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陽散人是一位男子,一位清瘦的四十多歲的男子,面容十分嚴肅,臉頰如同刀削的一般,看上不想會是是淫樂為修行方法的人,倒像是一個戒律嚴格的苦刑修士一般,要不是他聲名遠揚的話。
「東西呢?」煉陽散人抽了抽嘴角,進門之後,看了看蘇筱落只說了這三個硬邦邦的字。
「那裡。」蘇筱落指了指角落處埋著頭蹲著的李姬新。
煉陽散人瞄了一點,點點頭,又道:「卻是的凝神期,做鼎爐時間該是還不長,效用尚可,我弟子已經靈石給你了吧?」
「嗯。」蘇筱落點點頭,眼中閃過一道為不可察的精光,「你用一日,今晚子時之前還我便是,不過得在這客棧之中,你弟子已經為你定好上房了。」
「那好。」煉陽散人手一甩,一條銀色的鏈子從他袖中閃出,如同有生命一般直接縛住了李姬新的脖子,將他扯起,也沒看一眼,拖著便走。
「三……」正在此時,李姬新突然發出了聲音,呆滯的表情一瞬間竟然恢復了靈動,看著煉陽散人的背影說出了這一個音節。
煉陽散人似乎沒在意,繼續拖著李姬新出門,蘇筱落卻聽了個清楚。
「三」,李姬新要說的是三什麼?蘇筱落琢磨著,眼神一直在李姬新的身上,此時,他已經又低下了頭,保持一言不發的狀態,似乎剛才臉上的那一抹靈動全是蘇筱落的幻覺一般。
不對,這幾日李姬新從來沒有露出過除了呆滯、馴服和恐懼之外的其他表情,無論為誰領走。剛才李姬新看著煉陽散人的臉上,分明有一絲燃起的希望之後,像是看到了什麼救星。
莫非這煉陽散人和他有什麼關係不成?
念及此,蘇筱落身形一動,朝著不遠處一間房屋走去,遲疑片刻,還是敲響了那房屋的門。
「你來做什麼,我四戒宗不歡迎你。」開門之人,正是幾日前第一個到蘇筱落房中詢問鼎爐之事,誤以為她的合歡宗的弟子而想要就走李姬新的那兩師兄弟,「你輕便。」
「我有事相問。」蘇筱落按住了門,暗自加了靈氣在其中,任憑那四戒宗的弟子用盡力氣,臉頰憋得通紅也不能將門關上。
「道友何事?」屋內又走出一人,是年長一些,做師兄的那位。
「望借一步說話。」蘇筱落回望了一下上層兩樓煉陽散人的房間,輕聲道。
對方稍微遲疑片刻,便沉聲道:「師弟,還不迎這位道友進來。」
「師兄……哼,進吧。」
蘇筱落閃身進去,親自關好房門,隨手布下幾個禁制,才在年長的四戒宗弟子對面的桌前坐下。
「首先,我道歉。」蘇筱落道,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從懷中掏出一隻紙鶴,「幾日前,是我截了你們的紙鶴,現在還給你們。」
「我就說師傅為何沒有回應。」那師弟有不滿的說話了,憤恨的看著蘇筱落,「原來是你。」
「師弟。」那師兄重重的說了一聲,再看向蘇筱落,「道友有話請直說。」
「能否告訴我合歡宗煉陽散人的事情?」蘇筱落輕聲道,「你四戒宗和合歡宗該是交戰多年,應該瞭解甚深。」
「你並非合歡宗的弟子?」那師兄揚起眉毛。
「我從未說過我是合歡宗之人。」
「可你連鼎爐,還出租,這是合歡宗做喜歡做的事情了,**,淫靡無比。」那師弟又插口了。
「我煉鼎爐是為了引煉陽散人。」蘇筱落隨口就道,又補充了一句,「我一個朋友要找那煉陽散人,我便幫忙了。只是今日一見,卻發現那煉陽散人,與我想像的不一樣,所以才想請教你四戒宗。」
「他是否看上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
