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雲魄。
他站在門口,臉上帶著柔和笑意,依舊那麼俊美,模樣一點都沒有變化,好似還是不超過二十的少年一般,他的一雙墨色的眼睛靜靜的看著蘇筱落,一眼不眨,帶著好看的色彩,陽光從他身後照進來,映得他如同仙人一般。
不,他本來都是仙人。
「雲魄。」蘇筱落輕輕開口,大方的露出一個微笑,「近來,可好?」
「嗯。」雲魄輕輕點頭,眼神微微收了一些,表情依舊平和淡然,「你長大了許多,已經不再是那個十一二歲的女孩了。」
眼前的蘇筱落,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了,身材苗條,寬大的袍子也掩飾不了那曲線,皮膚依舊白淨,那雙大眼睛裡頭不再是單純,而是平靜如水,瑤鼻小嘴,顯出她姣好的面容,清秀,如出水芙蓉。
「我應當有十五六歲了吧。」蘇筱落笑著道,裹了裹長袍,「其實我也記不清楚了,已經過了許多年了。」
「不多了,不過五六年而已。」雲魄笑著道,「魔尊說你還活著,說你會躲得很好。果然如此,只是,你躲到哪兒去了。」
「魔尊?」蘇筱落輕輕重複著這兩個字,腦中立刻記起了她來此的重要事件之一,「果然,你和魔尊還是好朋友,對不對?有沒有相識恨晚的感覺?」
雲魄的臉色微微一變,輕聲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想知道這些年我躲到哪裡去了,為什麼沒有人能找到我嗎?」蘇筱落臉上掛著一絲微笑,走到了門口,將門闔上,伸出一隻手給雲魄,「肯不肯,一同跟我去看看。」
雲魄沒有猶豫,握住了蘇筱落的手,輕言一句「走吧」。
蘇筱落摸著脖子上的御仙珠,將它貼在這屋子的門上,注入靈氣,然後將門推開,拉著雲魄進了仙域之中。
「這裡是……仙域?」雲魄環視四周,看著不遠處長勢繁茂的白玉果,略帶驚訝的輕聲道,接著釋然,「原來,你是躲在仙域之中,怪不得沒有任何人能找到你,恐怕除了原本擁有這仙域的仙人,再沒有任何人可以來到這個地方了。」
「嗯。」蘇筱落笑著道,瞅了瞅原本從小樓那邊興奮的想要撲過來的小戈小蘭,因為見著生人又躲起來的樣子,「雲魄,你看,那兩隻,你還認識麼?」
「不認識,應當是妖,只是……」雲魄搖搖頭,笑了,「只是沒有妖丹,這仙域中的食物真是奇特。」
「沒有妖丹,可是他們有戈蘭魄。」蘇筱落笑著道,「那時候,我第一次下新豐村,不癲師傅送給我的。」
「你居然肯叫不癲師傅了?」雲魄看著蘇筱落,笑著道,「他知道了一定會十分開心的。」
「因為我這才發現,這個世界上,肯對別人好的人實在太少了。」蘇筱落回憶著在仙影派上,不癲對她好的地方,心中暖暖的,「如果一早認了不癲做師傅,不留在仙影派中,大約現在也不會遭遇這麼多事情吧。」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雲魄輕聲道,「你的命,逃不掉的。」
「也是。」蘇筱落點點頭,悵然一笑,「確實是我的命。雲魄,你知道我這命運是誰安排的嗎?」
「自然有命運安排。」雲魄看著仙域中的一花一草一木,看著中間的小樓,輕聲答道。
「不。」蘇筱落回頭,直視著雲魄,「是你。」
「我?」雲魄詫異的挑起眉毛,「雖然我有介入你的事情,可是要說真的響應到你的命運,卻是很小的。」
「不,全部都是你,從我來到這個世界開始。」蘇筱落笑得淡淡的,搖著頭道,「不過,我也沒有責怪過你,雖然你將我牽引到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但我遠離了厭惡我的雙親,遠離了那個冰冷的世界,這是世界雖然同樣冰冷,但至少我認識了朋友,有展旋,有胭脂,有煙霞,還要劍痕和瑞星等等。」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雲魄遲疑著輕聲道。
「你自然不懂。」蘇筱落答道,「你是第一個進入這片仙域的人,很快,我就會告訴你,為什麼。跟我走吧。」
「好。」雲魄道,目光又落在了那一片的白玉果上,「我有一個請求。」
「你說。」
「你能否將白玉果給我幾株研究之用,白玉果的變異乃是血罌果,這血罌果的根部有香桑子,我需要。」雲魄輕聲道,「無論什麼代價都可以。」
「香桑子?」蘇筱落皺起了眉頭,風絡也是要香桑子,「這玩意兒到底有什麼用,你能否告訴我?」
