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獨孤錦衣在公孫亦還沒有說出一個字之前,他就明白了公孫亦所想的,所要說的。光玒兒曉明哲保身,他又怎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太子獨孤承乃是嫡皇子,擁有名正言順的繼承大統之資,身後又有趙皇后為首的趙氏一族勢力支持,雖然大家同為皇帝的兒子,但在眾皇子中,唯他是尊,其他幾位皇子,就連是與他同母生出的獨孤燕,都不敢與他齊肩而語,更何況是自己。
不與獨孤承爭風,避其鋒芒,收斂低調,是自獨孤錦衣懂事起,最多提醒自己的八個字,他不問朝政,不交臣子,裝作只醉心於些遊玩之事,長年在晉都之外行走於各處,一年之中,在大晉城的時間不足一月。所以,這麼多年了,太子深受父皇和眾朝臣倚重,手下門客遍佈工、刑、戶、史、兵六部,從內閣到外將,無一不承他為江山二主,而自己除卻世人賞了一個好聽的賢字名頭,再無其他。
「公孫,你可知道,這最近的陰山關戍守將軍是何人?姓什麼。」
公孫亦微微一愣,似是沒料到獨孤錦衣會突然問這個,拱手答道:「是一位叫趙信的中校將軍。」
答完獨孤錦衣的問題,公孫亦又忽然豁然開朗,他明白了獨孤錦衣的話意。
「你可還記得十年前,本王初在晉都街邊遇上你時,你曾對本王說過什麼。」
「屬下說,王爺若想成大事,必先耐心等候。」
「本王等了這麼多年,難道公孫先生不覺得,已經是時候了嗎?」
公孫亦遲疑了一下,然後向獨孤錦衣深行一行禮,道:「屬下懂了。」
負手立在馬車前,夜風吹拂輕翻著獨孤錦衣茶白色的長袍下擺,墨發在銀月光華下輕輕翻動,仰望著天際的新月,他聲音低沉地地道:「大晉國現在姓的是獨孤,可連陰山這種小地方,都已在趙氏的掌控之中,本王若還避著太子,又有何用?太子的身體裡流了一半的趙氏血,而今趙皇后正一步步勢在掌控朝政,將來她若想把大晉國換個姓氏,我們這些非她親生,又姓獨孤的王爺,就是她首要剷除的人。這次是五皇弟,下一個也許就是本王。
隱忍十年,本王曾經期望過有人能改變些什麼,可這十年,本王從一個孩子長成為人,看到的只是獨孤皇族的一點點衰敗,宮廷裡的,宮廷外的,大晉城裡的,大晉城外的,趙氏的爪牙一點點的在張大。
如今這天下,看起來是盛世太平,百姓富足,可本王卻覺得這不過是浮華表面,那些蓄勢待發的力量,已經越來越不安生了,趙氏一族的野心,就像是些隔著窗戶可以看到的光,只需有朝一日被劃破,那些就是殺人的利劍,大晉的天下必然大亂,而我獨孤皇族,又有幾人能存活?
生之往息,以動制動,泱泱江河,唯爭不破。公孫,本王不想大晉獨孤氏皇族,成為第二個魏廷蘇氏皇族。」
公孫亦一直微躬身立在旁邊靜聽著,獨孤錦衣的聲音在空空的荒野地主不急不徐地傳入他的耳中,伴著夜風,有些寒涼,凜冽,直到獨孤錦衣說完收聲,片刻後,他身次深深地向面前負手立著的男子深行了一禮。
「王爺有鴻志,大晉必受王爺福佑。」,又像是一個黑暗的獸,待侍著會隨時吞沒什麼
「公孫,這天底下,沒有福佑,有的只有爭奪,勝利或者失敗。」獨孤錦衣緩聲慢說著,語氣竟帶了幾絲感歎。
夜更深了,夜風更大,平地而起,帶著寒意,沒有人再開口說話,唯有夜風在空中發出了一點點的呼嘯聲。臨風負手而立的男子,唇角依舊微揚,似乎帶著笑意,但卻又那樣的冰冷,堅毅。風捲起男子長袍下擺,也捲起他墨黑的長髮,翻騰著溶入夜色,像是與黑夜天地交溶匯合。
馬車之下,公孫亦與樊虎靜立著,身後有兩個勁裝隨從,也都以一種恭敬,謙卑的姿態立著。他們知道,自己的主子,面前這個在外人看來,溫和有禮,只醉心於遊玩山水的男子,卻在外人看不見的另一面,有著自己的隱忍,信念。如今這一切將一點點不再只是夜晚的暗藏玄機,他們的主子,將開始正式走上大晉王朝的權力之路,或者說是走權力之爭的遊戲局內。
那些關於,雄心,關於感情,報復,仇恨,和壓抑忍辱的一切的一切,在十年之後,終於將要生長,發芽,破土而出。
「駕……駕……」有馬馳聲靠近,樊虎和公孫亦帶來的兩個侍衛立刻伸手按上了腰間的兵器,盯著馬聲傳來的方向,等侍著來人,以備隨時出手。
