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會斌倒在地上之後,因為雙手背縛在身後,兩腿掙扎著站不起來。縱然是倒地了,周會斌的嘴巴也沒閒著,吧唧吧唧罵個不停,跟老娘們潑婦罵街似的。
小劉和大頭見狀,準備去把周會斌扶起來。王國棟伸手拉住他們,吩咐道:「不用管他了,你們兩個就站在門口把守,別放人進來!」
「好的!」小劉和大頭滿口應允下來。
王國棟等戚文遠和邱元化走到屋裡之後,他順手把房門關上了。陽光順著牆上的玻璃窗照射進來,雖然關著房門,裡面也並不顯得黑暗。
王國棟皺著眉頭看了地上的周會斌一眼,臉上有些擔憂。他轉頭向戚文遠問道:「文遠,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戚文遠勾起嘴角微微一笑,他彷彿並沒有把這些看似凶神惡煞的周會斌放在眼裡,說道:「無妨!」
戚文遠說著,在周會斌的腦袋前頓了下來。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周會斌,只見他的臉色發青,兩眼赤紅,彷彿燃燒著熊熊怒火一般。他的嘴裡一個勁地吐著髒話。髒話的內容差不多一致,就是罵周會斌不仁不義謀財害命。
此刻的周會斌,已經沒有了人性。他看到戚文遠蹲在跟前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周會斌張嘴向戚文遠的鞋底咬去。
戚文遠今天穿的是一串紫紅色的旅遊鞋,這要是被周會斌白森森的牙齒咬中,還不得把他的鞋底咬穿,把他的腳趾頭咬傷啊!
戚文遠不慌不忙,眼見周會斌陰森森的牙齒逼近他的腳掌。雙手迅速交纏在一起,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戚文遠手勢的指尖,衝著發狂的周會斌眉心狠狠地戳了下去。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從房間裡傳了出去。小劉和大頭聽到這聲慘叫,兩個人的臉色齊刷刷變得煞白。他們摸出自己身上的配槍,準備衝進去查看情況。
「小劉、大頭,不要進來,裡面沒事!」
王國棟似乎知道小劉和大頭會要進來一般,提前向外面發出命令。小劉和大頭聽到王國棟的命令,知道他們沒事,臉色方才緩和下來。這兩個人把配槍重新塞回槍套裡,他們對望一眼,均能看到對方臉上的疑惑和驚顫。
再說屋裡發生的情況,戚文遠方才一指戳下去,周會斌慘叫一聲,頭一歪,倒在地上。這時,從他的身體裡滾出來一個灰色的人影。這傢伙滾到牆角,見勢不妙,就像逃遁。
戚文遠在這裡,怎麼會讓他就這樣輕易逃走了。只見戚文遠從身上摸出一張押煞符,押煞符是黃紙硃砂寫成,專門追押各種凶神惡煞。只見戚文遠把手中的押煞符飛快地向那團灰影擲去,頓時,那團灰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的。
邱元化在旁看到戚文遠一氣呵成收付了這個邪鬼,臉上露出羨慕和讚賞的神色。王國棟是門外漢,什麼也看不懂。邱元化再怎麼說,也在茅山吃過幾年乾糧的,他認出了戚文遠把這邪鬼從周會斌你身上打出來的時候,用的真是先天八卦指。
先天八卦指是左掌向下,右掌向上,右手食指勾住左小指,右手大拇指勾住左手中指、無名指,左手食指穿於無名指與小指間,左手大拇指壓住左手中、無名指即成。先天八卦指是敕符、打邪鬼、護身、佈陣等用之。
「饒命啊!饒命啊!」
那個黑影看到戚文遠三個人步步逼近,他卻被定住了一般,一動不能動。驚慌失措之下,只能嚇得開頭討饒了。
王國棟盯著灰色人影看了一眼,臉上略有驚詫,開口問道:「你是陳剛?」
「對!對!我就是陳剛!」灰色人影連忙點頭承認。
王國棟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周會斌,轉頭向陳剛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剛看著一身警服的王國棟,心中有些不安。再看到旁邊站著掛著淺淺微笑的戚文遠,他心中是驚恐萬分。陳剛心裡清楚,這個微笑的男人,才是他致命的剋星。
「哎!」陳剛歎了一口氣,臉上有些傷感,又有些憤怒,緩緩說道:「事情是這樣的……」
戚文遠他們三個側耳傾聽,聽這鬼魂陳剛,講述了一個慘絕人寰,令人潸然淚下的悲情故事。
