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文遠起床之後,無比痛苦地發現,自己是上了邱叔的當了。原來,邱叔昨晚睡得太早了,早上睜開眼之後,再也睡不著了,輾轉反側的邱元化決定叫上戚文遠晨練去跑步。既然已經起床了,總不能再爬回去睡覺。無可奈何的戚文遠,跟在邱叔身後,走出了店門。
城市的早晨秋高氣爽,馬路上行駛的汽車不多。沒有交通堵塞的壓力,跑起路來比較流暢。更多的汽車,靜靜地趴在路邊默默,默默地注視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它們在等待主人從睡夢中醒來,開始它們一天新的征途。
一陣秋風吹過,樹上枯萎的葉子不甘心地脫離了組織,搖曳著漂落在地上。清晨空氣格外的清新,夾雜著各種花卉的芳香,伴隨著土壤的氣息,送入路上行人的鼻子裡。
邱叔雖然不能說是大腹便便,但是人過中年,總是會發福的。他那微挺的啤酒肚,隨著他的小跑跌宕起伏。戚文遠看著邱叔沒跑幾步就累的氣喘吁吁表情,想笑又不敢笑。
兩個人順著大馬路邊緣小跑著,突然看到前面一個路旁柵欄前,圍著五六個上了歲數的大媽。她們在那指手畫腳,議論著什麼。
邱元化和戚文遠兩個人心中好奇,跑到近前以後,放緩了腳步。還沒得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便聽到身前這個穿著黑色毛呢大衣的婦女說道:「可憐的小狗,死的真慘!」
邱元化透過毛呢大衣女人的身側,看到地上躺著一隻白色的小狗。這是一隻酷似小狐狸狗的品種,可能是雜交的後代,看上去和純種的小狐狸狗不太一樣。它身上的毛髒兮兮的,估計是一隻流浪狗。它瘦骨嶙峋的躺在地上,眼睛裡神色已經渙散,不知道什麼原因死在了這裡。
這幾個女人是一起的,她們帶著憐憫的眼神,離開了這裡,向遠處走去。一邊走著,一邊還在回頭張望。她們的嘴裡唾沫橫飛,不知道從死去的流浪狗身上,扯到那裡去了。
在這大都市裡,死上一隻流浪狗,本也不是什麼稀奇事。邱元化對活著的/寵/物都不感興趣,別說這只早就嚥氣多時的流浪狗了。邱元化剛想招呼戚文遠離開,他看到戚文遠一臉凝重地盯著這只死狗,兩條眉頭像是兩隻彎曲的蚯蚓,快要皺在一起了。
邱元化低頭又看了一眼這只死狗,並沒有從這隻狗身上看出什麼異樣來。他不解地問戚文遠:「文遠,你在看什麼呢?」
戚文遠用腳尖踢了一下死狗的脊背,死狗翻了了一個身,瘦弱的的四肢佝僂在一起,眼睛大耳無神,彷彿在傾訴著它生前的不幸。戚文遠說道:「這隻狗死的很是蹊蹺。」
「蹊蹺?」
邱元化一臉疑惑,反問了一句。他又仔細打量了一下小白狗的屍體,一臉的失望。除了死狗無神的眼睛,他並沒有能看出什麼蹊蹺事來。
戚文遠點了點頭,跟邱元化解釋道:「邱叔,這隻狗並不是自然死亡。它是被什麼東西吸乾了血,才死在這裡的!」
「吸血?」邱元化訝然失聲,他的眼睛裡面也露出了恐懼,驚慌地說道:「文遠,你的意思是,這裡有殭屍或者吸血鬼?」
戚文遠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殭屍,也不是吸血鬼。要是殭屍和吸血鬼的話,在狗的身上應該有牙齒印。,在它的身上卻沒有發現。」
邱元化聽聞不是吸血鬼也不是殭屍,心中大惑不解,問道:「那是什麼?」
戚文遠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敢確定的是,這隻狗的血,是從脖子一圈流失的。」
邱元化聽了戚文遠的話,仔細看了一眼小白狗的脖子。果然,在它脖子上凌亂的白毛建,隱約看到一些紅色淡淡的血跡。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看不出來。
「邱叔,咱們走吧!」
戚文遠彷彿是發現了什麼,可是又不敢確定。他轉身緩緩向三環上走去,戚文遠的心情變得十分沉重,沒有什麼心思跑步了。他低著頭,慢慢地走著。
邱元化看到戚文遠的這種表現,也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尋常。他絞盡腦汁,也沒有想出來能有什麼東西或者法術,能從狗的脖子周圍,把狗血全吸走。
