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世子微微一笑,瞧著居然和妙心禪師有那麼三分相似。()
「九叔,你本從俗世中來,又如何斬斷貪嗔癡?何不隨心而為?何苦總是糾結在這些小節上?」
妙心禪師自失的一笑:「明信,你如今倒是比貧僧還看得開了!看來貧僧這十數年的修行還是不夠虔誠。」
「父王早就說過,九叔本就是這世間最聰明、最豁達之人……不過是因為造化弄人,才落得如今陪伴青燈古佛的下場。」成王世子忍不住慨歎。
「五哥……罷了。明信,你們要的是什麼,貧僧很清楚,貧僧也願意鼎力相助。只是……你們不必給我什麼承諾,我也不要什麼。」說道後來,他的自稱也從貧僧變為了我。
成王世子想要透過妙心禪師那雙清澈的幾乎透明的眼睛猜測對方心中真實的想法,可是最後,他卻是一無所獲。
而今,父王和他卻不得不依靠這個令人看不清道不明的九叔。
至於其中的原因……
他實在是不得而知。
因為成王始終不肯鬆口,將一切都告知於他。
儘管他是他父王唯一的兒子,可是依舊不能獲得他百分之百的信任。
「你去吧!貧僧今日已經是耽誤了太久了。」說完,妙心禪師便雙手合十,行了個禮,慢慢離開了。
成王世子獨自一人,站在那裡許久,許久。
最終,也不過是昂起了頭,目光堅定的下山了!——
莫卿卿隨著長公主下山,一路上有些不知道說什麼此愛好。
今天這趟護國寺之行,實在是有太多需要消化的東西了。
長公主同樣感覺此行有些事情是她始料未及的,不過即便是對著莫卿卿,她依然不願多說,也不希望自己的窘態落在對方的眼裡。
兩個本來親密之人竟然一路無語。
終於挨到了進城之後,自然是長公主先送了莫卿卿回府。
莫卿卿下車特意說了一句:「義母,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不用在意,說吧。()」長公主說道。
「義母,有些事情不是迴避能解決的。你不得不面對,尤其是……這件事情,我知道我是個晚輩,應該沒有權利置喙。可是我今日逾矩了,想要說上一句:順其自然。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莫卿卿真誠的說道。
長公主的表情有些震撼。
顯然,她沒有想到莫卿卿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好孩子,去吧。讓我好好靜一靜。」長公主沒有抬頭,只是有些無奈的擺了擺手。
莫卿卿聽話的下車,並且目送長公主離開。
紅錦扶著有些疲憊的莫卿卿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莫卿卿稍微休息了片刻,就想著要再去陳氏那裡說明一些情況。
然而,她實在是有些疲勞,竟然倚在*頭瞇過去了。
等到她清醒過來,莫卿卿覺得似乎睡了一會兒,其實已經是一個時辰了。
莫卿卿忍不住失笑:「我這也是太累了,居然這樣就睡著了。」
紅錦自己也是打了一個呵欠:「不怪夫人累了,奴婢也是累得不行。這幾天也就睡了一宿安穩覺!」
「嗯!你還是給我收拾收拾吧,我還是去夫人那裡看一看吧。」晚去總好過不去。
她強撐著起身想要去拾掇一下自己。
「既然累了就別去了!」謝安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掀了簾子自己走了進來。
莫卿卿一見是他,微微一笑迎了上去:「怎地回來的這麼早?」又親自幫著他解了衣衫,取了一身乾淨的家常衣衫幫他換上。
「別去了!你多去這一回,她也不會多喜歡一些!事情已然是這樣了,何必做這些表面功夫,讓自己這般疲勞?」謝安然拉著莫卿卿的手,強迫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莫卿卿自然是掙不過他的,也確實是有些累了,便就勢躺在了謝安然溫暖而舒適的懷裡。
「今天怎麼這麼累?」謝安然有些奇怪,難道是昨晚自己太賣力了?
「我跟著長公主去了一趟護國寺!」莫卿卿慢慢起來,正色說道。
謝安然瞧著她神色不對,心中疑惑,便就問道:「這不當不正的,她怎麼會想起叫你去護國寺?」
「我估計今日應該是萬寧郡主的忌日!」莫卿卿猜測。
謝安然一愣,心裡算計了一下,恍然大悟:「可不是嗎?正是約莫是這個日子前後。哎……」
「今日實在是遇見太多有趣的事情。我也沒法用這一時半刻和你都說了,我還是只說最重要的一件。」
莫卿卿頓了頓才接著說道:「你猜猜我今日在護國寺裡看見了誰?」
謝安然覺得她的口氣十分奇怪,很自然就搖了搖頭。
「陳素玲!」
謝安然聽到了這個名字,頓時大驚。
「怎麼是她?她跑到護國寺去幹什麼?她一個南邊來的,又是孤身一人,別說她是要去祭拜她的父母!」
「就算是要去祭拜父母,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問題是她去護國寺乃是見一個人!」
「見人?這就更奇怪了!不是她自己說的在京城已然是舉目無親,所以才投奔到咱們家裡來了?」
「呵呵,所以說這位姑娘不簡單,若是你知道了她見得是誰,只怕你更要嚇得眼珠子都掉下來。」
「究竟是什麼人!你不要再賣關子了!」
「妙心禪師!」
這四個字一出口,謝安然徹底瞠目結舌,甚至於身體都是僵硬的。
「妙心禪師?你,你沒看錯?」
莫卿卿苦笑:「我也以為我看錯了,可是事實上當時紅錦也在我的身邊,總不可能兩個人同時看錯吧?」
謝安然啞然。
半晌功夫,他方才說道:「這事情實在是匪夷所思。這兩個人怎麼又會扯在一起?那女人的的確確是我小時候在南邊見過的,照理說她不應該認識京城中人。」
「除非……」莫卿卿腦海中閃過數念,「根本是有人故意把她弄到京城來的,或者是她早就到了京城目的就是為了找某些人。」
兩種可能,不論是哪一個,都證明陳素玲絕對不像她外表表現的那般楚楚可憐,而是帶有極強的目的性來到安平侯府的!
