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阿修身後的羅素心裡一直都沒能寧靜下來,與其說他是跟在阿修的身後,倒不如說他是被阿修身上所散發出來的一種威嚴牢牢地吸引住了。
羅素很難將自己的注意力從阿修的身上轉移過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就在兩天前,他貌似不經意的一招,竟然便將一名赤衣衛斬成了兩截。然而事後,他並沒有對自己的過失產生哪怕只是一絲的愧疚,不僅僅如此,就連最基本地哀痛,也是絲毫未能體現出來。
這個男人,羅素清楚地記得,就在他小時候,還是一個溫柔的人,雖然也是冷漠,但像現在中日身上發散出一種人莫予毒的氣息,卻是從未有過的。雖然羅素聽說了龍血石對他造成反噬的事情,但羅素幾乎不能相信,僅僅只是一塊龍血石,竟然就將他的心智摧毀成了這樣。
相對於外界的傳說,羅素更寧願相信是這個男人自己摧毀了自己,他那顆被復仇的怒火衝垮的內心,在龍血石的作用之下,瞬間便崩坍了。
此時,人聲逐漸安靜了下來,但一陣樂器聲卻從人聲之中突圍了出來,阿修勒住馬停了下來,站在道路的中間,冷冷地望向前方……
羅素透過阿修的肩膀,看見前面有一頂轎子正在緩緩朝他們走來,走在轎子前面的,更是兩隊身著盔甲的護衛,那轎子之中,顯然就是進門時那個守衛所說的都統的女兒了。
「前面何人,竟然敢擋路!」走在隊伍最前面的一名護衛拔出佩劍,遠遠指著阿修喝道。
阿修脖子一歪,嘴角掠過一絲笑意,右手往前一伸,中指在拇指上一扣,往前一彈,頓時前面那個護衛的身體便從馬背上跌落了下來,湊過去一看,一柄空氣刃準確地切斷了他頸部的動脈,只不過是一抬手的瞬間,便將那個護衛殺死了。
眾人嘩然,那些圍觀的群眾更是紛紛尖叫著逃竄了開來。走在前面的那些護衛見來者不善,紛紛拔出佩戴的武器向著阿修衝了過來。
阿修卻仍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他右手橫著一揮,一道凌厲的氣浪朝前推了出去,那些衝上來的護衛,竟然全都被氣浪齊刷刷地腰斬了。
羅素站在他身後,看他如此肆無忌憚地殺人,心裡雖是無奈,但卻不敢妄自出手阻攔。他知道阿修的實力,就算他出手阻攔,也斷然不是他的對手,只是,他很奇怪,阿修為什麼忽然對這個待嫁的女子產生了興趣。
那八名轎夫,在看見護衛被腰斬之後,全都紛紛丟下了轎子逃跑了,四周的群眾也都四散逃了開來,這條道路之上,頓時只剩下了兩人兩馬和一頂轎子。
「君若……」阿修也不知為何,竟然喊出了這樣的一個名字。
若是羅文在這裡,他一定知道這個君若是誰,不過現在在他身後的人是羅素,阿修的這聲呼喚,卻是讓他感到有些莫名奇妙了。
阿修下馬,緩緩地走到轎子前面,他聽見轎子裡面傳來一陣小聲的啜泣聲,心裡忽然湧現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
在被龍血石的力量反噬之後,雖然他的記憶大多已經被摧毀了,但是,記憶之中卻不時遊蕩過來一些記憶的碎片。這些碎片有一些讓他頭痛欲裂,只有靠著釋放體內積累的能量才能夠緩解自己身體之上的一些痛楚。還有一些,讓他感到悲傷,那種悲傷的感覺,甚至是忽然之間就襲來的一樣,毫無徵兆,就好比現在這個忽然出現在他腦海之中的「君若」。
「你是誰?」阿修抬手掀起轎子的門簾,望著裡面那個身穿紅衣哭的像淚人一樣的女子問道。
女子在剛才是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她只聽見周圍一片嘈雜,但對於所發生之事,卻並未能看見。在阿修將那些護衛腰斬之時,她偷偷地拉開了門簾的一角,但映入她眼簾的,卻是一副血腥地無法再血腥的畫面。
這畫面,使得她不由自主地渾身抽搐起來,待到那些轎夫拋棄她將她丟在這裡,女子頓時害怕地哭了起來。見這位殺人不眨眼的惡徒掀開自己轎子的門簾,女子幾乎是下意識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對於阿修的問話,她全然未聽進去一樣,只是不停地說著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之類的胡話。
阿修笑了笑,他面前的這個女子,臉上的妝容在淚水的沖刷之下,一張臉已然是花了。但即使是如此,也是無法掩飾她的美麗的。雖然不是貌若天仙,但這個女子也還算是有幾分姿色的,一雙水藍色的眼睛在眼淚的滋潤下,更是顯得無比水嫩。他伸出手替女子輕輕擦了擦眼淚,然後捏了捏準新娘的鼻子道:「不知道為什麼,你讓我忽然間想到了一個人。」
女子頓時呆住了,她沒想到,這個劫婚的人,竟然會說出這麼溫柔的話來。她有些不真實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若不是他一雙眼睛血紅,也是一個模樣俊俏的男子,但他那張俊俏的臉,在那雙血紅的眼睛的映襯下,卻是顯得邪惡無比了。
「你不是劫婚的嗎?」女子試探性地問道。
阿修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這麼做,但剛才,我確實是想起了一個人。」
「那個人,是誰呢?」
阿修皺了皺眉頭,他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卻記得那個名字,君若。」
「君若?」女子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這個名字,想必是一位絕美的女子的名字?」
阿修再次搖搖頭說:「我不知道,我只是忽然想起了這個名字。至於她是誰,長什麼樣子,我卻是一點點都不記得了。」
女子心裡的恐懼感慢慢消失了,她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子,他的瞳孔中閃爍著一絲憂鬱的光芒,那絲光芒,竟然從那雙充滿殺氣的眼睛中突圍了出來,她想起自己將要嫁去的那個男人,和面前的阿修對比起來,忽然間微微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阿修皺了皺眉頭,他一直在想君若這個名字究竟來自於哪裡,但是無論他怎麼想,他都記不起來了。唯一能夠記得的,是兩隊身穿輕甲的護衛,還有走在護衛身後的一眾妙齡女子,清風起,一個女子的面紗被風吹起,然後,那個女子的面容漸漸融化在了空氣之中,再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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