一匹駿馬馳近,馬兒被拉住韁繩止步,馬蹄高踏止步,一個通身著黑,面蒙黑布的男子利落地翻身下馬,沖獨孤錦衣拱手行了一禮,道:「參見錦王殿下。」
「你是青城的暗衛,來此見本王,可是青城有事?」
「方纔有人潛入了定遠侯府,我家主子追出城去了,讓我來傳過口信兒,請錦王殿下多加小心,並告知錦王殿下,五皇子已經確認不在侯府了,可另行他處打探。」
「可知是誰的人潛入了侯府?」
「對方身法利落,並未留下線索。」
獨孤錦衣唇角微微一揚,眼神卻在那一刻,閃出了瑩亮冰冷的肅殺光芒,似笑非笑地抬首最後望向那一彎懸於天際,如銀鐮一般的細月,鋒利,冰冷。
「這登台的人越來越多了,這戲……也真是越發熱鬧了……」
獨孤錦衣轉身回到馬車內,公孫亦會意,替獨孤錦衣發出一聲命令。
「立刻回城。」
看獨孤錦衣重新彎身回到車廂內,樊虎立刻會意,麻利地坐回到了車前,確定車內的獨孤錦衣坐好後,扯動馬韁繩,一揚鞭子,趕著馬車朝滄州城中回去。
旁邊,公孫亦與兩位勁裝護衛也利落地翻身上馬,揚鞭打馬,緊隨著馬車之後向前行去。
夜風漸長,在滄州西城的平地原野上,傳來一陣陣呼嘯之聲,將樹梢的樹葉吹得嘩嘩作響,天際的烏雲漸漸聚攏,將月亮掩到了烏雲之後,將夜色中唯一的天際光明吞沒。
馳馬快奔的幾個影子朝還燈火明亮,為七夕而熱鬧非凡,人聲喧嘩的滄州城去,藉著夜色溶入其中。
沒有人知道,就在今夜的昇平熱鬧,盛世繁華景象下,一場將驚動整個滄州城,甚至整個大晉國,乃至整個北境大陸的事件正在醞釀發酵。滄州城,這個地處大晉西北的偏遠城池,將迎來一次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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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鏡花自典升當鋪出來後,夏鏡花去了一趟馬市,然後直接回了定遠侯府。
因為是七夕,侯府內的下人丫環多半都出府去玩了,府內安靜無聲,以至於夏鏡花自打入府,就沒遇到半個人影。
忙了一晚,夏鏡花覺得有些餓了,就去廚房找些吃的。在廚房左右看了看,除了些饅頭和一些醬菜,再無其他。夏鏡花也沒得挑剔,只能拿了些放在托盤裡,打算拿回去吃。
走在府院中,經過府中花池旁邊的花徑石板路時,夏鏡花迎面險些撞上人,好在來人閃躲的快,還順手幫夏鏡花扶了一下端著食物的托盤,才沒讓夏鏡花手裡的東西全掉到地上。
「多謝,多謝。」夏鏡花忙不喋地道著謝,重新端好手裡的東西,一抬頭才發現這人正在二管家。
「二管家,真是巧呀。」夏鏡花笑著招呼。
「見過五小姐。」二管家有禮恭敬地退後半步,向夏鏡花拱手行禮。
發現二管家的目光掃過自己手裡拿著的食物,夏鏡花、道:「我今日有些餓了,就去廚房取了些吃的,讓二管家見笑了。」
「五小姐乃是小姐,這些是給下人吃的,多有委屈了。」
「沒關係,有得吃已經不錯了,比起從前……」夏鏡花話說到一半,又覺得自己話有些多了,便又打住。這府裡有誰不知道她從前過的怎麼樣,多說有什麼用,不必自扒傷口給人看,嚥下餘下的話,笑一笑,作罷不提。
二管家看出了夏鏡花的所思,也微微一笑,不問。欠身衝她再行一禮,側身退到旁邊將路讓開,示意夏鏡花先行。
夏鏡花端著食托從旁邊走過,走出幾步,又想起件事兒,經不住心中的疑惑,轉身過看立在旁邊的二管家,道:「二管家,最近府裡是不是新來了許多下人。」
「是,有些下人入府之初便定了當職的期限,期限到了,府裡不用他了,又或是他不想繼續留在府內當職,都可出府離開,都是府內人員正常流動更換、。」15bai。
「哦……原來是這樣。」夏鏡花心頭的疑惑有了一些減少,然後笑道:「新進府的下人都很有禮貌,辛苦二管家調教了。」
「此乃屬下份內之事,理應做好,五小姐過喻了。」二管家拱手行禮,客氣恭敬地回答。
