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乘涼進鎮上也是突發奇想,他就是覺著自己這會兒手腳靈便,所以想趁著這個時候給張大壯跟李金鴿做點東西,就拉著張大壯去了布莊。他現在大概就像久啞的人突然變得能說話了一樣,恨不得一氣兒說個痛快,也像久聾的人突然能聽到聲音一樣,即便聽一整天也不覺得膩煩。他的手能靈活地運用了,所以他想做點力所能及的。
剛穿來那會兒,他自己都是穿的何晏送來的衣服,而到後來家裡寬裕了些扯上布時,也基本該穿單衣了,他就給一家子做的全是單衣。但這衣服夏天能對付,等往後天越來越涼了肯定就不能再穿了。張大壯跟李金鴿原來的衣裳破得都沒法補了,也都拆分了用到了別處,他就想著,給李金鴿跟張大壯再做幾身衣裳吧。當然,其實他也不太確定他這手腳能靈便到幾時。
反正布是買了,葉乘涼又給張大壯跟李金鴿每人買了兩雙布鞋,各一雙二棉的一雙大棉的,誰讓這兩人省慣了,怕是以後他要不在了,肯定捨不得買,李金鴿又得自個兒動手了,那不是顯而易見的要費眼睛麼?
張大壯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拎了一堆的東西,但是看來看去他發現全是自己跟他娘的,就不幹了,拉住葉乘涼,「你想吃什麼咱們去吃,別買這些了。」
葉乘涼心說爺啥東西沒吃過啊?這萬一死了再穿回去山珍海味珍饈佳餚要啥有……
好吧,其實葉乘涼也知道不太可能了,畢竟他是死了到這兒來的,他穿還能穿哪兒去呢?除非是穿到別人的身上,那樣又會有什麼樣的際遇就真的不好說了。
張大壯見葉乘涼不語,天色也越來越暗了,便直接把人帶到了鎮上最好的館子門前,心說吃了頓飯再走吧,他還從沒跟阿涼一起在外頭正經吃一回飯呢。但是葉乘涼卻反對了,因為他覺得館子裡做得也不見得比他家做的好吃,再說這個錢他覺得是奢侈。
葉乘涼雖然比較追求質量生活,但是並不算特別過份的那類,所以該省的時候他還是會省的,而且太晚了,他覺得也該是時候回去了,「雖說咱們讓白大哥捎消息回去了,但是太晚不回去大娘還是會擔心的,咱們還是回吧。」
張大壯聽這聲音總覺得葉乘涼好像是乏了,便說:「咱不回了,今晚就在鎮上住下。」
葉乘涼心說難道要住客棧?說起來他還從來沒住過客棧呢。不過過一會兒他就知道他想多了,因為張大壯又帶他去了糖鋪子找周掌櫃。糖鋪子後院就是住房,三進院的房子空間還挺大,周掌櫃聽了張大壯的話就把人帶到最後一進院裡去了。那裡沒什麼人,收拾得也挺乾淨的。讓葉乘涼覺得挺奇怪的是,周掌櫃雖然比張大壯年長不少,但是卻對張大壯叫「爺」不說,還處處透著恭敬,似乎在跟自己的上峰說話。
張大壯讓周掌櫃找個人去紅沙村,告訴李金鴿他跟葉乘涼今晚不回去了,周掌櫃便離開了。
葉乘涼聽見張大壯五臟廟在叫,笑問:「餓了?要不我給你做點吃的?」
張大壯見他臉色又有些怪異的紅了,哪敢真讓他幹活,便說:「我去廚房裡看看有什麼吃的,你在屋裡等我。」
葉乘涼進屋裡坐了會兒,望著自己的手出了會兒神,心說奶奶的,這布好像是白買了。他歎口氣,費了點勁把床被鋪上了,隨後脫了鞋躺上去,開始回顧他穿過來之後這些日子都幹了什麼,想到後來突然發現,這好日子才要開始呢,他就要土豆子搬家,滾球了。
大概是真快到時候了,連餓的感覺都沒有了,葉乘涼就乾脆把衣服脫了,反正他也不準備吃東西了,這一天走得怪累的,一會兒張大壯吃東西,他就在旁邊睡覺就行了。
沒準夢死就在這一回了。
葉乘涼撇了撇嘴,心說老子肯定是穿越到異國之後死得最快的人!然後很快把眼睛閉上了。
張大壯進來的時候屋裡特別安靜,安靜得就像沒人在似的,嚇得他趕緊把吃食放到桌上,到屏風後去看葉乘涼,看到葉乘涼胸前有起伏才算稍稍把心安了。不過葉乘涼睡覺的樣子還是讓他看著慌急,因為葉乘涼的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紅得厲害,額上還有些汗。於是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葉乘涼給扒拉起來,「阿涼,吃過東西再睡。」
