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卿卿看了八皇子一眼,臉上的詫異之色卻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
推她下去的兇手?
別人或許不知道,可是她自己和八皇子卻是心中明鏡一般——
那一日根本就是莫卿卿自己那麼縱身一躍!
卻又哪裡會來的什麼推她下去的「兇手」?
「姐姐,你可不知道啊!原來啊,那一日推你下去不是別人,正是……哎呀,你猜猜,到底是誰?」八皇子眨著大眼睛,裡面盛滿了狡黠。
莫卿卿頭腦中似乎靈光一閃,可是卻又倏忽而逝,並沒有想得真切。
她只是試探著問道:「那人……可是我本就認識的?」
「正是,正是!應該可以說是和姐姐朝夕相處的。姐姐且再想一想?」嚴明聰支著下巴坐在桌邊,就連那翕動的長長睫毛上似乎都帶著聰明絕頂。
莫卿卿一驚,禁不住捂上自己的嘴,低聲問道:「難道,難道……是她?」
「嘿嘿……我就知道姐姐是最聰明的!一猜就中!那樣的東西……活該!」嚴明聰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絲的殘忍和幸災樂禍。
莫卿卿心裡一歎,說到底也是皇家長大的孩子,這般年歲就心思如此的刻毒,又是過分的早熟。
真不是幸或不幸。
她忍不住說道:「她那日也不過是無意間得罪了你,你又何必……」
「姐姐,你這可是冤枉我了。哪裡是我去告的狀呢?再者說,我哪裡有那個閒工夫去理睬她呢?」八皇子嗤了一聲,顯然是對莫卿卿的猜測表示不滿。
「不是你?那是誰……」莫卿卿徹底糊塗了。
「嘻嘻嘻。要我說,姐姐家裡的人果然個個都有趣,就連我都有些不懂了呢!」八皇子意有所指的說道。
莫卿卿還要再問,卻有宮女急匆匆的敲門進來,行禮說道:「啟稟姑娘,陳妃娘娘要您趕緊過去一趟。」
說完,她有些膽怯的看了八皇子一眼。
八皇子瞪了她一下,說道:「真是沒有規矩!也不等姑娘說『進來』就自己闖進來了?本皇子看你就是嫌命太長!」
小小年紀,說起這威脅的話來卻是擲地有聲,而且真的就把那宮女嚇得渾身發抖。
「奴,奴婢錯了。奴婢是心急……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莫卿卿見那小宮女的眼眶裡都蓄滿了淚水,似乎只要她再多說一句,就會直接痛哭流涕了。
「算了算了。你且去外面等我,我稍微收拾一下就跟你過去。」
莫卿卿擺了擺手,示意那小宮女趕緊出去。
那小宮女急忙逃命一般的退了出去。
「唉……」莫卿卿斜了八皇子一眼:「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煞星,居然把這宮裡的宮女個個嚇得膽都破了。」
嚴明聰嬉皮笑臉:「哪裡會呢?你瞧,我多麼聰明可愛?最是和藹可親的。」隨後,還露出一個極為明媚陽光的笑容。
莫卿卿突然感到一陣惡寒,忍不住抖了抖,啐了一口:「罷了。這話說出來,我都要嚇破膽了。」
嚴明聰撅著嘴嘟囔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說什麼?」莫卿卿沒有聽清,反而問道:「你且告訴我,究竟那告密之人是誰?」
「嘿嘿,我偏偏不說。說了多沒意思?說了就看不見你下巴掉下來的情形了!」說完,他也不管莫卿卿什麼表情,就一溜煙兒的跑了。
莫卿卿還沒等出言相攔,他人都不見影子了!——
莫卿卿稍微休整儀容,又換了一身鮮艷些的衣裳,跟著方纔那個戰戰兢兢的小宮女,來到了陳妃日常起居的主殿。
雖則這些日子,莫卿卿都是在陳妃的景霞宮裡修養——畢竟她也是盯著八皇子救命恩人的名頭——然而,她和陳妃壓根就沒有見過面。
她心裡自然明白,因著安平侯夫人的緣故,陳妃是絕對不可能喜歡自己的。
所以說,陳妃雖然當著皇上的面積極主動,要求一力承擔對她的照顧,可是卻並不是出自真心的。
山珍海味供著,人卻不願意露面。
這一次,突然叫她過來,必然就是因為嚴明聰說的那件事情!