這個二管家,可真是時時不大意,一刻都不放鬆,不管夏鏡花是對他好聲說話,還是惡意諷刺,他都一副恭敬的下屬模樣,不大笑,不大怒,客客氣氣的微笑著,挑不出半點瑕疵。可真是演得一手好戲。真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笑,會不會怒。夏鏡花在心裡這樣想著,但面上卻也沒多說話,客氣地還二管家一個微笑,然後拿著食物轉身離開。
回到自己院子裡,吃完東西,夏鏡花發現府院內還是靜悄悄的,夏青城的院子裡也是黑暗一片,顯然他今夜也不在府中。
夏鏡花把要送給夏青城的扇子和獨孤錦衣送給自己的放到桌上,目光掃過旁邊,看到桌上的一包藥,才想起來,金大夫開的藥她還沒有喝完。這兩日一直奔波在外,喝藥的事都忘記了,現在動動胳膊感受一下,雖然背後的傷口不怎麼有感覺了,不過她覺得還是應該聽大夫的話,把藥喝完。
夏鏡花去廚房,在架子上找了一個沒人用的藥罐子,把金大夫開給自己的藥全倒進去,拿到廚房外面,尋了一個空著的小灶爐子升火,再把藥罐子添好了水放到灶上煲著。
「見過五小姐。」有一個粗使丫頭走過來,手裡也正巧拿了個陶土藥罐子。
「嗯。」正蹲在小爐子邊招呼火侯的夏鏡花點了下頭。
那丫頭在夏鏡花旁邊蹲下,從牆下取了另一保小爐子升火,然後將藥罐放到火上煲起來,從那土藥罐子散發出來的味道可以判斷,這是中藥。
夏鏡花有點不解,這府裡這個時候還有誰在喝藥?不過她也明白好奇不是什麼好事,至少現在是明白的,所也並不多問,一心一看著自己的藥罐子,記著三碗水熬成一碗水。
夏鏡花守著那一罐藥,盯著灶火煲藥,也不知的怎麼了就坐在灶前睡著了,最後還是旁邊一起煲藥的丫頭將她搖醒,告訴她藥好了。
「總算好了。」夏鏡花找了抹布包著取下藥罐,將藥水倒進碗裡,聞了聞,立刻被這藥味苦得瞇起了眼睛。
旁邊,那個丫頭煲的藥也好了,找了瓷碗倒出藥,用食托拿著離開。夏鏡花本來也沒太留意,不過目光掃過地上,看到了早先那丫頭用來包藥村的黃油紙,就順手撿了起來,看到油紙上印著一個宋記的標誌,應該就是開藥的大夫的名號。
端著一碗藥回院,走在路上夏鏡花看到了一個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人,那個在她一醒來時,就替她看病的宋大夫。
宋大夫背都會醫藥箱正從迴廊下面經過,夏鏡花看了看自己今天身上的衣裳與府裡丫環的衣裳顏色相似,加上現在是晚上,她立刻腦子一轉,加快步子宋大夫要經過的路上走過去,然後好巧不巧地與宋大夫輕輕撞了一下。
「沒長眼睛呢,怎麼走路的。」這宋大夫是名醫,脾氣也是不小,被夏鏡花一撞,立刻板起了臉。
「奴婢該死,奴婢知錯了,奴婢是急著去給主子送藥,衝撞了大人。」夏鏡花盡量垂低著頭,像是不懂事的新來丫頭闖了禍一樣害怕。
「我不大人,是大夫,宋記醫館的宋大夫,瞧你這毛手毛腳的樣子,新進府當職的吧。」
「原來是有神醫之名的宋大夫,奴婢還在府外時就一直久仰您大名,奴婢昨個兒才入府當職,今日就能遇到神醫,真是好運氣。」
拍馬屁這回事兒,到底是管用,那宋大夫一聽自己如此被捧腳,立刻心裡舒坦了多了,不氣不惱之餘,還有意識是看了一眼夏鏡花雙手捧著的八托盤子裡放著的藥碗。
「你這是要給二管家送藥吧,我方才從他那裡出來,你們二管家背上的傷經我的手醫治,好的比常人快多了這藥再用上幾日也能停了。」
二管家,原來這府裡需要喝藥的一直是二管家。早先時候,夏鏡花的確知道二管家有意讓人送藥給她,當時的她因不瞭解情況,沒敢貿然接受,她只當是二管家對自己變像性的一種照顧,以自己要吃藥不過是個借口,卻沒想到這二管家是真的在吃藥,而且那麼巧,竟然也是傷在背上了。
「宋大夫,二管家是下人之首,肩不用挑,手不用提,這背上怎會有傷呢。」夏鏡花裝出好奇的試探。
「唉,說到底呢,下人之首也到底還是下人。我看他那傷可是家法的鞭子所傷,嘖嘖嘖,說起來他可是這侯府的管家,主子對他用刑竟也下這樣的狠手。」
「宋大夫可知道那二管家是因何事領了罰?」
「你問這些作甚?」宋大夫皺眉,有些警惕地側目。
夏鏡花趕緊更低下一些頭,裝出唯唯諾諾的模樣,道:「奴婢是新入府,不太懂這府裡的情況,連二管家都要受罰的事兒,定不是小事兒,奴婢也是想打聽著好記下來,日後萬不可出這樣的錯。」
