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這是誰的荷包!」
莫嬌嬌的心本就飛到了嚴明義的身上,此刻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她聽了這一聲叫,就不由自主的低頭一看,發覺那荷包眼熟得很,應該就是自己這幾天一直努力繡好的那一個,下意識的說道:「這是我的……」
可是等到她話出口,才意識到不對,趕忙又說道:「不,不是我的。」
「呦,六妹,你這是怎麼了?怎麼一會兒是你的,一會兒又不是你的?」莫卿卿笑著說道。
她行動遮掩的很巧妙,方才眾人的注意力又都放在了莫嬌嬌的身上,所以竟然是沒有人看到,那荷包其實是從莫卿卿的衣袖中滑落的。
她彎腰慢慢撿起了那個荷包,又一次拍了拍上面的塵土,然後遞到了老夫人的面前,說道:「瞧著這手工……可是不怎麼嫻熟呢!」
莫卿卿說完這話,其他的幾位姑娘也都忍不住把眼睛放在那個荷包上。
趙迎春最是個直率沒遮攔的,頓時「噗嗤」一笑:「哎呦,這是什麼呀?是野鴨子?還是麻雀?怎麼我都看不出來啊!」
其他的幾位姑娘也都忍俊不禁,個個捂著嘴偷笑。
這樣的繡工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真是天下奇譚了!要是她們,是絕對不會主動獻醜的,寧可用丫鬟代勞,也不會弄出這樣的東西來貽笑大方!
莫嬌嬌見她們語帶譏諷,氣得不行,也沒多想,脫口而出:「什麼野鴨子!那是鴛鴦!」
「妹妹怎麼知道?你方才不是說這不是你的荷包嗎?」莫卿卿奇怪的問道。
老夫人的臉頓時一沉。
這個時候,她哪裡還能不明白,手裡這個其醜無比的荷包還真就是六丫頭的手筆!
她立馬覺得老臉有些掛不住了。
一個待嫁的閨女,卻是這等的繡工,將來有哪戶人家敢要?
真是丟人現眼!
柳氏的臉上也是一熱,強笑著辯解道:「這都是三四年前的舊東西。你也真是的,拿你小時候剛學刺繡時候的東西出來幹什麼?這不是讓各位夫人、姑娘們笑話嗎?」
她這解釋實在是過於牽強了。這等繡工只怕是十歲的女童也要比這強些!再者說,莫嬌嬌已經十三四歲的年紀,什麼荷包留了三四年還會如此的嶄新?
彭氏冷眼看著,心中越發的篤定當初小姑子拿給自己的那幅荷塘月色的繡品,必定是別人捉刀而作。
這個小外甥女根本就是個外強中乾的草包!
莫卿卿見柳氏果然為了替莫嬌嬌遮掩,認下了這個荷包就是莫嬌嬌所有,她心中暗叫,來得正好!
她走進老夫人,笑著說道:「若是妹妹八/九歲的時候有這樣的繡工,只怕也算是不錯了呢!」她貌似在為莫嬌嬌解圍,可是眼睛卻盯著老夫人手裡的荷包,隨後有些驚疑的「咦」了一聲。
老夫人本來正在生氣,聽到她的聲音,免不了問道:「這是怎麼了?」
莫卿卿連忙擺手:「沒什麼,沒什麼。」
老夫人眉頭一皺,本想著要多問幾句,奈何顧忌有其他人在場,也就沒有多問。
莫嬌嬌站在一邊,心裡奇怪,這荷包明明自己已經扔給了嚴明義,怎麼會出現在這?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有心要拉著那裝腔作勢的莫卿卿問個明白,奈何莫卿卿始終不離老夫人左右,偏偏柳氏又死死的瞪了她好幾眼,莫嬌嬌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情,作客的自然是不好意思多呆,那主人也沒有了待客的心情。
柳氏更加是又驚又懼,怎麼莫卿卿這小踐人居然會毫髮無傷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偏巧自己的女兒又面臨尷尬,她只好是趁勢說道:「各位,今日已經是盡興了。咱們改日再聚吧。」
各位夫人都是識趣的,自然是客隨主便,都主動說要告辭了。
莫卿卿一副乖巧的模樣,對著那些姑娘們一一告別,還特意低聲對著柳環說話。那模樣就像是小姐妹之間依依惜別。
可是當柳環跟著柳珮走出來的時候,臉色卻是蒼白的不像話。
柳珮終是發現了不妥,避著嫡母彭氏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小心夫人看見,說你晦氣!」
「我……方才……莫三姑娘說……」柳環的聲音有些顫抖。
柳珮心中也跟著一抖,她也察覺到了莫卿卿看向她們的目光中隱約帶著三分的寒意。
可是她們也是沒有辦法的。
她們和莫卿卿素昧平生,更沒有深仇大恨,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去害她?