接下來看到的情形更是讓邱元化和戚文遠震驚,他們走到不到一站地的距離,竟然發現了三隻貓屍,和四隻狗屍。而且,死狀和先前看到的那只死狗是一模一樣的,都是被什麼東西從脖子上把血吸乾死的。
如果只有一隻的話,或許還能勉強能接受是意外。可是,這麼短的距離,竟然發現七八條貓狗死屍。再走下去,不知道還能發現多少呢!這已經不單單是意外了,在戚文遠和邱元化的心裡彷彿凝聚了疑團陰沉沉的烏雲,揮之不去。
邱元化和戚文遠已經沒有心情再去晨練了,兩個人拖著沉重的腳步,低著頭循著原路走了回來。一路上兩個人各懷心事,誰也沒有說話。
到家之後,邱元化就去廚房做飯了。他想找一些事情做,暫時來忘記路上看到的事。戚文遠在一樓的書架前,似乎在書籍翻找著什麼。找了一會兒,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文遠,吃飯啦!」邱元化在樓上喊了一聲。
「好的,我馬上上去!」
戚文遠應了一聲,離開書架旁,向樓上走去。一陣風吹過,桌上的一張白紙,無聲地漂落到地上。
邱元化做的是清炒油麥菜,熬得小米粥。早餐的話,還是以清淡為主比較好。小米是邱元化的一個親戚從老家裡帶來的,無污染無燃和添加劑。熬出來的米粥金黃喜人,城市裡賣的那些小米,不知道裡面加了多少化學成分,根本就熬不出這個效果來。
「老邱,在家嗎?」
老楊的聲音從樓下傳了過來,他彷彿能掐會算似的,總是能在邱元化和戚文遠的吃飯的時候趕過來。
邱元化坐在椅子上沒有動彈,對著樓下喊了一聲:「在呢!你自己上來吧!」
隨著登登登的腳步聲,老楊的胖臉從樓道拐角處露了出來。他一抬頭,就看到邱元化和戚文遠正坐在桌前,笑著說道:「你們正吃飯啊!」
邱元化說道:「是啊,老楊,要不要坐過來一塊兒吃點?」
老楊笑著說道:「不用了,你們吃吧。我剛在店裡,讓廚師給我做的皮蛋瘦肉粥。剛吃飽,這會兒還沒消化呢,就過來你們這裡看看。」
老楊就是看飯店的,自然不會餓著他的。聽老楊這麼說,邱元化也不在客套,端起眼前的小碗米粥,一飲而盡。
老楊靠牆的沙發上,鬆軟的沙發,幾乎把他臃腫的身子全都掩埋在裡面。老楊點了一支煙,他一點也不考慮戚文遠和邱元化兩個不抽煙人士的感受,任憑裊裊的青煙飄散在空氣中。
老楊深吸了一口煙,滾滾的濃煙,從他的鼻孔之中冒了出來。老楊盯著正在吃飯的戚文遠說道:「文遠,待會兒吃完飯你有事嗎?」
戚文遠一仰頭,把剛剛送到嘴裡的油麥菜咽進了肚子了,他望著老楊說道:「沒什麼事!楊叔,怎麼了?」
「是這樣的!」老楊解釋道:「我有個生意上的朋友,他爸爸死了,今天要去弔唁一下。你要是沒事的話,我想讓你跟我一塊兒去。自己一個人去,那裡的人幾乎都不認識,太無聊了。」
「這樣啊。」戚文遠轉頭向邱元化問道:「邱叔,你看怎麼樣?」
邱元化點了點頭,說道:「去吧,店裡也沒什麼要忙的。要是有重要的是,我給你打電話。」
「嗯,好的。」戚文遠說著,匆匆把碗裡的米粥喝完。他站起身來,拍拍屁股說道:「楊叔,咱們現在就去吧。」
「行!」
老楊也站了起來,跟邱元化說了幾句告別的話,就帶著戚文遠下樓去了。邱元化望著滿桌狼藉,不慌不忙地繼續吃著。
老楊的座駕是一輛藍色的商務別克,這輛車一直在粥店門口放著。戚文遠這才知道,這輛車原來是老楊的。
老楊帶著戚文遠,到了華威橋附近的一個小區裡。戚文遠對這裡是人生地不熟的,對老楊說的是什麼小區名字,也沒有放在金山。車子緩緩地開進了小區,隔著車窗玻璃,戚文遠看到前面拜訪這不少的花圈。
老楊找了一個空車位停了下來,戚文遠下車之後,望著前面不遠處五顏六色的花圈,不解地問道:「楊叔,人家來都拿著花圈,你怎麼空手來啊?」
老楊嘿嘿一笑,跟戚文遠解釋道:「要是人人都拿著花圈來的話,估計這個小區都堆放不下了。我的人來了,意思到了就行了。」
「這樣啊!」戚文遠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這時候,他們已經到了花圈跟前。今天有些小風,吹得花圈上面的紙花和塑料花嘩嘩作響。在花圈擺成的圈子裡,有兩隻紙糊的仙鶴也東倒西歪的。想來是被風吹到的次數太多了,管事的人也懶得去扶了。
「老楊,你來啦!」
一個穿著白色孝衣,頭上戴著一頂白色的帽子,袖口上紮著一個黑色絲巾,大概有四十歲左右的男子快步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