原來,陳剛和周會斌同為龍湖公園的保安,因為周會斌在這裡干的年頭多了,混上了保安隊長的職位。眾所周知,保安這個行業,實際上就是一個低收入的工作。不管有沒有學歷,傻一點、笨一點、甚至老一點的都可以做保安的。
一個月兩千五百元的收入,陳剛幾乎難以維持家用。他妻子略有殘疾,只能做一些簡單的農活。陳剛省吃儉用,每個月往家裡寄兩千塊錢,勉強供上高中的女兒讀書。
本來,照這樣下去,陳剛會一直做著他這個平淡的工作。可是,就在一周前,發生了一件事,徹底將他的命運改寫。
原來,一周前的一天,下班之後陳剛和幾個同事出去閒逛。正好走過一家彩票投注站,他們其中的一個同事是個彩票迷,非要進去買幾注彩票。他買了二十塊錢的,也要幾個同事買。陳剛身上正好有兩塊錢零錢,就買了一注。
也許是上天庇佑,陳剛的這一注彩票,竟然讓他中了七萬塊錢。這七萬塊錢,相當於他三四年的工作收入了。大喜過望的陳剛,向保安隊長周會斌辭職,準備回家種地。有這七萬塊錢,再加上地裡收入,弓女兒上學應該是不成問題的了。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周會斌雖然是保安隊長,他的收入其實也並不高。也個月四千多的收入,再加上一些外快,算下了也不過五千多塊錢。周會斌這人跟陳剛不一樣,他花錢大手大腳,還經常去招小姐風流快活。保安的工資難以維持他花天酒地的生活,經常讓他捉襟見肘。
周會斌接到陳剛的辭職報告以後,知道他是因為中了七萬塊錢的原因。這時候,周會斌動了歪腦筋,他虛情假意地請陳剛喝酒,說是給他踐行。陳剛礙於情面,不好意思拒絕,兩個人在公園的小亭子裡喝酒到深夜。
在周會斌慇勤地勸酒下,不勝酒力的陳剛喝的是酩酊大醉。看到陳剛喝得不省人事,周會斌冷笑一聲,掏出陳剛隨身攜帶的七萬塊錢,把爛醉如泥的陳剛推入了龍湖之中,製造他酒後失足落水身亡的假象。
做完這一切之後,周會斌揣著那七萬塊錢,把他們喝酒剩下的菜和酒瓶子,全都塞進了附近的一個垃圾桶裡。然後,周會斌就回去假裝睡覺了。
秋深夜涼,本想回家與妻女團聚的陳剛,在周會斌的貪念下,不知不覺做了一個屈死鬼。陳剛死後,怨氣難平。當他的屍首被警察打撈出來以後,他的冤魂也在屍首上飄浮。普通人肉眼凡胎,看不到他的存在。
想到不能與家人團聚,想到自己的殘疾的妻子和正在上高中的女兒,想到她們以後生活沒有了來源,陳剛是怒氣衝天。正在這時,他看到鬼鬼祟祟躲在人群裡的周會斌。但是,陳剛就想著要報復。他怒目相向,張牙舞爪地向周會斌撲了過去。
做賊心虛的周會斌,並沒有發現陳剛的存在。陳剛撲過去之後,一下子佔據了他的身子。於是,陳剛便藉著周會斌的身體,開始怒罵他的罪行。王國棟覺得其中有蹊蹺,打電話召喚過來戚文遠和邱元化。後來發生的事情,戚文遠他們兩個也都看到了。
戚文遠他們三個人聽到陳剛哭訴完之後,心中也是不勝唏噓,覺得這陳剛也挺可憐的。他死了之後,他那殘疾的妻子和上學的女兒,這以後的生活就更加的艱苦了。戚文遠走到陳剛跟前,伸手揭下他頭上的押煞符,塞回了自己的口袋裡。
沒有押煞符的克制,陳剛頓時覺得輕鬆了下來。他活動了一下手臂,覺得自己能動了,這才緩緩地站起身來。陳剛看著戚文遠,在他畏懼的眼神裡,增添了幾分感激神色。
戚文遠歎了一口氣,說道:「陳剛,雖然我也同情你的遭遇。但是,畢竟陽有陽法,陰有陰規,我不贊成你採用這種方式報復。」
陳剛聽了戚文遠的話,眼神瞥了一眼俯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周會斌,口中恨恨地說道:「可是,我要是不採用這種辦法的話,我的大仇怎麼能報?我死了之後,妻女更需要這七萬塊錢維持生活。我不能讓周會斌這種敗類,拿著我準備給妻女的錢揮霍!」
陳剛說這話的時候,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倘若現在不是有戚文遠三個人在旁看著,他現在恨不得撲上去,吃周會斌的肉,喝周會斌的血。
王國棟這時候突然插了一句話:「相信我們,法律會給你一個公道的!」
看著王國棟威嚴的面孔,以及他身上這套讓鬼都心生畏懼的制服,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周會斌,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時,戚文遠轉身大步走到滾在地上緊閉著雙眼的周會斌跟前,抬起右腳,狠狠地踢在他的屁股上,大聲呵斥道:「起來!別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