「這倒也是,這可是侯府,就算是受皇上貶斥到此,也遠比普通富貴人家的規矩大了去,你們做下人的,是要當心著些。可不要犯了這府裡主子的晦氣,否則吃苦頭的就是你們。瞧你是個伶俐的好丫頭,我就小聲告訴你,這二管家受罰的事兒,聽聞是因為這府裡的五小姐。」
「什麼?」夏鏡花大吃一驚,不明白這怎麼會與自己扯上關係,定了定神,平下語氣,道:「不知宋大夫這話是何意,這二管家有傷,怎麼會與五小姐有關。」
「聽聞是因為有下人仗著在府裡的資歷對這府裡的五小姐不敬,二管家就領了罰,唉……也真是不明白,這外面都說侯府五小姐不得寵愛,但在這府裡來看,也不一定嗎,我看那五小姐倒是在府裡過得不錯,連二管家都要因她受罰,真是這侯府的職不好當呀……」
宋大夫揚揚灑酒地說了一通無關緊要的感歎之詞,夏鏡花不好打斷,就只能在旁邊聽著,找準了一個空檔才接話。
「這是自然,宋大夫有自己的醫館,名聲在外,行醫救世,受世人尊敬,也是大家都羨慕不來的。」實衣沒不之。
夏鏡花所性再拍一記馬屁,讓宋大夫舒舒服服地享受了,心思只在夏鏡花的幾句吹捧上,夏鏡花才托口要去當職,宋大夫也就悠悠然地離開。
夏鏡花內心的訝異好一陣兒才稍稍平靜下來,她開始回想,想起當初那些人在她的府院外教訓蕊兒時,的確是有聽到二管家說過,他會為調教下人無方而回去領罰。但是,當時的夏鏡花只當這是一句敷衍的托詞,根本沒有當真,可現在再想來,若是沒有推算錯誤,那就是二管家回去之後真的領了罰,他真的自罰了自己。
從前,夏鏡花覺得這個二管家不論是恭敬認真也好,還是有意賣自己人情也好,她都當是在府內當職者的一種正常舉動,或許他只是表面對自己偽裝恭敬,出於自己在府裡當職的好處才賣自己人情,但夏鏡花都覺得尚能理解。可是,對於二管家要因為自己被手下的人折辱而自罰這件事來講,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偽裝,或是順水人情就可以解釋的。
夏鏡花不明白,這個二管家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在意,夏鏡花信奉一句話,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愛,凡事必是有因才有果。二管家這樣對自己,那是必然有一些事因的,她不明白這些原因是什麼,那麼她就不能明確地判斷出這個二管家到底是敵是友,這就猶如在她頭頂懸了一把刀,讓她感覺到不安。
宋大夫走遠,夏鏡花立直身子,端著藥遲疑了片刻,並沒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朝著府裡的帳房那邊去。
侯府的帳房,書房,書閣,琴樓都在東南院交界之處,琴樓下是假山荷池,對面就是書房間和書閣,最靠北面的一個小院落就是書房院,二管家負責府內的帳務事情,一般都在那裡處理事務,而二管家的臥也安置在旁邊的屋子。
夏鏡花去書房院,見到幾個身著粗布衣裳的男工正從裡面拿著些銀錢出來,侯在旁邊門外還候著幾個,想來是有在府裡做工的在領自己的工錢。
侯門貴府會時不時動修府院,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有些地方白日人多,又或是主子不喜歡看到髒污的工人,加上白日天氣炎熱,所以有些府院會只安排工作晚上動工,這倒也不是什麼格外特別的事。
夏鏡花站在旁邊不起眼的位置等著,一直到所有人都領了工錢離開,書房裡再沒了聲音,夏鏡花才進院,穿過一段青石板路到台階下。16012510
「還有誰沒領工錢的,進來吧。」二管家在屋內喚聲。
聽到二管家這樣說,夏鏡花確定屋內是已經除了二管家再沒其他人了,就大膽地上階,邁步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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