「對。」蘇筱落點頭,「我想瞭解一下的他的……嗯,生平,包括較好之人。」
「這……」
「這些是謝謝你們告訴我消息的謝禮。」蘇筱落從儲物囊中拿出十來枚的靈石,放在桌上。
紫品靈石在桌上閃著誘人的光澤,那師兄弟都看得目光閃閃,片刻,那師兄示意師弟收起了靈石才道:「你想瞭解煉陽散人的生平,可算是找對人了。」
「那我便洗耳恭聽。」蘇筱落微微笑道。
「多數人只知道他自號煉陽散人,知道他是合歡宗的創始人,知道他收了一大批的弟子,有男有女,以yin為修,以**為樂,但去不知道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和一個真正的名字。」那做師兄的徐徐道來,「他原本叫做李呈陽,乃是現任修仙世家李呈景之三弟。」
「李呈陽,三弟……」蘇筱落輕聲重複著這幾個字,那麼李姬新剛剛那個「三」應該是有解釋了。
「正是,這李呈陽早點在李家,其行為不端,作風不正,後來因為對其親生妹妹下手,而被當時的家族逐出了家門。」對方繼續講著,蘇筱落幾乎都沒有怎麼聽清楚,「後來,他便到遠離李家,來此處創立了合歡宗,我師傅四戒宗的……」
「謝謝,我還有事,先走了。」蘇筱落猛然打斷了對方的話,立刻站了起來,將禁制解去,迅速衝出了房間,留下四戒宗那目瞪口呆的兩人。
不好,蘇筱落伸手摸出一枚玉簡在其上刻畫一番,然後將其一捏而碎——這是給白月的傳音玉符,其中只有六個字「計劃有變,速回。」
而此時,煉陽散人李呈陽拉著李姬新到了屋中,將他摜在了地上。
「三叔,是我……」李姬新立刻爬了起來,爬過去抱住了李呈陽的大腿,聲音沙啞得很,「三叔,我是姬新,你認得我的對不對?」
「我知道是你。」李呈陽任憑李姬新抱著他的大腿,淡淡的道,「原本我還不信,沒想到還是真的,你怎麼栽倒一個結丹的小丫頭手中了?」
「那死丫頭,身懷異寶,而且詭計多端,還有妖物相助,我實在無力相抗啊。」李姬新哭喊著道,「三叔,你要救我啊……救我啊。」
「那丫頭是何來歷?有什麼寶貝?」李呈陽問道,「妖物……她身邊的是什麼妖?最近來尋找我麻煩的妖物還真不少。」
「那丫頭就是……就是蘇筱落。」李姬新似像想起了什麼一般,「就是三年前的靈竅體,她沒有死,還修為大增,不知有何種奇遇。」
「靈竅體?」李呈陽的雙目中閃過一絲貪婪。
這一絲的貪婪讓李姬新有了片刻的後悔,立刻轉移了話題:「三叔,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還猜到是我?難道真是因為……被純陽鼎爐所吸引?」
「當然不是。」李呈陽緩緩道,「你爹不日前傳信給我,說你將有大難,若能見到你,讓我救你。你前段時日才來此處找我拿走了煉行屍的法子,我猜你肯定不會走遠,一定在附近琢磨如何修煉,要遭遇什麼不測,多半也是在我這附近。前幾日我幾個徒兒說在清水鎮發現了凝神期的純陽鼎爐,我便猜測著附近結丹以後修為的人極少,多半有可能是你,所以這才來的。」
「對,我便是在離清水鎮不遠處的一處小村子裡頭被那死丫頭撞見的。」李姬新憤憤的道,「還有,三叔你借給我的yin妖被她殺了。」
「我的yin妖被人殺了?」李呈陽拍案而起,「膽敢殺我yin妖,我定要將她碎屍萬段。」
「三叔,侄兒種了那丫頭下的數種毒藥,還望師叔隨手幫我取回解藥。」李姬新立刻道。
「姬新啊,你當真被煉做了鼎爐了?」李呈陽突然露出一絲笑意,眼中透著淫邪之光,看著李姬新,「是嗎?」
