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男人那縱容卻又帥氣的神情,田洱朝其一笑,表示感激,感激他的認同。走到馬邊,方才沒被襲擊,她這會兒倒大膽了,好歹這匹俊馬被捆綁得也挺結實,還有那些馬廝都極力拉著繩子,應該是沒那麼多意外之事。伸手拍了拍那馬身,「小帥哥,我現在就放你回去,往後別跟著馬隊了……嗯,是不是你看上馬隊上的哪位美人了?」所以它才三番兩次跟著?
嗯,這個可能性很大,田洱不由得都讚美自己的智慧了。卻聞一邊的其中一馬廝情不自答了她的話,「那馬隊裡哪裡會有美人?姑娘真會說笑,都是些帶著小馬的老母馬。」
常人都知,帶著小馬的母馬可是會過著清心寡慾的一段日子,別的馬一般不會為搶母馬而有所行動。再說,那時的馬隊裡,可沒有年輕的沒有帶小馬的母馬。看這烈馬好歹正好年輕身壯,應該不會去換帶著小馬的母馬吧。
「而且,現在又不是馬的發情期。」沒到發情期,它們可不會有那麼多的怪事發生。
聽了那馬廝的話,田洱又開始托著下巴在出神了,「嗯……是這樣嗎?」她自然不知道馬是什麼時候到發情期,也不知馬的交配條件,「難道,你看上發其中的小馬兒?嗯,真是老牛吃嫩草……不是,是老馬吃嫩草。」鄙視它一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鄙視了,那烈馬忽然就朝其「噗」了非常響的一聲,恐嚇似的。嚇得田洱本能地往邊上一跳,跳出安全範圍。
「嘿!說你你還不樂意了,不是看上人家小馬,那你沒事冒著天大危險跟著馬隊做何?」田洱一股子氣惱就上來了,指著馬就開始吵架起來,那場面可真是……搞笑。
一幫人一臉的黑線,只有殺華的臉上掛著十分愉快的笑容。是覺得這女子實在是有趣得緊啊,越看越覺得可愛極了,你說哪有人跟一匹馬吵架的,何止是可愛啊。
那馬也挺逗的,被田洱指著說它。很不服氣了「噗噗」,也不知它想表達什麼,還是純粹看這人類不順眼,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鼓得老大地瞪著田洱,若不是四體被綁。脖子還被粗繩勒著,估計它直接要咬死這個人類了。
「……所以說,你倒底是為了什麼追在人家馬隊後面嘛!」田洱一手還插上腰了。到了這份上,她也自覺自己愚蠢了,跟頭畜生較勁,「算了。反正一會就放你回去了,別到時還留戀不捨地跟著那些馬隊了,不然就白白浪費我的銀子了,知道了沒?」嗯,她彷彿在教訓的不是一匹馬,而是一個人,一個不聽太的小孩。
那馬也不知有沒有聽懂。這會兒倒也不再亂「噗」了,彷彿被什麼灌了那瘋狂勁,變得冷靜下來,那雙大眼雖仍看著田洱,卻沒原來那帶著紅絲的瘋狂。瞧它這模樣,田洱自覺地認為它是聽懂了,「好吧,我現在牽你走,你別暗算我,答應不?你若不答應,還得用木架車送你出城,指不定一會還得給上藥讓你動彈不得,我看你有罪受的。」
「……」馬不噗她,自然也不可能說:好啊,一切都聽你的。
瞧馬沒啥表示,田洱轉過頭來,也不去理那些看傻子一樣的目光,而是看向一臉笑意始終不變的殺華,「你覺得,它聽懂我說的話了沒?」好歹,安全起見,先問問專業的。
殺華抱著胸立在那兒的,被問了時看了眼那變得不再那麼狂躁的烈馬,「這我倒不清楚,至少它現在沒那麼重的戾氣了,要不,你試試看?」他知道田洱在那兒廢話那麼多,也不過是不想再用那種捆綁架入牢籠的辦法送這馬出城,它身上的傷已經不少了。若放了開了別的捆綁,只有馬頭的話,也許它可以非常凶烈,卻不可能躲得開他的一招。
最多,若真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他出手便是。
不知殺華抱著這種心態,一心以為他也贊同了自己的觀念,覺得這馬好歹有點兒智商。至少知道配合她的好意。於是笑得十開的開心,一拍手,「好,就這麼定了。」反正,現在放了它,它若再發狂亂跑,這裡也是馬場它也出不去,一會再圍捕它一次唄。
田洱抱著這種半吊子的心態,轉身那些從頭到尾都不明白她是真那麼打算,還是純粹的愚蠢的馬廝,笑著朝大家說:「好了,麻煩各位幫逆著把繩子解開吧。」這麼五馬分屍般的綁法,讓人看著十分不舒服。
那些人面面相覷,沒人敢真的鬆開,更不敢就這麼解繩,最後很有默契地一致看向他們的上頭——副廝長!於是,副廝長那本就為難得恨不得將出什麼病痛好開溜的神情,此時就像吃了只蟑螂,要有多難看便有多難看。他機械似的轉首面向殺華,可對方卻不看他,意思就是丟這問題給他解決。
怎麼辦!?
