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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洱瞭然,「這樣,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提,若是不好意思,也可與楚掌櫃的說說,正好你二人與他也是熟人,能幫的定會盡力。」田洱心想,如今是開頭,萬事開頭難。現下一切都還好,說不得有多艱難,也因著自己運氣好,遇了這麼一幫定心不惹事還能幫上忙的。
心中,自是感激又高興的。
書恆感激頷首,便不再多言,默默地食著飯菜。
轉向楚清鳳,「楚掌櫃,你覺得這日後做飯,該由誰來做適合?」每天兩頓,總得有人買菜做飯,田洱心也屬意於夏小西,又不能直接就這麼尋問她,只能當著大伙的面問楚清鳳了。她一問,所有人都看向夏小西,隨後又看掌櫃的怎麼說。
楚清鳳知道明白田洱之意,笑了笑說:「這頓飯做得還算合胃口,是誰做的?」他掃向繡娘們,大家一致看向夏小西,而夏小西紅著臉,羞赧著垂了眸,楚清鳳輕笑兩聲:「夏姑娘可願意?」
一聽掌櫃的頭一回喚自己,夏小西臉都紅到耳根子去了,只得忙不迭地點首,如蚊子一般的聲音響起:「願、願意。」
田洱一聽,有些汗顏,這怎麼搞得好像是在說:天地可鑒,你願不願意嫁於我?女方羞赧說:願、願意——
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田洱看楚清鳳的眼視,頓時染上了虧欠之意。
不知田洱那一通胡思亂想,楚清鳳看向田洱,似在徵詢身為老闆的意見天眼。田洱一笑,「好,往後這一日兩餐都交收小西了,關於這菜飯你便到楚掌櫃那裡支著,楚掌櫃每日記下這賬就行了。」
「是。」二人同應。
一切搞定,午飯過後,冬晴與雪衣去洗碗筷,其他繡娘午休都擠一塊兒說說笑笑一些閒,這些閒話,最多不過是她們的老闆如何貌美如何心地善良善解人意;再來就是楚掌櫃如何風流倜儻如何逗得某些姑娘心花開;又是兩裁縫如何了得如何時暖人心那如何俊朗另一個如何文雅——
田洱又溜進了坊房,見一人已在一邊的木椅靠著睡了,還有一個既不休息,也不趕工,而是在拿著幾張手稿在研究。含笑行了過去,輕聲問:「可還是有不妥的地方?」
被忽然響起的聲音給嚇醒了神,書恆那張清秀的臉上,全是愕然,待見到來人時,這才慢慢地鬆了神,恢復了那溫和的模樣,「老闆真是神出鬼沒。」可不差點把他嚇死。
一笑,「是書恆看得太搞入了。」田洱沒有一絲愧疚之意,仍是那個問題:「可是有不妥?」瞧他看得那麼投入,難道是自己畫的手稿有不對的地方?
笑笑搖首,「不是,只是覺得,這些……樣式,十分的特別。說是外族的又不像,說是內族的卻又未曾見過,不知老闆從何得來?」
田洱挑了個板凳坐了下來,一指:「這些都是我跟據前古後來的衣裳改良後畫的,應該不是那麼的驚世駭俗吧?」
「倒沒有如此誇張,依我所見,改良後的衣都十分的特別,該簡約的十分清雅,該方便的十分淳樸,真是特殊靈巧。」不能算驚世駭俗那麼嚴重,「只是覺得,如此好的衣裳,只是一般的材料,實在是可憐了,若是……」
拉過桌面上未完成的衣款,田洱說:「我做的本來就是普通人的生意,用太好的料子他們是買不起的。再說,對我而言,每一個人都是平等的,也都是一樣的,他們若喜歡,再高貴的人亦可買這些衣裳,若是不喜歡,再平凡之人也許也瞧不上眼。沒有那麼多的貴賤之分。」
「嗯,是這理。」書恆點首,贊同田洱的觀念。
田洱笑著轉首看他,「我聽清鳳說,你們兄弟相依為命,亦師亦父,不知你怎會對這行產了興趣,學了這麼一手?」她只是好奇,僅是好奇。
書恆微微一僵,卻很快又恢復了那自然的神態,笑得溫和,「人生在世,總需要有那麼一技之長,不然怎能存活?」他是念過書,腹中有些筆墨不假,但就因為有了這一技之長,他才可以活到現在,也才可以活了自己養大了永兒。
「可,這天下間,三百六十行,你可任意挑學,怎獨獨就學了這一招?」仍是好奇,是好奇。
看了一眼笑得滿臉好奇,卻無一絲雜質的田洱,書恆覺得,瞞著一些事,總是愧疚,即道:「其實,是家中世代都是這個行出來的,到了小可這代也不能不使,做久了便成了習慣了、也無不妥。」
哦,原來是家族技活。
田洱,還有許多疑問,比如明明是家族技活,怎的來到這種陌生城地謀生,比如為何跟著個無血緣勝血緣的同姓弟弟,又比如為何言詞間多有隱晦?