「我到底是小瞧了她!我以為她不過是想要爭著給你當一個姨娘,卻沒想到這位背後居然有這等大人物!」莫卿卿輕輕搖了搖頭,對於自己看走了眼,表示很無奈。
謝安然拍了拍她的手:「這樣的事情,誰能料到?若不是今日你偶然發現這事情,只怕咱們要一直被蒙在鼓裡。不過,她這般大費周章進了侯府,到底要幹什麼?」肯定不可能是為了要給謝安然當個妾室那麼簡單了。
問題是,這女人如今安安分分的呆在侯府,並沒有找任何麻煩,就這樣直接把人趕出去?
一則是陳氏不會答應,她一定會藉機大鬧一場,到時候,只怕麻煩的是他們兩個。
二則是若是這樣把她弄走了,難保對方會再塞了其他什麼人進來,到時候他們兩眼一抹黑,豈不是更加危險。
如今看來,最好的辦法倒是將計就計,找人看住這個陳素玲,看看對方到底要幹些什麼。
「留她在府裡,倒是沒有什麼,只是我實在是難以想像,為什麼妙心禪師一個方外之人要攙和到這裡面來!而且說起來,我和他私交不差,為何他要對我下手?」謝安然有些不明所以。
「只怕正是因為他和你相熟,所以才能想到辦法針對你。」其實有句話,莫卿卿擺在心裡沒說。她覺得只怕問題是出在先代的安平侯身上。
按照妙心禪師的年紀,就算是和謝安然是忘年交,也不會時日太長,因為謝安然乃是兩年前才回到京城的,他和謝安然接觸得再多,又能瞭解多少呢?
反而仔細一想,他應該是和安平侯相仿,而且兩人都和武晟帝過從甚密,自然是有可能相交。
或者說,妙心禪師高看謝安然一眼,甚至肯為了他幫著莫卿卿扯謊,並且弄掉了馮倩兒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很有可能是因為和安平侯曾經有過很深的交情。
否則他一介方外之人,又是受皇室另眼相待的,為何獨獨對謝安然一個從窮鄉僻壤過來的人特別青睞?
可是這話畢竟是涉及到謝安然的父親,所以莫卿卿沒有直接說出口。
「相信你應該也聽說過這樣的傳聞——都說妙心禪師本是皇室中人,被迫出家為僧。你看知道這說法是否可信?」莫卿卿轉而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這事情不過是傳聞,雖然疑心的人很多,然而抓住切實證據的卻沒有!你怎地想起問這個?」謝安然有些不明所以。
莫卿卿想了想到底還是把在護國寺看到成王世子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下子謝安然直接就是坐不住了,他猛然起身說道:「那人怎地會去騷擾你?真是一點臉面也不要了!」
他話剛說完,立即就覺察出不對:「不對!他不是去找你的!他本來就在那裡才對!」
謝安然盯著莫卿卿,問道:「你的意思是成王世子是故意過來試探,看看你們是不是之前見到了妙心禪師和那女人之間的交談?」
莫卿卿點了點頭。
「怪不得!怪不得!那成王世子一向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主兒,斷然不會為了旁人的事情這麼上心!這只能說明,他在護國寺的目的,根本就是為了去見妙心禪師!」
謝安然毫不猶豫的給出了結論——若是方才莫卿卿的推測屬實,那麼成王世子就是去見他這位已經出家來的皇叔?
莫卿卿拉著他重新坐下,低聲問道:「難道如今朝廷已經混亂到這等地步了?是不是幾位皇子都已經撕破臉了?為何成王世子也攙和了進來?」
謝安然歎了一口氣,說道:「這些事情,本也不想讓你知道。知道太多了也不是什麼好事。然而既然弄到這等地步,若是依舊瞞著你,反而容易讓人趁虛而入。如今朝堂之上,依然是亂成了一團。四位皇子各自有不同的官員和派系支持,每個人又似乎都勢均力敵,所以顯得局面格外的混亂。」
他不得不承認,一切和前世都太不一樣了,甚至面目全非。
謝安然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他和莫卿卿的亂入,導致整個事情的走向都和以前有了太大的不同。
莫卿卿隱約回想,也覺得事情似乎有所不同。記得前世這個時候,太子的勢力已經被嚴明義想盡辦法削弱了不少,而且嚴明義作為一個「英明大度」的皇子也已經漸漸走到了人前。
而今呢?
太子依舊是好好的安坐太子府,而嚴明義卻還是很苦哈哈的想著要在武晟帝面前露臉。
這一方面是因為,早先莫卿卿和謝安然無意(或者有意)把嚴明義收藏已久的財富直接給連窩端了。
另外一方面只怕就是那神來之筆——「六皇子萬歲」的功勞了!
莫卿卿歎了一口氣:「只怕是你和我,攪亂了這本來不該這麼複雜的局面。」
謝安然卻是抿嘴一笑,自信的說了一句:「人都說是時勢造英雄。依我看應該是,英雄造時勢!」
(11月終於圓滿結束了!本月影子每日更新保證在7000以上,總算是不辜負大家的厚愛!下個月咱們繼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