葉乘涼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但是那目光卻好像從張大壯身上穿透了過去,焦距異常。
張大壯被看得心涼了大半截,拍拍葉乘涼的臉,「阿涼,是我。你醒醒。」
葉乘涼還是直勾勾瞅著那一個地方,「我熱。」說著就開始去扒自己的衣服,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周圍的情況。他就像存在於自己意想中的世界,對外界無感了。
張大壯掰過他的頭讓他直視自己,「阿涼,你、你到底怎麼了?你可別嚇我,究竟哪兒難受你說。」
葉乘涼把衣領子扯得大開,露出鎖骨和左肩,但似乎還覺得不夠,繼續在那兒脫。張大壯攔都攔不住,因為實在是太誘人了,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吸住,攔的動作總是比他想的慢了幾步!葉乘涼最終就把自己扒光了,就在張大壯眼前!後來他大概是覺得冷了,摸摸索索鑽進了被子裡。
張大壯摸了摸自己的鼻下,還好,沒流鼻血。但是他的血都往一個地方衝過去了!!!
葉乘涼突然在被窩裡弓起來了,跟蝦米似的,那天青色緞面兒的被子一下子就被拱出了一個美好的弧度,看得張大壯心都快從腔子裡蹦出來了,滿腦子都是葉乘涼最後鑽進被窩前的樣子!這死孩子剛才把屁股衝著自己來的!真是勾死爺了!
張大壯狠狠咬牙,把手伸進被子裡揉搓了幾把,然後坐到外頭喝酒去了!不能因為一時衝動就害死葉乘涼,不然他以後一定會後悔死的。雖然……大概也沒有幾天了。
酒杯啪一聲落下,聲音很響,但就這麼一下動靜完全蓋不住葉乘涼在屏風後叫的聲音,「大壯,大壯……」
張大壯覺得他的名字上帶了貓爪子,這會兒在一下下撓他,特別輕但也特別癢癢。
葉乘涼似乎把臉轉過來了,透過屏風能隱約看到他如瀑布一般的黑色長髮披散開來,在緞質的被面兒上展現出迷人的光華。
張大壯心說老子的媳婦兒是真美啊!就是中看不中碰!不過葉乘涼到底在幹嗎呢?那被子快速的抖動,好像是……
「葉乘涼!」張大壯大喝一聲幾個大步走過去把被子掀開來,「你想找死嗎?!」
「冷……」葉乘涼哆嗦了一下,跪趴在床上,可憐巴巴地看著張大壯,「大壯……」
「你……」張大壯看了眼門口處,最終去落上門閂又回來了,眼裡不再有先前的糾結,卻有著或許不再有明日的絕望。這一晚他沒有再克制,因為葉乘涼的身體很真實地反應了一個問題,想要他。
周掌櫃回來的時候已經月上中天了,本來他想去告訴張大壯一聲,但是在門口聽到內室的聲音,果斷紅著老臉跑了。結果跑出沒多遠,他又回來了!想到司徒塵飛交待的話,他一咬牙把門敲響,「爺,勞煩您出來一下!」
張大壯聽聲似乎怔了片刻,緊接著便喊:「等一下!」
周掌櫃覺得這事不能等,於是只好硬著臉皮說:「真的是重要的事!」
張大壯:「說了等一下!」
周掌櫃於是決定拼了!大喊:「是跟給夫人解毒有關的!」
嗖一聲,裡頭停了,張大壯不過眨眼功夫便到門口,門卻依舊沒開,但透出來的聲音很急,「他怎麼說?」
周掌櫃抹了抹額上的汗,「司徒大夫讓我轉告您,自家的種子種自家的地。他不肯定有沒有用,但是可以一試。」
張大壯皺眉,「還有麼?」
周掌櫃,「沒有了,我回了。」
張大壯恩了一聲,很快又是回床上的聲音。
或許這兩人明兒要起晚吧,周掌櫃想。
但其實後來葉乘涼睡著了,張大壯卻並沒有睡。他走了一天又是出大力氣的,也累,但是總覺得這麼一閉眼,或許再睜開時就再也感覺不到葉乘涼的氣息了。這麼一想他根本就不敢合眼,誰知道司徒塵飛說的管不管用啊?而且就算管用也屬於馬後炮,他媳婦兒自己就已經想到這個方法了,沒看之前都……
張大壯想到先前葉乘涼在自己眼前做準備工作的樣子,頓時又覺得這天氣真是太熱了!