「不是不是,那死丫頭哪兒會煉化鼎爐這種高深的法術,她只是以強力的手段讓我不得不聽她的話。」李姬新退後一步,小心解釋,「為了得到解藥,我只得去……」
「聽我的徒弟說,你的滋味兒不錯。」李呈陽一眼不眨的看著李姬新,其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你是否應該也讓我這個做三叔的……」
「不要啊,三叔。」李姬新狂喊一聲,他怎就忘記了,他三歲連自己的親妹子都能下手的,「三叔,你聽我說,昨日有個狐妖來找到了那死丫頭,狐妖說要找合歡宗的宗主,那丫頭就說用我來吸引你,她在我身上下藥,只要你與我**,那便會被他們擺佈的。」
「狐妖?」李呈陽眉頭皺起,若說狐妖他便信了,近幾日來找他麻煩的狐妖不少,都是為了那樣東西,想必是真的。
「這狐妖厲害嗎?」
「不知。」李姬新搖頭,「不過那狐妖的爹似乎和狐妖之主有深交,該是不弱。而且他們定計,先讓我和你**,接著便由那死丫頭引你到城外,再一舉擒住你,至你於死地。」
「其實,不需要為你解毒也行,你的命魂在李呈景那裡,你根本不必擔心。」李呈陽道,「就算是你死了,只要魂魄不散,速速歸去李家,你爹也有本事將你重新凝聚一個身體,畢竟你爹現在只剩你一個種了,他不會不管你的。」
「可是,那我便得重頭修煉,不知得花去多少年。」李姬新搖搖頭,「其實,這幾日那死丫頭放我出去和人……我有辦法自殺的,但我選擇了忍辱負重的活下,就是不想重來。」
李呈陽沉吟片刻,便道:「好吧,根據你剛才所說,現在那靈竅體是落單的對嗎?」
「對,她該是在屋中等著你送我回去。」李姬新道,「我們不如趁現在……那女孩只是結丹期而已,以三叔元嬰的修為,動動指頭便能對付她了。」
「看在你爹曾為我說情的份兒上,我幫你這一回。」李呈陽輕聲道,站了起來,「跟我尋她。」
蘇筱落並不在屋中,白月說過,那煉陽散人的修為在元嬰期,根本不是她能敵對的,她的寶物再厲害,丹藥再多,都不可能跨越那麼多等級和煉陽三人抗衡。
這不同於她和李姬新的打鬥,那只差一個等級而已,可以以法寶神通和丹藥彌補,現在面對著元嬰期的高手,恐怕就如她面對李呈景的虛影和那仙魄戰車一樣,毫無還手之力吧。
所以,她選擇了逃走,在偷聽之後從容逃走。
她自認她的禁制還算拿得出手,便大著膽子聽了,她需要確認,李姬新果然什麼都告訴了李呈陽,不過,她也不算沒有收穫——果然殺了李姬新反而是給了他一個重生的機會,若要殺他,要麼就要滅掉他的命魂在先,要麼就要打散他的魂魄。
本來蘇筱落偷聽的差不多了,想回到仙域之中避避,可是在仙域中無法和外界溝通是一個很大的麻煩,萬一白月失手殺了李姬新便麻煩了,畢竟他知道的事情太多。
想到此處,蘇筱落只得冒險以禁制為掩護,想著城外奔去,和白月豆沙包等人匯合。
李呈陽在客棧中一番尋找,很快便確定了蘇筱落已經不在。
「她狡猾得很,如同狐狸一般。」李姬新憤恨的道。
「多半是因為你出門前的異常吧。」李呈陽緩緩道,此時他正在蘇筱落的屋中,環視過一圈,拿起床上一個枕頭,放到鼻邊嗅了嗅,「這枕頭她該是睡了好幾日了吧,上面的氣味應該是她的。」
「對。」李姬新眼睛一亮,「三叔一定有辦法的。」
李呈陽不語,一揮袖子,從中飄出一個類似大蒼蠅一般的飛蟲,在枕頭上停留片刻,盤旋一番,便飛了出去。
李呈陽一手提起李姬新,腳一踏地,如同閃電一般飛了出去,按照這個速度,追上蘇筱落不是問題。