「是魔尊要用。」雲魄簡短的道,「他現在的身體不能承受他的魂魄,必須以香桑子緩解其魂魄的魔性,現在的身體才能勉強接受。換奪舍其他任何軀體都維持不超過一天。」
「香桑子我也有用。」蘇筱落沒有往深處想,只想著香桑子要留給風絡,「至於魔尊的軀體,我想……他會找到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雲魄更加疑惑了。
「我這就要跟你解開疑惑。」蘇筱落開始朝著礦上之上掠去,「不是說了,要讓你明白一切嗎?」
「這裡是……禁制。」雲魄跟上來,看著蘇筱落停在那口深井旁邊,「好繁複的禁制,手段精妙,要破開這禁制,只怕沒有幾十年做不到。」
「我做到了。」蘇筱落微笑,撿起身邊的石子兒,開始往裡頭有一下沒一下的砸著,「破開這禁制其實不難。」
正說著,破綻便出現了,蘇筱落一手抓著雲魄,單手掐訣,印出無數的禁制,拽著雲魄躍下了深井。
這一切,對蘇筱落來說駕輕就熟,對雲魄來書,卻是一次全新體驗,當他站在冰天雪地的時候,臉上掩飾不住驚訝的表情,隨便,便開始皺眉思索起來。
「是不是覺得……很熟悉?」蘇筱落輕聲問道。
「對,就像這地方……原本就是我的一樣。」雲魄仔細的看著周圍的冰山冰塊,看著冰天雪地之外那黑乎乎的一片,臉上深入深深是思索,「但,我卻什麼都想不起,還有……那人是誰?」
雲魄將目光定格在了靜坐在冰封之中那冰雕上,冰雕背對著他,他看不到那冰雕的面龐。
「他是你。」蘇筱落緩緩的道。
「我?」雲魄的表情更加迷茫了。
「你去他前頭看看。」蘇筱落率先走到了冰雕的正前方,看著冰雕中的容顏和身邊這活生生的容顏,「看看吧。」
雲魄走了過來,看到了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直面了冰雕中和自己一樣一樣的人,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卻是能夠接受這一切的樣子。
「我說的沒錯吧,他就是你。」蘇筱落笑著道,「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比你還驚訝呢,一直在想你怎麼會出現在了這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便是你的肉身。」蘇筱落解釋道,「還有你的一縷命魂,藍如媚將你的命魂抽走了,元神被她勾結的仙人逼出了肉身,魔尊不得已元神出竅,奪回你的肉身和命魂,封入了這御仙珠的仙域之中,自己卻被打入了輪迴。而你,見勢不妙,站著魔尊的肉身,進入了輪迴。」
說完之後,一片寂靜。
「我沒聽懂你在說什麼。」半晌,雲魄開口,伸手摸了摸蘇筱落的額頭,「筱落,你還好吧?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我很好。」蘇筱落想笑但是又覺得不好合適,繼續嚴肅的道,「聽我說,所以你現在的身體,就是魔尊的身體,你還給他就好了,他也不需要控制魔性什麼的了。至於你,就回到你本來的身體吧,還有你的記憶也在其中。」
「可是……我還是不太能明白你的意思。」雲魄有些無語的道。
「嗯……這個說起來有些麻煩。」蘇筱落也有些不知該怎麼說才好的感覺,「你的上一世是仙人云魄,知道嗎?不過你叛出了仙界,結識了魔尊,後來你們被仙人追殺,所以才……」
「仙界……可是……」雲魄皺著眉頭道,又笑了一聲,「我是仙人?我覺得……這不太可能。」
「這些都是真的,你們被追到走投無路,雙雙輪迴之後,你的命魂,就帶著御仙珠撕開了時空裂縫找上了我。」蘇筱落急急的解釋道,她沒想過解釋起來會這麼複雜,「後來,又引來百鬼也行,估計帶著我穿越而來,其實並非是真的雪梅,我是蘇筱落。」
「我知道你是蘇筱落呀。」雲魄輕聲道,「穿越是什麼意思?」
「對了,你看看這枚玉簡就明白了。」蘇筱落從儲物囊中掏出了一枚玉簡,遞給了雲魄,「這是我在這冰雕身上找到的,是你留給的我的,裡面有一切的前因後果。會讓你明白你和魔尊的身體怎麼了,還有我所說的,我是被你牽扯進入這個世界的緣故。」
雲魄將信將疑的結果了玉簡,安靜的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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