葉乘涼卻是累壞了,周掌櫃離開沒多久他就睡了過去。不過本來他是睡在張大壯懷裡的,但是睡著睡著似乎是熱得狠了,直接一腳把張大壯踢開,嘴裡嘀咕,「邊兒去!想熱死老子啊!」
張大壯聽他雖暗啞卻仍算中氣有足的聲音,頓時無語了。自己是不是太體貼了?!
葉乘涼於是又被抓過來了,開始為嘴上不把門兒付點代價。
如此又折騰到天快亮的時候,張大壯才摟著沒力氣抗議的葉乘涼睡過去,然後果真如周掌櫃所想,起晚了。
農家人起晚那是相當罕見的事情,除非是像王金花那種懶人。所以葉乘涼跟張大壯睜開眼看到太陽光都曬進屋裡那麼深的距離之後,一時間有些懵。
後來還是葉乘涼先發話了,卻差點沒把張大壯氣死。他說:「大壯,我怎麼全身都疼呢?還很累。」
張大壯心說這不是廢話麼!
葉乘涼又說:「昨晚發生什麼事情了麼?」
張大壯愕然,「你、你不記得昨兒個夜裡的事情?」
葉乘涼茫然地搖搖頭,「我好像很睏,就睡了。」
張大壯:「……」
葉乘涼一臉「天真」地看著張大壯,「你怎麼好像生氣了?」
張大壯心說老子的「農具」在你身上用了頭三回,你居然不記得了!不生氣才是活見鬼吧!
葉乘涼略有內疚地看著張大壯,「對不起,我是不是把什麼重要的事情忘了?」
張大壯悶悶地說:「沒有。」
跟一個病人不能太計較。張大壯這樣告訴自己,然後摸了摸葉乘涼,幫他把衣服穿上,「我出去拿些水來,你再躺一會兒。」
葉乘涼點點頭,然後見張大壯完全出去了,才悠閒地倒回床上,掰著手指頭開數,「優點:堂堂儀表,虎背熊腰,器大活好。缺點:秘密一把,債多地少。不過看樣子也不像太缺錢?而且有什麼事情也開始跟我說了,所以綜合考慮,此攻還算值得擁有!」
沒錯兒,昨兒個夜裡的事情他還是記得的,而且從一開始就記得。但是這麼丟人的事情他不能跟張大壯說。其實他當時毒性發作,也是突然想到能不能自醫。那國師能解表弟的毒,不就是因為那點兒東西麼,沒準他的也行!
當然,結果如何還有待觀察。
葉乘涼活動活動手指,至少目前感覺良好。
張大壯回來的時候給葉乘涼端了些粥,但是他自己沒吃。開始醒來的時候還是很餓的,但是葉乘涼幾句話就把他給氣飽了。
葉乘涼稀里嘩啦一會兒就把一碗粥全喝光了,然後才問張大壯,「你怎麼不吃?」
張大壯心塞得不行,簡直不想跟葉乘涼說話!但是考慮到時間太久了他娘一定擔心死了,便收拾了東西,讓周掌櫃找了輛馬車就帶著葉乘涼回去了。
葉乘涼本來是不想說的,但是見張大壯一直堵氣,心裡仔細一想,古人在這些事情上怎麼都是要比現代人保守許多的,所以即便是兩個男人,張大壯大概也是覺得,有了夫妻之實之後是真把對方當作另一伴的吧,便戳了戳張大壯的手臂說:「不如你說說,我們昨兒個晚上做什麼了?」
張大壯哼笑一聲,斜瞅著葉乘涼,「怎麼不裝了?」
葉乘涼:「我裝什麼了?」
張大壯一把抓向葉乘涼的屁股,疼得他直齜牙叫喚,壞笑,「我就碰一下你叫什麼?」
葉乘涼:「疼了還不叫?!」
張大壯心說你就繼續裝吧,「既然還疼著,那我就跟你說說昨兒個晚上咱們做什麼了。」
葉乘涼其實是想逗逗張大壯,看他會不會好意思說這些,但是他忘了張大壯本性是十分邪惡的,根本就不是那個老實的莊稼漢!所以完全不存在不好意思的問題!於是馬車還沒到紅沙村的時候,葉乘涼就被張大壯說得比勾欄院裡的妓-女還還淫-蕩!簡直就是當世潘金蓮!!!