莫卿卿儘管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可是當她推開宮室的門,看到坐在陳妃下手的那個人的時候,依然還是明顯的愣了一下。
她真的是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個人!——
「不!不!我不去!我不去!」莫嬌嬌看著那兩個如狼似虎的婆子,嚇得不停的擺手,雙腳只是一味的往回退。
老夫人皺著眉頭,看著那趾高氣揚的宮中嬤嬤,也不得不低聲下氣的問道:「敢問這位嬤嬤,究竟是何事,竟然要如此的大張旗鼓來抓我的孫女?」
那嬤嬤露出一個略帶鄙薄的笑容:「老夫人言重了。這不過是陳妃娘娘想要請貴婦的六姑娘去宮裡作客罷了。」
她的言辭很恭敬,然而態度卻是半點的尊重也沒有。
老夫人一口氣梗在喉嚨裡,氣得半死,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人家說得是「請」!又是被宮裡的娘娘派來的,你一個臣子家的女眷,又能說什麼?
莫嬌嬌卻是不傻,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這幾個目露凶光的婆子是來「請」她的!
更何況,她分明看見那兩個婆子的衣袖裡隱隱約約似乎藏了拇指粗的繩索!
她雖然嬌蠻慣了,可是何曾見識過這般強硬的架勢?
一貫是嬌生慣養的深閨女兒,任是誰都不敢多碰半個指頭的,突然見了這樣凶神惡煞的粗壯婆子,就算是個再硬氣的,只怕也要膽戰心驚了。
更何況莫嬌嬌一向就是個色厲內荏的主兒!
她忍不住看向老夫人求助,卻發現老夫人明顯在迴避她的目光。
一想到自己的母親這些日子都躲在屋子裡和父親和祖母置氣,只怕這個時候也不會知道自己這就要被人抓走了。
莫嬌嬌突然有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
老夫人看到孫女那副驚慌失色的模樣,多少有些心疼,到底還是加了一句:「這位嬤嬤,老身的孫女年紀小,沒有見過什麼世面,不知道是如何得罪了娘娘,可否明示?」
那嬤嬤輕輕一挑眉梢:「這個,老奴不知!也不敢問!咱們只是奉命請人入宮罷了!您且放心,這大活人進去的,若是沒有什麼緣故,斷然不會豎著進去,橫著出來!」
老夫人聽了這話心中咯登一下。
「沒有什麼緣故」?那要是有什麼緣故呢?是不是說,莫嬌嬌這條命就難保了?
可是這段時間莫嬌嬌都是好好的在家裡呆著,又能如何得罪那位高權重的陳妃呢?
老夫人眼珠一轉,對莫嬌嬌說道:「你且老老實實的跟著這位嬤嬤進宮去。你放心,祖母等你父親回來,就讓他立即進宮!」
那位嬤嬤聽了這話,知道老夫人口中的父親乃是當朝丞相,好歹算了起了三分的忌憚。
她對著身後的婆子說道:「休要放肆!這乃是丞相的嫡女,你們要客氣些。」
果然那兩個婆子的態度和行止恭敬溫和了許多。
莫嬌嬌總算是稍微安心,又看老夫人衝她點了點頭,她便就跟著那個高傲的嬤嬤往外走去。
老夫人等到人走得遠了,整個人依舊是一動不動。
半晌功夫,她才對身邊的陳嬤嬤說道:「你說,她究竟是怎麼得罪了陳妃?」
陳嬤嬤心裡知道,只怕這問題還是應該出在元宵節那一日觀星台上!
可是嘴上不敢說實話,只能是疑惑的說道:「老奴愚魯,實在是不知道。」
「罷了,你去門口候著,老爺一回來,就讓他立即過來我這裡!」
陳嬤嬤對於老夫人這種積極的態度倒是有些奇怪,莫嬌嬌一向不得老夫人的喜愛,怎麼這一次倒是如此的上心?
老夫人似乎看出了陳嬤嬤的疑惑,她淡然的一笑:「說到底,她也是姓莫!」
(大家猜一猜,到底是誰這麼會編故事,跑去告密?要不說啊,這人啊~~~真是不可貌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