但,她卻未有繼續好奇追問下去,只是笑了笑,又討教了一些旁的事,便不打擾了。
望著田洱離去掩上的門,書恆溫和的神色,慢慢融入了無奈,最後陷入了那無法自拔的困頓之中,自我束縛纏繞。直到就要自我封滅之時,耳邊響起了一聲刻骨的聲音:「恆哥……」
抬首,望著那從椅上睡眼惺忪之人,那一臉的稚氣,書恆空洞的眼裡,慢慢地回歸了自然,卻抹不去那一縷悲傷,望著那已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孩子,看著他將自己擁入懷,聞著略沉的聲音問「怎麼了」,心一點一點地沉,卻又一滴一滴在融化網游之天下歸一。
如何……是好?
出到小園子,看到已經洗好了碗筷的雪衣,正一邊擦手一邊走過來,瞧見田洱含著笑立在那兒,便一臉的高興,「少夫人,奴才還是繼續進去看二位裁縫做活嗎?」他看了近兩個時辰,儘管看不出什麼來,但這是少夫人吩咐的,他照做便是了。
田洱搖了搖首,問他:「雪衣喜歡裁縫嗎?可想學?」讓他看半日,就是想看他能不能看出點興致來,可雪衣只是傻傻地抬首,用那雙大眼看她,最後才搖道:「雪衣,沒想過做裁縫。」他看了半日,卻未生一絲這樣的念頭。
難道,少夫人讓他看,是想讓他學嗎?
少年正歪著頭,十分為難地想著,是讓少夫人高興而去學那裁縫活呢,還是不去。便聞田洱又一聲:「算了,既然你不喜歡,便罷了。」
雪衣抬眼看自家主子,「少夫人……雪衣什麼都肯做的,只要是少夫人吩咐,什麼都可以的。」就算讓他上刀山下油鍋,他再害怕,也會去做的。
田洱回視他,問得語重心長,「雪衣,我問你,你老實回答。」得到少年很緊張地點首之後,她才道:「裁縫與讀書,或是習武,再者別的,你喜歡哪一樣?或者說,你最想做什麼?」
抬著眼,雪衣的眼眶紅紅的,纖細還未養回來的身子,微微顫抖著,抿著小紅唇,緊緊的,望著這位幾乎是賜於他重生的主子,好幾許之後才擠出三個字:「可、可以嗎?」
真的可以選嗎?真的可以……有得選嗎?
重重地點頭,「可以,你安心地選。只要是你想的,我便讓你去做。」只要他覺得好的,便是了,最多不過供個未來的人才罷了。
抹了一把淚,「奴……我、我想跟少夫人行商!」
這出乎意料的回答,使田洱一頓,不禁問:「為何?」為何是學商,為何是跟她學商?
小傢伙有些靦腆,搓著自己的手心,「我想一直伺候著少夫人,可是……管家大人說了,想要能一輩子跟著少夫人,就得有站在少夫人身邊的能力,我、我覺得,只有學商行商,才能跟在少夫人身邊!」
聽著雪衣一口氣喊完的話,田洱不得再怔一次,她的確沒想過少年會這麼想,亦沒有想過,那總跟她過不去的老管家看得如此通透。不由得,神色放柔了許多,「的確,我也無所長,若想活著便得先行商,你有這樣的想法也是正確的。但是,我覺得……」後面的話,她卻未真說出話。
什麼時候,她也變得迂腐了?想讓他讀書,考功名?
儘管商在這種時代,是最被看不起的,但卻又是亙古不變存活的最好法則。
因為,沒有一個時代是不需要錢的。
「也罷,你若真想,我便問問楚掌櫃,可否讓你跟在其身邊學學。」田洱拉了拉自己已長長的話,只有行商她最不缺幫手,要按排個少年的確是最輕而易舉的。
雪衣高興,深鞠著道了一聲:「是!奴……我會好好做的!」
這事也不必再多想了,田洱直接就去找楚清鳳談起了此事,楚清鳳瞥一眼少年雪衣,就問:「可認字?」
「回掌櫃的,識得幾個。」雪夜雖然淳樸,卻也算小有聰明的,這會兒答得也恭敬。使清鳳略滿意地點點頭,「跟著我學倒也不難,只是希望你莫要辜負了你的主子一片良苦用心才好。」他說著,卻看向一邊的田洱,田洱回他一笑,也不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