張大壯見葉乘涼被他說得氣息都不穩了,心裡樂了,繼續說:「你昨晚一直叫我好哥哥來著,這會兒怎麼不叫了?」
葉乘涼心說去你大爺的,我什麼時候那麼叫過?但是反駁就等於他還是記得昨晚的事情的,這時候絕對不能再承認啊,便把笑容一堆,沖張大壯勾勾手指,「好哥哥?你來。」
張大壯疑惑地附耳過去。
葉乘涼邊故意壓低聲音呵著熱氣在張大壯耳邊說:「好哥哥,你最厲害,我最喜歡你了……是這樣不?」
張大壯被這聲音酥得,一下子就天崩地裂血倒流了!
葉乘涼見狀麻溜拿上布和鞋下了車,把這些東西抱在身前擋住自己也半抬起頭的小兄弟,然後在鄉親們的問候聲中果斷朝家裡走去!
張大壯磨了磨牙,在心裡把葉乘涼這樣那樣三百遍,左右一看,還是沒什麼可遮擋的,乾脆啪啪兩聲,把訂在馬車裡的兩把椅子給卸下來了。
車伕掀簾子一看頓覺哭笑不得,但也只敢小聲問:「爺,我能找周掌櫃賠麼?」
張大壯痛快地說:「能。」
沒多久車伕就樂顛顛走了。
張大壯拿椅子擋著帳篷進了院裡,自是少不了跟李金鴿一番解釋。不過他跟葉乘涼一樣,都沒有肯定地說葉乘涼身上的「病」治好了,而是說很有可能會越來越好。因為目前來說他們也無法肯定一定就能好。
李金鴿雖然覺得遺憾,但是見葉乘涼有說有笑的,好像除了走路還不大利索之外,其它都挺好,便也稍稍放了些心,說:「那快去找司徒大夫看看吧,他說好了我這心呀才能放下。」
張大壯也是這個意思,便暗暗平復得差不多了,帶著葉乘涼又去找司徒塵飛去了。
門是何晏來開的,葉乘涼聽到嘎吱一聲,這會兒才覺得有些緊張了,如果這次司徒塵飛再說毒還是沒解,那真是一點盼頭都沒有了。
司徒塵飛也急於知道結果,因而葉乘涼還沒來得及進屋他自己就先出來一把抓住了葉乘涼的手腕。葉乘涼剛想說什麼,他「噓!」一聲,把葉乘涼所有的話都攔在了口中。
這一次把脈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久,久得葉乘涼懷疑他的心就要從腔子裡跳出來蹦迪。但是這時候沒人敢出聲,似乎天大地大,所有的最大都變成了司徒塵飛最後一句話,「阿涼,恭喜你,你有一個月的身孕了。」
葉乘涼反應過來司徒塵飛說的是什麼,一腳踹過去:「滾!」
司徒塵飛哈哈大笑著蹦開了,說:「該滾的是你才對,快滾回家去做糖去!郭胖子要把我催死了!」
張大壯壓抑住興奮的感覺問:「是說毒解了?」
司徒塵飛得意一笑,「那是,我司徒塵飛想出來的辦法還能不管用?」
張大壯可下把心放回了原位,卻對司徒塵飛這話不敢苟同,走前說:「辦法是管用,可卻不是你想出來的!」說完就拉著葉乘涼走了!
司徒塵飛一皺眉,問何晏,「不是我想的還能是誰?他這是什麼意思?」
何晏說:「張大哥許是不想給師父您看診錢吧。」
司徒塵飛覺得徒弟說得對,一定是這樣的!那麼絕妙的想法,除了他誰會想得到!