然而嫡母來之前,特意暗地裡吩咐她們把莫卿卿引去那湘妃竹林處,其他的的就不用管了。
若是她們不聽話,就要把她們嫁給六十歲的老頭子做妾!
她們的前途和婚姻都捏在嫡母的手裡,又怎麼敢忤逆?
「她說什麼呀!」柳珮忍不住急聲問道。
彭氏聽到身後的動靜,皺著眉頭回頭瞪了兩個人一眼,柳珮和柳環頓時噤若寒蟬。
等到彭氏回過頭去,柳珮才敢接著低聲問道:「到底說了什麼,讓你怕成這樣?」
「她說,她……欠了她的一定會要回去!讓咱們等著……等著還債!」柳環想起莫卿卿話語中那陰森的寒意,就忍不住心頭亂顫。
柳珮臉色也是一白,可是她猶自強撐著說道:「你別怕。咱們出了這個門,誰還認識誰?她一個深閨女兒,有什麼本事找咱們?走吧,小心夫人生氣!」說完,就拽著柳環快步離開了。
她恐怕是沒有想到,以後莫卿卿非但是找到了她們,而且向她們兩個各在討回了一個大大的人情!——
這邊廂,老夫人猶自氣鼓鼓的看著莫嬌嬌,恨得牙癢癢。
還不待柳氏解釋什麼,老夫人就怒氣沖沖的說道:「我先回去了!真是晦氣!還不如不來了!」
莫卿卿趕忙上前,扶著老夫人就出了那個涼亭。
走了幾步,莫卿卿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歎息。
老夫人見狀,立即問道:「方纔我就想要問你,什麼事情你這樣吞吞吐吐,怎麼對著祖母,還不肯說實話嗎?」老夫人故意露出有些惱怒的神情。
莫卿卿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孫女怎麼敢呢?只不過,我不知道這件事情,該不該說!」
「此處,只有你我祖孫二人,你儘管直說就是!有什麼可隱瞞的!」老夫人越發覺得不對勁。
「那孫女就斗膽說了。其實……剛才我發現,六妹那荷包裡似乎有其他的東西!可是因為方才有外人在場,所以我沒有敢多說!」
老夫人腳步一頓,看了身邊的陳嬤嬤一眼。
陳嬤嬤立即從袖子又掏出了那個荷包。
老夫人也顧不得此處乃是在外面,迫不及待的就打開了那個荷包,再這麼定睛一看——
她頓時氣得整個差點背過氣去!
她指著身邊的丫鬟說道:「你去,現在就把六姑娘給我叫來!」
老夫人氣得不輕,站著都有些微微發顫。
陳嬤嬤一見這情形,趕忙說道:「老夫人,咱們一切都會壽禧堂再說!」
「你親自去把你們老爺夫人一起給我叫來!我要問問他們到底怎麼教的女兒,竟然教出這樣不要臉的東西來!」——
莫長青本來喝得正酣,卻不成想自己的老娘突然派了人過來,說是有要事讓他必須過去一趟!
莫長青心裡埋怨,可是面上卻是不顯,只能是借口不勝酒力,要出去更衣,匆匆走了出來。
「到底是什麼事情?難道母親不知道我正在和三皇子、六皇子飲酒?」莫長青一邊快步走著,一邊問身後的陳嬤嬤。
陳嬤嬤沉吟了片刻,還是說道:「這……奴婢不敢胡說,還請老爺親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莫長青眉頭一皺,想要罵陳嬤嬤一句故弄玄虛,可是轉念又一想,這畢竟是母親身邊的老人,也不好太過責罵。他只好忍下心中的氣,大步往壽禧堂走去。
等到了壽禧堂,莫長青也懶得通報,直接就走了進去。看到裡面的情形,頓時悚然色變。
莫嬌嬌正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而一旁的柳氏也是臉色慘白,雙唇顫抖著,卻是說不出來一句話。
莫卿卿一眼看見莫長青走了進來,頓時焦急的說道:「父親,你來了就好!快勸勸祖母,她要打六妹五十大板!」
莫卿卿的面容格外的素淨而美麗,整個人就如同一朵出水的芙蓉,純淨而不可方物,面上的急切帶著難以質疑的真誠,彷彿是真心的擔憂莫嬌嬌的生死。
可是站在一旁的柳氏看到這情景,卻覺得如同見了鬼一般的可怕!
