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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莫卿卿在家休息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她便也就錯過了自己的十五歲生日。
老夫人本想著這好歹也算是個整生日,又是要及笄的日子,理應好好辦一辦。
可是莫卿卿卻借口自己的身體不適,推辭了。只是在自己的小院子裡,和紅綃紅錦一起吃了一碗長壽麵也就罷了。
「姑娘,您何苦如此委屈自己?」紅綃看著莫卿卿心滿意足的吃了長壽麵,她卻是憤憤不平。
怎麼說這也是及笄啊!是大日子啊!為什麼要如此的草草了事?
莫卿卿淡淡一笑:「我看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難道你忘了半個月之前那馬車的事情了?」
紅綃摸了摸自己的脖頸——上一次在馬車上她不小心又一次弄傷了脖頸,導致前次莫卿卿被擄走時候的舊傷復發,這下子倒是更加嚴重了。折騰了這半個月也不過是稍有好轉而已。
她訕訕的說道:「話雖如此,可是畢竟是個大日子。您又何苦……」
莫卿卿搖了搖頭:「不行,不行。若是我給了他們這樣的機會,他們必定是要大操大辦的。到時候,只怕又會惹來無窮的煩惱!」
自從前次安謝安然鬧了那麼一出,祖母和父親看莫親親親的神色都是大大的不同,總是含著殷殷期望,又似乎是帶著種種審視。
就連柳氏居然也紆尊降貴親自過來看了她一回,然而言談之中卻都是旁敲側擊的詢問,她和那安平侯世子到底是什麼關係!
莫卿卿恨恨的想道,這個該死的謝安然,真是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派人送來那些個惹眼的東西,讓她就算是想要遮掩也是不能的!
什麼人參鹿茸,犀角首烏,這些珍稀的藥材就不用提了,居然是林林總總的弄了一大樟木箱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那裡面放了什麼不值錢的草根樹皮!
若是被那些懸壺濟世的大夫們看到他如此暴殄天物,把珍稀藥材都混著亂放,只怕要氣得背過氣去了。
另外,還弄了一小匣子龍眼大小的東珠。紅綃閒著沒事查了查,居然有整整六十六顆!
雖然這東珠不如南珠珍貴,可是這樣大而渾圓,又弄了這麼多,也可以算是十分難得了。
其他的什麼綢緞、首飾,就更不用提了,亂七八糟的居然就讓人這麼大喇喇的抬了兩個大箱子過來。
知道的他這是為了探病慰問,不知道的還要以為他根本就是要提親了!
想到這裡,莫卿卿的臉色一紅,不由自主就瞪了紅錦一眼。
紅錦收到這刀子般的眼神,頓時一愣。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裡得罪了莫卿卿,可是因為前次世子行事太過張揚,她已經跟著受了不少的掛落,所以現在自然乖乖的低下頭,走到一邊嘟嘴去了——
「三姑娘!您如今可是大好了?」
這一日,陳嬤嬤笑吟吟的掀了簾子走了進來。
她瞧見莫卿卿穿著藕荷色,五成新的家常衣裳,雲鬢蓬鬆,不過是鬆鬆的挽了一個墮馬髻,坐在床邊正繡著一個荷包。
莫卿卿見是陳嬤嬤來了,趕忙起身,說道:「嬤嬤來了?怎麼不見人回稟?肯定又是那些小丫頭偷懶!紅綃!快點給嬤嬤倒茶!」
陳嬤嬤再細細一看,發覺三姑娘臉色極好,白裡透紅,泛著健康的光澤。雙唇嫣紅,再加上雪白皓齒,真是一笑百媚生。
「老奴瞧著,姑娘似乎是豐腴了一些。」陳嬤嬤也不客氣,就自己坐下了。
莫卿卿臉一紅,斜睨了過來奉茶的紅綃一眼:「都是她們整日裡嘮叨,說什麼我是嚇著了,必須要補一補,否則將來容易落下毛病!這整日裡躺著不動,又恨不得一天吃八頓,哪裡能不胖呢!」
陳嬤嬤一笑:「姑娘本來就是有些太過清瘦了,現在瞧著反倒是覺得纖儂合度,正好呢!」
「嬤嬤慣會哄人的!您今日過來,是祖母有什麼事情吩咐?」莫卿卿趕忙問道。
陳嬤嬤回答:「正是老夫人讓老奴過來,告訴姑娘一聲,前日老爺已經去了那安遠侯府上,特意謝了世子的救命大恩!」
「怎地現在才去?這可是耽擱得有些久了。」莫卿卿奇怪。莫長青可不像個是能拿住架子,忍住不去向那握著二十萬軍權的安遠侯獻慇勤的人!