海青這時默不作聲地過來說:「公子,您把衣服穿反了。」
司徒塵飛低頭一瞅,可不是!密密麻麻的針角全在外頭呢!他嗷唔一聲跑回屋裡趕緊重新換了一套出來,跟海青說:「海青,這往後糖就多了,你一人也送不過來啊,可咋辦呢?」
海青還是那副死人臉,沒有半點表情,「前幾日我見著榮王爺了,王爺說您去看他一看,他就安排人幫我們送糖。」說完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免費送,送一輩子都行。」
何晏嘀咕,「師父可真值錢。」
司徒塵飛耳尖,一下就聽到了,狠狠一瞪徒弟,「所以你是想欺師滅祖賣師父嗎啊!?」
何晏一縮脖,「反正就是見一見麼,又不會掉塊肉啦。我覺著很划算麼。再者說了師父,咱都好些日子沒賣糖,涼皮也是斷斷續續地賣,您又好些日子沒接診,家裡都快斷糧了。」
司徒塵飛一翻白眼,「斷糧怕什麼,咱一起去大壯家裡蹭飯。」
何晏說:「這倒是沒什麼大問題,張大哥肯定是不會跟咱們小氣啦,但是再這樣下去您下月就裁不了新衣裳了。咱家這是最大頭。」
司徒塵飛一聽,「你怎麼不早說!」說罷轉身就問海青,「榮王目前身處何處?」
海青說:「就在五十里外的白塔寺。」
司徒塵飛聽完卻不似剛才那般激動了,沉默了半晌說:「我再想想吧。」說完就進屋了,背影略顯落寞。
海青小聲問何晏,「家裡果真要斷糧?」
何晏:「哪裡啊,吃到下輩子都吃不完,我今兒還讓人給捎了兩大片豬肉呢!這不是不想師父成日裡心不在焉的盡想著過往麼,阿涼說了,人得朝前看!」
海青見何晏說完作勢要走,便問:「你要去哪兒?」
何晏比原來更小聲說:「我去給阿涼送片豬肉。我相中他的那被套枕套了,讓他有空幫我也做一套,用著可方便了!都不用縫!以後師父可再沒機會說我拆洗的被子跟狗啃過一樣。」
海青想了想,輕咳一聲說:「那你記得幫我也要一套,反正咱們不是要裝窮麼,你乾脆把兩片豬肉全送過去吧。」
何晏:「……」師父我對不起你!還有海青他叛變了!去見榮王的事您一定要仔細考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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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乘涼正愁著回來的時候沒在縣裡買些肉呢,何晏就送了兩大片豬肉過來了,還想求他幫忙做兩套方便用的被罩枕套。這不是啥大事,不過葉乘涼想著他還得做衣服,便說:「行是行,但是可能得不短的時間,因為我還有幾身衣裳要做,不著急吧?」
何晏連忙擺手,「不急不急!」
葉乘涼於是不客氣地把肉收下了,然後見何晏還站在原地,便說:「對了何晏,方纔我忘了問了,以後糖多了海青一人送不過來咋辦?我是不是先過幾天再開始多做些?」
何晏說:「這事得先等等看,我師父會想辦法的,就算他不想辦法,郭老闆也會想辦法。你只管做就是。」
葉乘涼說:「那我知道了,你晚上沒事就在這裡吃了再回吧。」
何晏笑笑,嘰嘰咕咕在葉乘涼耳邊說了些什麼,最後說:「所以我們得裝窮。」
葉乘涼表示明白了,「那一會兒我做了菜你捎回去一碗,跟司徒大夫說這是我家要來的。」
何晏一比大拇指,「好主意!」又問:「對了,你和張大哥準備啥時候成親啊?」
葉乘涼想了想說:「約莫要秋收之後吧。」
這是葉乘涼自己的想法。本來是說蓋完房子就成親的,但是哪有時間準備?!做糖,做涼皮,做衣服,還要餵豬喂雞餵狗!還要拾掇菜園子,過些日子還要收山貨呢,他有用,想想就是做不完的活,所以成親啥的,估計得很久之後吧?
