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鬼你做了什麼?」段蒼玥一怒便出聲叱喝,雙手扶著軟倒向他的田洱,而田洱此時臉上儘是痛苦,額角處的豆大汗珠成了水線往下滑落著,看得他心疼又心急如焚,若不是良好的自制力,他早就一掌拍飛了那老酒鬼了。
終於,老酒鬼從那嚴肅的神情中回了神,手也鬆開了,收起了自己的那個小沙包,不理發飆的段蒼玥,而是看著田洱問:「可是丹田最痛?」
田洱死過回生一般,全身脫力,聽到老酒鬼的問題她緩緩地點了點頭,是真疼啊,還以為要痛死了。手都在發著抖呢,可不嚇壞了這個男人了嘛。
老酒鬼臉嚴肅得有些難看,站了起來,走到一邊大書架邊上的架前,那裡好像有無數個小問子,卻未有貼著標記,他一邊打開一邊說道,「小娃你的體內,原本就帶著毒,本來那小子的藥對常人是無害的,甚至過後會曾加兩成的功力,用在你身上卻成了致命之毒,這個大約連他自己也未想到的吧。」不然他也不會輕易給藥這小娃服用了。
但是,「你體內因何會有毒?是何毒,你自己都不清楚嗎?」他診不出來那是怎樣的毒,是引發兩毒相融並生了劇毒,該說這小娃命不好呢。
微愣,「我……身上並沒有毒啊。」她好歹也是學醫的,自己身上有沒有毒她自己知道的,「很……嚴重?」難得田洱也認真了一回,頭與小腹間的絞痛也漸漸散了去,額頭的汗水正被段蒼玥給擦拭著,他也在專心聽著這老酒鬼的話。
點頭,「的確是很嚴重的。」若連他都沒多少把握。可見是有多嚴重了,「最主要的是,老夫並不知道你原來毒了何毒。儘管你說沒有,但此毒已長久滲入了你的五臟六腑,並非一朝一夕之事,可你卻相安無事活到如今,也實叫人匪夷所思。」
終於翻了很多的小盒子,找出了三個類似抽屜的,端到床邊。這會不必他吩咐指使,段蒼玥已經將一邊的桌子挪了過來,讓他將小抽屜放於上面。
「這裡有三種藥與毒和你身上的毒最相似,一是這種萬日散,是幾百年前的個毒醫研製出來的一種藥,用在人的身上可使人永遠地忘掉痛覺,並且日益強大。不過此藥副作用極大,後來被當時的名門正派殲滅之後便已失傳,到了老夫這兒也只不過一星片語的記載。」老酒鬼把那幾頁十分陣舊的紙放了回去國,換了個小抽屜:「至於這一種,叫天藍草,長得普通會很容易與一般的小草混淆,這種草原也不會至命,只是長時間服食之後,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後。便很容易與一些藥物或是食物產生共鳴,而轉變為毒。」
將那草藥放回,最後是有些陣舊卻非常精巧的盒子,「這裡頭,是一種神奇的藥物,是老夫花了七十多年才尋得了,卻從來未有打開過。」不是因為他捨不和打開。而是因為,「這盒子可謂是天下最精巧的鎖了,老夫尋遍了天下有名的開鎖將,卻無人能開得了。」
那麼,第三種是最無可能的了,因為連他自己都開不了;第一種也有些詭異,不太一致,那麼……「您是認為,是天藍草作祟?」她是不記得有服過此草的,更不會想到過去十八年裡。有誰會在她的飯菜湯裡下藥,若是在這一年裡她可能會相信,但放在地球,她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老酒鬼又是點頭,又是搖首,一臉的不確定。「其實老夫也不得而解呀,天藍草得服用上五年以上才會有效果,此草雖然長得普能,卻是十分難尋的,誰會為了讓你死去而用如此麻煩且大費周章之事?」要比這種方法好的,那可多了去了,真不必用此種。
「五年以上?」田洱果然還是震驚了,「不可能,一年前我一直在……和家人一起,絕對不可能會是他們的。」那個時代誰會用這種方法?要她死千容易萬簡單,何需要這般?再說,她的心臟一直都不好,隨時都可能沒命的,這些不管是朋友還是學校的師生都知曉的事,何必為了一個隨時可能死去的人大費周章。
所以,她很確定是沒有可能的。
斂起了眼神,老酒鬼也為難了,「的確,這種做法的人的確是微極甚微的,老夫也只是猜測,也有可能不是這三種。」也許還有旁的,他並不知曉的毒。
「小娃啊,恕老夫直言,你的身體一向可都健康並無大礙?」老酒鬼從要醫救田洱開始就變了個人似的,這模樣反而叫田洱有些不適應,被他如此有禮貌的問一句,她哪能生氣發飆啊,趕緊如實回答:「我的身子,一直都有問題。」
那時查了很多原因,最後在她十五歲那年終於還是查出來了,她的心臟比常人要少一根血管,而且是最小的一根的,安理說大約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可就是會使她時不時心絞痛之後暈過去。
因無前例,所以根本就查不出是否起因於此。
老酒鬼雙眼儘是震驚,「你、你是說……可以看得出,人的心臟有多少根血管?」那雙老眼都快要突出來了,模樣甭說有多嚇人了。
眨了眨眼,看到連身邊的段蒼玥也頗為震驚的模樣,田洱這一瞬間才覺得,自己是不是不該說得這麼詳細?