「姑娘有所不知,那安遠侯一直在鎮守西南邊陲,很少回府。所以府裡只剩下世子和侯爺的妾室們。老爺自然是不方便過去的。而今,那安遠侯終於還朝了,所以老爺才即刻過去道謝了!」陳嬤嬤解釋了一番。
莫卿卿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還是我孤陋寡聞了。」她在府裡閒了這半個多月,確實也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照顧孫姨娘的身體,督促莫亦風的功課上了。倒是真的很少關心這京城裡的事情了。
「正是因為安遠侯回京了,所以侯夫人要在她們家的莊子請京城裡相熟的幾戶人家的姑娘過去耍一耍,順便住上一日。」
陳嬤嬤的話倒是讓莫卿卿眉梢一挑。
住上一宿?
這可真是頭一回聽說!
哪有大戶人家邀請別家小姐,卻還留宿的道理?
陳嬤嬤也知道莫卿卿這是心生疑惑,就趕忙解釋:「姑娘有所不知。這位侯夫人乃是西南邊陲的苗寨首領家的女兒出身,行事和咱們中土人士是大大的不同。可是因著安遠侯地位特殊,又和宮裡的賢妃娘娘掛著親,所以京城裡的人倒是都不敢挑她的禮。」
這事情,前世今生莫卿卿都是頭一回聽人說起。
要說這李學儒兩世都算是謝安然的至交好友,為何莫卿卿對他的情況確實知之甚少?
就算是那孟婆取走了莫卿卿關於謝安然的記憶,可是其他的部分應該是完整無缺的,她卻偏偏不知道李學儒的親娘居然是苗寨出身!
原來,前世的時候,莫卿卿嫁到安平侯府之後,就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對於謝安然身邊的一切人等都是抱著敷衍了事的態度。所以,她雖然知道李學儒乃是謝安然的至交好友,可是對李學儒府上的情況基本上就是一無所知!
因此,此刻莫卿卿知道了這件事情,真是有些震驚了。
她沒有想到,一國鎮守邊疆的異姓侯爺,居然會去了一個異族女子為妻,而且還堂而皇之的到處領著出入應酬!
可見安遠侯對這位侯夫人必定是chong愛異常!
「這位侯夫人,除了生下世子之外,還生有一女,因著身份不凡,所以被皇上封為了景寧縣主。這位縣主和侯夫人的性子簡直是如出一轍,都是不循常理,性子豪爽的。所以這一次,其實這位縣主想要請各位姑娘們過去一同玩耍。而且,這請帖今日就送到了咱們的府上。」陳嬤嬤終於是說到了正題上。
莫卿卿暗自腹誹,難保人家一開始未必邀請了莫家的姑娘,因為兩府實在是沒有什麼交情,再加上又要住宿一宿,所以肯定是一些相熟的人家才會下帖子邀約的。
恐怕是這一次莫長青過去表達謝意,卻聽說這件事情,就想著要和安遠侯拉近關係,所以才厚著臉皮硬要讓她們過去湊熱鬧!
莫卿卿心裡歎息,這沒跟沒底,沒有強大的家族做靠山,就是這樣的尷尬。莫長青時時處處想的都是要結交這些老牌的貴族和實權人物。
相比之下,他這個丞相當的實在是有些名不副實。
可是莫卿卿轉念又一想,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也不光是因為莫長青自身的先天不足,更多的也是由於武晟帝本身就是一位重武輕文的皇帝。
朝廷上那些一言九鼎的實權人物,大多是手握兵權的將軍或者侯爺。而如同莫長青這般的文官,卻大多是有名無實,不過是在京城裡操辦一些瑣碎事務。真的輪到決定國家大計的時候,武晟帝更多的是聽取那些武將們的意見。
而這些武將之間又是樂於互相聯姻,鞏固關係,所以更使得他們之間同氣連枝,盤根錯節,因此上,就更是這些文官壓根無法撼動的了!
「還得請姑娘好好準備準備,咱們過幾日就要出發去那安遠侯府的莊子了!這一次所有的姑娘們都要一起跟著過去!」陳嬤嬤說著就要起身。
莫卿卿對於這種活動實在是沒有興趣,更何況最近謝安然又搞了那麼一出事情出來,難保會有人對她視如眼中釘肉中刺,她又何苦過去做那塊魚肉,等著刀俎來割?
「嬤嬤,我如今身體也沒痊癒,實在是不想過去討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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