但現實是,張大壯很急,特別急,回來就跟李金鴿說:「娘,您去幫我問個好日子,我要跟阿涼成親!」
李金鴿一見兒子如此激動,當下便問:「阿涼好了?」
張大壯說:「是,好了。」當然就算沒好他也一樣會跟葉乘涼在一起的,因為在他心裡喝過交杯酒他們就是兩口子。只是外人不知道,那就多少有些顯得名不正言不順,所以怎麼也要把這件事情辦了。先前葉乘涼知道自己中了毒,不想折騰這些,可是現在都好了,怎麼也不能拒絕。
李金鴿心說這是好事,必須得抓緊時間辦!便待晚飯吃完了之後拎著一隻小雞去找裡正兩口子問日子去了。裡正是會算這些的,知道一年裡都有哪些好日子。
葉乘涼知道的時候李金鴿已經出去了,便問張大壯:「你想什麼時候成親?」
張大壯和著一大團的面說:「在我心裡你早就是我的人了,不過外人不知道,那自然是越快越好。」
葉乘涼無所謂地聳聳肩,「那就看大娘問來哪天就是哪天吧。」說完湊到張大壯跟前兒,小聲說:「發現沒?來咱家打井的人少了一個。」
張大壯一把把葉乘涼拉自己懷裡,讓葉乘涼把著面盆,他將兩手穿過葉乘涼的腋下,揉著面,同樣小聲說:「嗯,這不是你把『病』治好的事情咱們也沒瞞著麼,想來是因為這個。」
葉乘涼:「那怎麼辦?」
張大壯:「有人跟著,你放心。」
葉乘涼便換了個話題,「咱這房子雖說蓋完了,但是井沒打完,院子裡的人也多。所以我想著這制糖的方子還是得小心些,你跟海青說,再買原料的時候別按原來的買,我再跟你說幾樣,到時候讓他把這些也買上。」
張大壯心說你個小狐狸精,卻認真地把葉乘涼說的所有都記下了。
後來李金鴿回來了,有些無奈地說:「好日子要趕在九月末呢,那可還得有兩個多月。」
李金鴿說的是農曆,也就是說得陽曆十月末左右才能有好日子。
張大壯也覺得不可心,這也太慢了!!!到了那天他和阿涼只怕都做成老夫老妻了。
葉乘涼倒是覺得沒所謂,反正都住到一起了,就是差個形式而已,便說:「那就是打完谷子唄,大家也都閒下來了,也能熱鬧熱鬧。」
「這倒是。」李金鴿說罷,張大嘴看著葉乘涼跟張大壯,「你們這是……?」
葉乘涼心說臥槽!然後一矮身從張大壯懷裡出來了,「我……幫他把著盆。」
張大壯輕咳一聲,「娘您就當沒看見好了麼。」
李金鴿擰了張大壯一把,「混小子,就知道占阿涼便宜!」
張大壯臭不要臉地說:「他是我媳婦兒,我要是不佔他便宜去占旁的人便宜,您還不得拿鞋底子抽死我?」
李金鴿掐腰,「知道就好!」
葉乘涼覺得這個話題說到這兒就行了,便問:「大娘,我裡正大叔跟嬸子還好麼?」
李金鴿說:「挺好的,不過說是孫傑考試的日子馬上到了,兩口子心裡都惦記著。」
孫傑離開前還托張大壯跟葉乘涼沒事去看看二老呢,可是他倆忙忙叨叨的也沒真能去幾回,便尋思著,要不明兒個就去看看吧,不然等再往後更忙了。
秋闈的日子是陽曆八月十九,的確是沒剩下幾天了,葉乘涼跟張大壯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從對方眼裡看到一絲狡黠。
說來也是巧了,八月十九前一天正好石岳把六頭豬崽送過來了,而且由於石岳住的村子在紅沙村的西方,所以來的時候他穿過了整個紅沙村,弄得大半個村子的人都知道張大壯家一氣兒買了六頭豬崽。
六頭豬崽啊!尋常人家買得起都不見得養得起了。
王金花看得心裡直冒酸水,但是今天是大日子,她就不計較了!