鬆開之後跑了馬沒關係,但是若……
「……那,請姑娘離遠一點兒吧。」副廝長衡量再三,最終還是得出了決定,算還客氣地朝田洱說了一聲,這才轉向拉繩的眾人,於是有人拿著長鉤繩在外圍以備萬一,拉繩之人便一個先鬆了開,然後過去解了一頭;另一個繼續鬆繩,再解拴住馬腳的一頭。馬腿被勒得都出血了,田洱看得有些心疼,心想著這馬也真倔,都流血也不肯屈服。
四方都解了繩之後,還繩馬頭脖子上的那根,那麼緊地勒著,其實田洱一度覺得,是不是要快勒斷氣那馬了,所以它才發狂想掙脫?
除去那栓脖子上的繩之後,也只剩下馬羈了,大約是慌慌張張套上去的緣故,那羈與韁繩有些脫,半掛在馬頭上,看上去還真有一點滑稽。看到如此,也只有田洱很放肆地大笑了起來,旁邊那拉著韁繩一端的那馬廝都大汗淋漓了,生怕這馬一個動勁,這個不穩的韁繩必定會脫落,那就真的完全沒有什麼可以束縛這匹野馬了。
笑了幾聲之後,田洱捧腹走了過去,臉上還掛著那清不掉的笑意,被那副廝長給攔住了,殺華揚了揚手,讓他莫多事,他這才滿是擔憂地讓田洱靠近那旁的人都不敢靠近的馬,忍了忍笑,「……看來你還是聽懂我的話的,至少沒有馬上發狂不是?」吸了吸氣,便伸手過去,「我拉好這個,你別咬我,不弄好這個,他們始終是不放心的。」她指的是邊上那些馬廝,個個都聚精會神地瞪著這馬,估計它打個噴嚏都能讓這些人心驚膽戰生怕它又發狂了。
那馬也好笑,在那兒非常低地噗了兩聲,似乎很不滿田洱的靠近,卻並沒有田洱擔心那樣,會咬她。
田洱不是熟手,所以這羈與韁繩的綁法她不太后,也就拉著鬆了的那一根安回去,就這麼掛在馬的腦袋上,看上去完全結實沒問題,其實只要用力一點拉,又是會脫落的、
「嗯,好了。」田洱拍拍手上的塵,非常得意地轉向殺華,「馬晚天再來選吧,咱們先去把這匹烈馬去放生?」她現在心情相當的好,出城放馬順便散散步,也不錯的。
嗯,沒想到這麼快就可以悠閒地過一下小日子,真是稀奇難得。
殺華自然是不會反對了,笑得一臉妖孽地點頭,「好啊。」他說,然後轉首向那副廝長,「沒你們的事了,去忙吧。」然後就與田洱並行,馬在他們身後。
走了幾步,馬繩緊了緊,田洱回頭,見那渾身是泥也有不有少的馬一動不動,田洱奇怪了,「難道你不想走?」如果它自己不想走,那她就沒辦法救它了。
那馬也不管她說什麼,轉一頭,看向那邊不遠處的馬棚處,那雙大眼投射的目光,有些遙遠,彷彿在遙望著什麼神的,這中眼神叫田洱覺得腦口一緊,有種共鳴讓她不得不兜了回頭,「那邊……有你想見的人?還是馬?」
也不知猜對了沒有,田洱情不自禁地就這麼問了,問得那些還沒散去的馬廝們都詫異,莫不是讓她給說中了,這馬冒險跟著馬隊,是真的為了某一個,或某匹馬?
不用這些要猜測,那馬已經自顧地往那邊行去了,田洱拉著的那韁繩一點束縛都沒有,反倒被它拉拽而去。直到了那馬棚之後,原來那邊是另一個馬場,中介那些馬是放養式的,那處有不少的小馬跟著自己的母親也不知是在玩耍還是要練習。
彷彿是知道了來人……不,是來馬,當中有一小匹純白色的馬兒抬首望了過來,因為馬兒還小,所以沒有栓馬韁繩,望了過來之後,直接就朝這邊奔跑而來。二馬一大一小,隔著結實而高高的木欄,只能從木欄的空隙中互相舔舐著,彷彿就像是一對深情的父子……有可能是父女。
田洱看得一愣,隨後終於明白,這馬是發了什麼瘋才冒險跟著馬隊,果然是看中了這麼可愛的小白馬呀,真是……多情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