出的女兒,不論嫡出庶出、也不管嫁到門戶高低,總之都是教養極好的——也可以稱得上淑女滿門了。
「再者說,我弟弟這些年一直不顯山露水,不也是因為你和公公的有意為之?他在這個工部員外郎的位置上都已經呆了快要十年了!」彭氏有些埋怨的看著丈夫。
柳靖堯歎了一口氣:「這些年也是有些委屈你弟弟了。罷了,趁著這次機會,正好也讓柳家那邊出出力,讓你弟弟的位置也該升一升了。」彼時,是因為柳老大人言行謹慎,生怕別人說他們提拔親信,結黨營私,所以始終不肯照顧彭氏的弟弟。
這也的確是讓彭氏頗有微詞——畢竟她在柳府勤勤懇懇多年,並沒有什麼大的過失,卻因為柳府的利益而傷害了她弟弟的前程。
柳靖堯最後這一句話總算是讓彭氏露出了最為真摯的笑容。
柳氏一族旁枝也有不少的待嫁的姑娘,可是她費勁心力的硬把自己的外甥女推上去,自然還是為了攀附柳氏那不多卻也不少的權勢。
「這樣一來,好歹也算是讓咱們柳府和莫府保持了聯姻的關係。妹妹也該安心了。」彭氏見丈夫沒有其他吩咐,就張羅著擺飯——
「嗯,你說的不錯。如今父親這個樣子,也不過是在熬時間罷了。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只怕依著莫長青的性子是勢必要捨了咱們的。趁著如今把亦琛爭取過來,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柳靖堯倒是把自己的妹夫的性情瞭解得一清二楚。
「我也是這麼想的。老爺,等到亦琛這邊的事情徹底定下來,是不是也該操辦咱們老二的婚事了?」彭氏看了丈夫一眼,小心翼翼的問道。
一提到柳夢生,柳靖堯的老臉一沉:「他的事情你不要來問我!這些天又是醉生夢死,也不知道到底想要幹什麼!」
他想起二兒子那副醉貓般的模樣,氣得一拍桌子。
彭氏趕忙幫著幼子解釋:「老爺別生氣。夢生的性格,您還不知道嗎?從來沒有什麼壞心眼的!他最近是又想起之前的事情,所以才會這樣的。」
「別提這個!那人也死了這些年了,再者說,當初也是因為他自己,人家才氣死的!他現在又這般惺惺作態?真是不可理喻!這幅模樣,若是讓趙家知曉了,怕是這門親事也要黃!」柳靖堯翻了個白眼,感到十分氣惱。
彭氏想了想,到底還是說道:「老爺,我明兒就去說說他。他也是知道輕重的,這些日子胡鬧得也夠了!也該收拾收拾心情,準備婚事了。」
柳靖堯點點頭,方要再和老妻責罵兩句二兒子,卻聽見外面有婆子的聲音響起:「啟稟老爺、夫人,柳府的舅太太突然來訪,說是要見夫人!」
「弟妹?」彭氏自言自語的念叨了一句,顯然是有些意外。
柳靖堯聞言,擺了擺手說道:「你去看看吧。這麼晚過來,想必是有急事。」
「嗯!妾身去去就來!老爺先自用晚飯就是!」彭氏稍微整了整衣衫,就往自己的會客廳走去——
剛進了會客廳的門,彭氏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她那弟婦方氏見了她的面,居然就那麼坐著,連屁股都不肯抬一下。
彭氏的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顯示出了一絲的不耐煩。
可是如今,正是用著對方的時候,她自然是不肯和方氏一般見識的。
「弟妹,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可是用過晚飯了?何不直接在我這裡再吃些?」彭氏表現的自然而熱情。
可是那彭夫人方氏卻是不為所動。
她冷冷的說道:「大姐,您何必這麼多禮?我們都是踐人賤命,哪裡擔得起您這樣的厚待?」
這話說的就很無禮了,而且還隱隱帶著挑釁的味道。
彭氏的臉有些掛不住了。
好歹她也是方氏的婆家大姑姐,無論從地位還是身份上,方氏都應該對她畢恭畢敬,可是顯然,這個弟妹今天就是來找茬的。
「弟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麼晚你登門,總不是跑來特意和我說酸話的吧?若是為這,我沒有時間奉陪!好久不送!」
彭氏扭頭就要直接離開。
方氏這才急了,大聲說道:「我們全家到底是怎麼得罪你了!你居然要如此的糟踐我的女兒!」
「你這是什麼話?」彭氏頓住腳步,一回頭,臉上已經是帶了怒容。
「你這些不知好歹的話都是哪裡學來的?我糟踐你的女兒?我若是糟踐她,會幫著她找了當朝一品的嫡長子做夫婿?會讓你們家和那丞相府裡結了親家?你不會天真的以為,人家真的是看上了你們家姑娘長得貌美如花、賢良淑德吧?真是可笑!」彭氏也是話不饒人。
彭夫人方氏聽了這話,更是惱怒:「我們家雖然家世不高,可是斷然不會靠著送女兒去守活寡去攀附權貴!您這樣的恩情,我們小門小戶的受不起!還請大姐高抬貴手,讓那柳府主動退還我女兒的庚帖!」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什麼守活寡?」彭氏真是被方氏說得一頭霧水。
這庚帖都已經換了,一般就說明這婚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現在方氏索要女方的庚帖,意思是要反悔,不肯結親了?
這話到底是從何說起?
方氏見彭氏的樣子不似作偽,也疑惑難道說自己的大姑姐其實並不知道那件事情?
她多少有些尷尬,便就訕訕的說道:「難道姐姐也是被蒙在鼓裡?那柳家著實可惡!」
說完,她就把今日女兒的一番遭遇藏頭露尾的說了出來。
彭氏徹底愣住了。
什麼?
不能人道?
那莫亦琛居然是不能人道的廢人?
「這,這……這我從未聽說!只怕是謠傳!弟妹,你不可輕信!」彭氏連忙解釋。
方氏臉色一變,說道:「姐姐,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們都高攀不起那樣的人家。您明日就幫著我們把庚帖要回來吧。」很明顯是不相信彭氏的解釋,換一種說法就是已經認定了莫亦琛真的有問題。
彭氏不知道為何方氏甚至不給自己機會去查證,就如此的堅決。
她只能是又反覆的解釋,然而方氏只是一口咬死了,就是不要這門親事了。
到了最後,方氏甚至說道:「姐姐只當是我的女兒身有惡疾,不適合嫁人,若是你不依,我明日就自己放風出去了。」
彭氏一噎,知道這弟妹是打定了主意。
若是她真的放出這樣的風聲,只怕到時候裡外不是人的就變成了彭氏。
那時候,估計柳府也會來人指責她隱瞞不報,要把病秧子嫁給莫亦琛了。
彭氏只能是無奈的點頭,說道:「你如此的堅決,我也沒法強求。只你給我一天的時間,解決此事。畢竟是長子的婚事,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解除的。」
方氏只好點了點頭:「姐姐既然說了,我就相信了。總之,我們感謝您的好意。但是我們受不起這份福氣!」
說完這些話,方氏便就頭也不回,沒有絲毫流連的去了。
笑話!
他們彭府也不是傻子!自然是已經托了人去調查過此事了!
可是沒有想到,居然有不少的人都信誓旦旦說那莫府的大少爺,只怕是真的身體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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