葉乘涼跟張大壯出來迎石岳,見王金花跟一眾人從東南方向回來了,問:「這不年不節的,聚這麼多人是要做什麼啊?」他可看到了,開頭那幾個都是張氏地位很高的人呢。
白有生過來幫忙弄豬,便回答:「明兒個不是張大力考試的日子麼,他們張氏一族的人都去祠堂拜老祖宗,求祖上保佑去了,這不是才回來麼。」
葉乘涼心說還真是拼啊,就是不知道張大力這會兒怎麼樣了。
張大壯心有靈犀地給了葉乘涼一個你放心等著看好戲的眼神,與白有生一起把綁著小蹄子的豬崽給抬進豬圈裡去了。
卻說遠在天邊的張大力,正見著李二毛了,有些不滿地問:「怎麼這許久才回來?」
李二毛心說老子能回來就不錯了,你個掃把星!臉上卻一點不耐都沒有,得意地說:「這不是把兩個方子全弄到手了麼。費了些功夫。」
張大力略顯焦急地問:「那方子在哪兒?」
李二毛彷彿沒聽見一樣,大爺似的翹著二郎腿,「這方子可真是寶貝,可惜啊……」
張大力狐疑,「可惜什麼?」
李二毛笑笑,把人胃口吊得十足,「想知道?跟我來。」
張大力沒動。明日便是科考的日子,他不能有任何閃失,便說:「李二哥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我稍後還要見一位故友,不能離了這客棧。」
李二毛表示理解,「那罷了,秀才公您忙著吧。」說罷轉身就要走,一點兒留戀都沒有似的。
張大力一見有些急了,忙將人攔下,「李二哥,你這是何意?」
李二毛笑笑,「你若是信了我就跟我走,不然我說再多也是無用。還是……你擔心自己像潘童生跟趙童生那樣,一出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張大力聞言垂下雙目,「不知李二哥在說什麼。」
李二毛擺擺手,「不知就不知吧,我現下有了糖方子,總有那知道的人願意跟我合作的。再會了張秀才。」
張大力想了想,還是沒有跟上去。但是心裡卻像犯了疑心病一樣,翻來覆去想的都是李二毛說過的話。潘童生跟趙童生,李二毛是怎麼知道他們的?
潘、趙二人和張大力是同一屆的童生,不過卻比他學識豐富得多。他當年在縣裡與二人相識,心有妒忌,所以李二毛的朋友提到要幫他把那二人綁走幾日讓他們不能參加科考時,他只略猶豫了一番就答應了,反正一兩銀子,他還拿得出來。
後來他真的考了個廩生,但是這事卻像他心裡的一根刺一樣,讓他吃不香睡不安的,他就把這事情告訴了他做主簿的姑姑,再後來那人就被抓起來了,然後沒幾天就死在了地牢裡。
這事轉眼就過去這麼多年了,他自己都快忘了,怎麼還會有人知道!
張大力急得恨不得把李二毛抓過來用鞭子抽,問他到底是從哪兒聽來的。就懷著這樣惡毒的心情,睡著了。
夢裡,他夢見潘童生跟趙童生死了,他們在水裡掙扎著喊救命。他明明不想救他們的,可是他的腳卻不由自主地在往水裡走!他覺得河裡的水涼極了,好像冬日裡夾著冰的冰水。潘童生跟趙童生臉色發青,凍得直哆嗦。然後,然後潘童生見他下水太慢了,猛地就伸出了雙臂,那雙臂就跟被施了妖術的植物一樣,一伸就是好幾丈長!它們掐住他的脖子罵他沒良心,不配做個文人,最後那宛如枯木的手直接穿透了他的心!
「啊!!!」張大力一下子就嚇醒了,忙去抓他的胸口,可是他連個毛都沒抓著!瞪眼一看,天濛濛亮了,可是身上的衣服卻一件都沒有了!
「這、這這……」張大力很快發現他全身被扒了個精光,別說銀子,就連條裡衣都沒給他留下!周圍的鳥兒嘰嘰喳喳叫得可歡快了,太陽光正式照進來了。光著屁股的張大力被丟在不知名的樹林子裡,當時就懵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葉乘涼:大壯,你說高人為啥把張大力丟樹林裡呢?咋不丟河裡?
張大壯:樹林裡好歹有些果子,張大力使把勁兒不至於餓死,河裡,就他那笨樣累死也抓不著魚。
葉乘涼:真相?
張大壯:假的。
葉乘涼:那真相是啥?
張大壯:真相是那林子裡有一種猴子專門喜歡咬人命根子!
葉乘涼:☉▽☉……
感謝以下小夥伴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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