這個女兒,不是人,不是人!
莫長青趕忙問道:「這是怎麼了?嬌嬌做了什麼?怎麼惹母親生這麼大的氣?」
「怎麼了?你不妨問問你的好夫人和好女兒!今日眾目睽睽之下,當著那麼多的夫人和姑娘,她真是丟盡了莫府的臉面!」老夫人偏著臉孔,不願多看莫嬌嬌一眼。
莫長青探尋的看了柳氏一眼,心中感到莫名其妙。
不是說好的,是柳氏安排了人,巧妙的將莫卿卿送給六皇子嚴明義,讓兩個人生米做成熟飯,藉機讓莫卿卿進了六皇子府嗎?
這樣一來,既能讓六皇子和太子妃之間不再心存芥蒂,又能讓六皇子變相上了太子這艘大船,這本是兩全其美的好事,怎麼如今變成這個樣子?
莫卿卿好端端的站在那邊,而跪在地上似乎犯了彌天大錯的居然是莫嬌嬌?
「母親,兒子實在是糊塗了。還請您明示!」莫長青見柳氏和莫嬌嬌都是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只能是接著問老夫人。
老夫人冷哼了一聲,拿了一個荷包直接扔在了莫長青的腳下。
莫長青不解,撿起那個荷包定睛一看。
這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荷包,雖然這繡工的確是拙劣了一些,但是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啊。
可是他手下不經意的一捏,卻發現,這荷包內應該是有東西的!
他連忙打開,就從裡面露出一張小小的紙條!
莫長青心裡咯登一下,匆忙展開紙條,就見上面一溜蠅頭小楷,筆意瀟灑,隱約像是男子的手筆,卻是寫道:
京城七月柳河東,佳伴衣寬恰好風。
嬌鶯婉道深丘語,流動蓮芙別樣紅!
莫長青頓時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下水來!
這分明是一首淫/詞艷曲!
一個閨閣女兒的身上居然會有這樣的東西?
「這是嬌嬌的東西?」莫長青質問柳氏,隨後惡狠狠的說道:「莫嬌嬌,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嬌嬌看了看惱怒異常的父親,又看了看站在一邊低著頭的母親,頓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叫她說什麼?
她能怎麼說?
說是她自己把荷包扔在了嚴明義的懷裡?
雖然不知道這荷包怎麼又跑了回來,而且裡面還多了一張紙,可是怎麼看如今都是閨中女兒最最要不得的私相授受!
她怎麼敢說?
莫嬌嬌並不知道,嚴明義得了荷包就隨手扔了,那荷包就落入了莫卿卿的手裡。
她又讓紅錦拿了紙筆,自己親自寫了詩文塞了進去。
緊接著就是莫卿卿不動聲色的扔下荷包,讓眾人嘲笑莫嬌嬌,惹得柳氏出言辯解,也坐實了這荷包就是莫嬌嬌之物。
最後,自然就是讓老夫人發現這一首如此香艷又引人遐想的情詩了!
說起來,這些事情細細想起來,也不過是彫蟲小技,若不是莫嬌嬌鬼迷心竅將荷包送給嚴明義,一切的一切壓根就不會發生。
可是偏偏莫嬌嬌就是個被嚴明義迷了心智的蠢人!又就偏偏上了今日這個當!
莫卿卿輕輕瞥了一眼柳氏,心道,你總算計著要毀了別人的清白,這一次輪到自己的女兒,你又該如何化解?
「今日夫人邀請客人過府,老夫人過去看望,這荷包就明晃晃的掉了下來。夫人和六姑娘都認下了,這就是六姑娘的東西。本以為不過是稚兒遊戲之作,沒想到中間居然夾著……」陳嬤嬤低聲解釋道。
莫長青越聽怒火越盛,忍不住就上去狠狠的踹了莫嬌嬌一腳:「不要臉的東西!」
他安排自己的庶女去「伺候」六皇子,那是因為他有目的而為之,自然顧不得講什麼禮義廉恥。
可是他的嫡女主動跑去*男人,又弄出什麼艷詩,這就不一樣了!這根本就是在公然打他一個堂堂丞相的臉!說他教女無方,說他的女兒都是淫/娃/蕩/婦!