「這……」她為難了,吱吱唔唔,「……反正,以前我們家族裡,有那麼鏡子,可透視人體內一切……的,那是我們族裡的重大秘密,但是除此之外,旁的什麼用也沒有的,而借此,我才得以瞭解得到人體的結構和五臟的治療。」田洱最後還是找了個畢較合理的說辭。
「原來如此。」聽罷,段蒼玥一臉的恍然大悟,難怪她開膛破肚的手法那麼熟練,比那些殺慣了雞丫的屠手都厲害。
「嗯,嗯。」田洱點頭附應,就是這麼一回事。
老酒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嚼著田洱的話,左想右想,彷彿也只有這種可能了,眼一變,「可否……」
「不可能的,那鏡子早就被一些歹人偷走了,而且……」她臉上露了悲傷之色,「我們家……已經沒了。」沒了的家族,上哪去尋?
沒有人會拿自己的家與親人開這種謊言的,再看田洱那一臉從內心流露出來的悲傷,老酒鬼自知自己失言,趕緊救命似地看向一邊的段蒼玥,可是對方卻不理他,而是摟著床上那悲傷中的人在懷,輕聲安撫,「……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現在,他們是親人,最親的最親近的人,他會一直陪著她,直到二人壽終。
吸了吸鼻子,田洱從一次在人面前為了家人而悲傷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其實,這一年來我已經習慣了,沒事了。」她露著個笑容,看不見眼底笑意的那種,有幾分逞強,有幾分可憐,看得人心疼極了。
如此一個弱女子,可真是命運多舛啊。
真是,天不佑她。
如此想著,老酒鬼扯出個老笑臉,苦瓜似的臉上倒有幾分搞笑的,「哎呀沒事沒事,老夫那笨孫子他其實和你也差不多的,那小子一身是不與人親近卻與你那麼要好,你二人又那麼相似,且也般配,不如你就嫁給他唄,那就真成了老夫孫媳了,你說好不好?」
瞧這笑嘻嘻急著拉紅線的老酒鬼,田洱還沒說話呢,就被段蒼玥一個刀子眼過去,「信不信晚輩不敬老再踹您一腳?」這一腳他定然不會再腳下留情了。
「哎呀呀,現在的年輕人啊,可真不開竅啊,你娶得別人就娶不得了?你哪日對人家不好了,人家要改嫁別人也是可以的,哪裡輪得到你說事?」
嗯,這很明顯是挑撥離間。
只是,田洱卻終於笑了,「噗哧,祖爺爺小心他揍你哦。」到時她可不會攔的,頂多在一邊端著板凳看好戲,順便拍幾個掌叫好兩聲什麼的。
老酒鬼眼一瞪,「他敢!」可一說完,就見被人寒眼一瞧,趕緊閉嘴了,畢竟活久了靠氣場就知道哪些人自己可以得罪的,哪些人是絕對得罪不起的。
「啊,對了,小娃你有沒有覺得比原來好些了?」消這年輕男娃的氣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明白,自己是很了不起的,可以叫他倚仗的。
聽老酒鬼的話,田洱自我感覺了下,的確比剛來時要有些力氣,方纔的疼痛也消盡了,取而代之是一投子的力氣,驚喜地眨了眨眼,「我覺得……我可以起來走動走動。」
果然,一聽田洱這麼說,段蒼玥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看到她的笑容裡不再有悲傷,取而代之的是驚喜時,那溫雅的神色又回來了,暖暖的讓人覺得一切殺傷力都沒有。
老酒鬼暗自擦汗吐了一口氣,心說現在的小娃子怎的都如此厲害呢,就光是這個小娃子就深不可測了,若是這小娃娃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罪魁禍首的自家孫子可還真是逃不了的,果然得先將這小娃娃治好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