蘇筱落想著約定好的那片荒郊疾馳了一盞茶的功夫,正盤算著如果她發出的玉簡他們受到往回趕,也該差不多相遇的時候,便注意到了身後的異常。
是風流的異常,異常猛烈,證明有人正在急速前進,該是那李呈陽和李姬新追上來了吧,這麼快,可是他們怎麼追查到自己的走向的呢,蘇筱落緊緊的裹在禁制之中想著。
「就在前面。」李呈陽輕聲道,手一揮,將那只飛蟲抓如了袖中,瞇起眼仔細看了片刻,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禁制,很精妙的競爭,姬新,不怪你要敗,單是這禁制若全數發出,你就活不下來。」
「現在有三叔了,那便不一樣了。」李姬新諂媚的道。
李呈陽輕哼一聲,接著以帶著真元的聲音,重重的喝了一聲:「前方之人,還不站住」
聲音如同奔雷疾風,震盪著蘇筱落整個人,只不過是一句聲音,便讓她原本密密實實的禁制開始潰散脫落,而被震得有些渙散的神識,根本無力去指揮禁制才成型,眼看著禁制一層層的退去。
「哼,想逃?」李姬新看著蘇筱落顯影,冷笑著大喊一聲,「今日,我三叔便要將你碎屍萬段。」
「你先問過你三叔,靈竅體,捨不捨得殺?」蘇筱落盡量壓制胸口中翻滾的氣血,張口問道。
「靈竅體是不錯,做鼎爐便更不錯了。」李呈陽笑了,這一笑,那嚴肅深刻刀削立刻不見了,「yin」一個字寫滿了他整張臉,「姬新,你說是不是?對了,三叔跟你說,除了yin妖之外,還有許多喜yin的動物,我們不妨一一拿在她身上試試可好?」
「甚好,這樣才能消除我心頭之恨。」李姬新惡狠狠的道,「一招殺了她便是太便宜她了。」
「殺了我?」蘇筱落冷冷一手,突然抬起左手,五道紫色的靈氣絲連著她和李姬新之間,「我動一動手指,便可叫你經脈盡斷,四肢具毀,再也無法修復。甚至只要我願意,這一根靈氣絲,便能叫你魂飛魄散。」
「你沒有這個本事」這一回李姬新是真正的晃了,看了看他三叔,「你……什麼時候在我身上……」
「你以為我真的那麼放心你麼?當然會防備著。至於我有沒有這個本事……你可以試試。」蘇筱落笑道,其實,她根本做不到,叫他四肢具毀可以,可是魂飛魄散卻不是她的能力範圍內的。
「姬新,你放心,以她只能根本做不到她所說。」李呈陽朝著蘇筱落走了一步,「有三叔在呢。」
「可是……」李姬新還是很不安,這一段時日內,日日被調教,在他心中已經種下了根深蒂固的恐懼之感,對於蘇筱落說出便做得到,是深信不疑。
「看你三叔,一招便敗了他。」
「李姬新,你的好三叔不顧你的死活呢。」蘇筱落賭著,輕輕勾了勾食指,那邊的李姬新一陣慘叫。
「三叔……三叔不要啊。」李姬新慘叫著道。
李呈陽根本不理會,手一抓天空,頓時天地色變,黑雲聚攏,眨眼的功夫,一個巨大的黑色手掌在蘇筱落的上空形成。
這人真是無情,情願自己的侄子手斷腳斷,蘇筱落又挑了一條靈氣,李姬新撲倒在地上,尖叫抽搐不已。
「看你往哪兒逃。」李呈陽冷笑著道,「化十」
頓時,天空出現了十個巨大的黑色手影,統統掐像蘇筱落。
到底是差距啊,蘇筱落根本無力抵抗,瞬間便流血,基本暈倒。
「轟」這時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響起,接著一個有些陌生的聲音道,「臭狐狸,你走開,她由我來救,我來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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