柳氏立即想要衝過去,護著莫嬌嬌,可是莫卿卿卻是一把將她拉住,情真意切的說道:「夫人,你若是過去了,父親豈不是更加生氣?」
柳氏猛地一回頭,就看見莫卿卿漆黑的眼眸中帶著無盡的寒意。
柳氏突然覺得,這一切恐怕都是這個踐人謀劃的!她就是故意要弄得自己的女兒身敗名裂,讓自己也連帶著跟著丟人現眼!
「老爺!嬌嬌才多大?哪裡懂得這些!她必定是冤枉的!」柳氏掙脫開莫卿卿的鉗制,幾步走到莫長青的面前!
「父親!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沒有,我沒有!我也不知道那東西是怎麼到了這個荷包裡的!」莫嬌嬌也反應過來。這個時候,打死也不能認,否則她在莫長青的心中就永遠沒法翻身!
柳氏見莫長青沉默不語,就轉身對老夫人說道:「老夫人,這事情蹊蹺得很,難保就是別人栽贓陷害啊!」說完,她意有所指的看了莫卿卿一眼。
「栽贓陷害?」老夫人一陣冷笑,這個柳氏總是這樣,一旦出了什麼問題,從來不肯在自己的身上找錯處,總是歸結到其他人那裡。
「嬌嬌,我且問你,這荷包到底是不是你的東西!」
莫嬌嬌有心說不是,可是方才在眾人面前柳氏言之鑿鑿,此刻她要是說不是,就是在打自己母親的臉。
她只能是咬著牙說道:「祖母,那荷包,荷包……是,是我……的。」
柳氏眼珠一轉,立即接口說道:「是不是你早就弄丟了的!」
「沒錯!沒錯!是我早就丟了的!」莫嬌嬌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立即點頭稱是。
「原來如此!這是六妹丟了的。可是又怎麼會掉在了涼亭裡?難道是被別人撿了,又送回來了?」莫卿卿有些奇怪的自言自語。
莫嬌嬌一愣,頓時啞口無言。
她此刻腦子裡一片混亂,只能是毫無章法的說道:「我,我方才丟在園子了……然後,然後不知道怎麼又回來了。然後,荷包裡就有了東西……我也不知道……」
「滿口胡言!你的意思是你丟了荷包,別人陷害好你,又給你送了回來?然後你就大喇喇的上當了?蠢貨!」莫長青氣得倒仰,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養出這樣一個女兒。
莫嬌嬌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老夫人不依不饒:「今天來的都是你母親的至交好友,哪一個會無緣無故的陷害你?就算是陷害你,難道你一點察覺都沒有?難道你是瞎的,看都不看,就把東西收起來?」
柳氏此刻心中除了歎氣就是歎氣。
她真是深恨自己近日太過嬌chong莫嬌嬌,讓她越發的無法無天又目中無人,此刻說得話語都是前言不搭後語,就算是想要幫著她辯解都不能!
「娘,你救救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莫嬌嬌實在是沒有辦法,只好撲倒柳氏的腳下,苦苦哀求。
莫長青跺著腳說道:「瞧瞧你的女兒!到了這個地步,還是不肯反省!身為一個高門嫡女,卻是不知檢點謹慎,貼身的物品都沒法妥善管理!今日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是不是冤枉了她,她都難辭其咎!若是她再這樣下去,難保就成為人們口誅筆伐的淫/婦!」
莫卿卿聽到這前世莫長青曾經正義凜然送給自己的稱號,居然被轉而送給了莫嬌嬌,心中陣陣的暢快!
柳氏這一次可算是作繭自縛,不但沒能算計得了莫卿卿,反而還搭上了自己的女兒!
這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嗎?
莫長青此刻真是恨不得直接砍了這個蠢鈍無知的女兒!明明她的大姐莫筠筠是那樣的聰慧伶俐,否則也不會做了太子妃,可是為什麼一母同胞的妹妹卻是這樣的貨色?真真兒是讓人不可理喻!
莫嬌嬌聽了自己父親這如同刀子一般的話,簡直是羞得恨不得直接把頭埋起來。
柳氏護著莫嬌嬌,卻也看到了莫長青能殺死人的目光。
柳氏瞇了瞇眼睛,眼中寒光一閃,轉口說道:「老爺!我相信這絕對不會是嬌嬌做的!一定是嬌嬌身邊的丫鬟做下的齷齪事,又怕被發現,所以栽贓到了嬌嬌的身上!」
莫卿卿聽著柳氏這恬不知恥的話語,心中暗道,果然是人至賤則無敵!
這天下間若論起不要臉來,這對母女要是稱第二,估計沒有人敢認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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