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水?」田洱倒是頭一回聽的,她不甚關心段家之事,只是知道段家有那些被接了回來的,先老爺的那些兄弟和後代,好像有十幾二十個呢。雖都掛著段家的門牌也住在段宅,但卻沒有什麼權財可言,畢竟諾大的段家是由先老爺一手打下來之後,由老爺發展起來,再到段蒼這一輩守產。這一切,可都與那些兄弟無任何關係。
「是的,少爺這一輩,是青字輩,小姐們是綠字輩。」
田洱聽罷微微頓了頓,蒼與青,碧與綠。看來這就是身份的象徵了,即便是同意同義,卻不能使同字,果然是——尊卑有別的封建。
瞧田洱似乎帶著些許諷刺意味的笑容,冬晴摸不準,於是又再開口,語氣倒是十分小心的,「這水少爺平日與碧瑜小姐關係倒是好,所以少當家待這位水少爺也十分親和。不知是否這原因,姑老爺與表少爺都不甚喜歡這位水少爺,還三天兩頭的總有摩擦矛盾。老夫人不管這些事,且又有姑夫人丈著身份給撐著腰,每回起爭執,幾乎都是水少爺吃虧。」
想也是,看那對父子無比囂張跋扈的態度就知,連她這個未來少夫人都沒放在眼裡,更何況是同樣只是寄宿無任何權財可言的四少爺?
想到此處,田洱笑了笑,「沒事了,你若得空夜飯之後讓吉叔過來一趟,我出去走走。」交待完,田洱還未回到別苑就轉了個方向,冬晴立在那兒,也不知是該跟上去還是先去處理田洱交待之事。
段宅真的很大,大到連田洱這種精明的人都走得迷路了。
崇閣巍峨、古色古香、樓閣明亮寬敞、裝置小巧精緻,構成了別具一格的建築群;也有層樓高起,勾心鬥角,十分壯觀,面面琳閣合抱,迢迢復道縈行;矮松拂簷,玉欄繞砌,雕刻精美,金輝獸面,彩煥螭頭,亭台樓閣之間點綴著,生機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狀的石頭,那些怪石堆疊在一起,突兀嶙峋,氣勢不凡;幽靜的白玉蘭林、銀杏林和香樟林……等等,景色瀲灩,還有碧波蕩漾的人工小河與池水,組成了引人入勝的秀麗而壯觀的景色護花高手在現代。
若是白天來,指不定能迷得田洱不太願離去了,只是這快要大晚上的,儘管燈火開始通明瞭,雜著還未完全暗下來的天色,有了一層暖暖的柔和。看得總還是不太清楚,田洱這會兒也只顧得尋路,欣賞都是次要的。
有丫鬟踩著小步快速路過,瞧見迷了路兜兜轉轉的田洱,又見她一身大紅真沙絲衣裳,高貴模樣又美麗,丫鬟倒是很伶俐的,儘管猜不出來頭,卻都會頓步朝田洱福身行禮,等田洱走過了,丫鬟們才又匆匆而去。
這會兒,又瞧見了兩丫鬟,捧著菜盤的,估計是在伺候著晚食,田洱也不必攔,待丫鬟福身之時才開口問:「這邊是二老爺的院子嗎?」
田洱的聲音本就好聽,問得也無架子,那兩丫鬟雖同樣好奇她的身份,被問了還是很積極地回答道:「再往前走過兩拐門,就是沙水軒了。」沙水軒便是段二老爺一家子住的院子,他的兩二子,段青沙和段青水也同住這兒,軒名也由此得來的。
「嗯,你們去忙吧。」田洱含首道了一聲,便往丫鬟指的路,前去了。無巧不成書,正走到拐處就被人撞了個滿懷,撞她之人大概是跑得挺快,撞得也用力,田洱一個不穩,就跌坐於地上,狼狽極了。
「啊!」撞人的先驚出了聲音,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廝,抱著的東西一挪,看到跌於地上的是誰之後,大驚,「少、少夫人!」那小廝驚嚇得呆在那兒,也不知該有何舉動。他的驚叫將方纔剛轉了過去的兩丫鬟也給驚得轉了過來,瞧著被撞倒在地的田洱,和那震驚惶恐極了的小廝呆滯在那兒,二人也反應極快的,趕緊轉了回來。
田洱被撞的時候有些蒙,現在倒是讓那驚叫給嚇回了神,手撐著就站了起來,正好那兩丫鬟也巧時攙扶,擺了擺手,「無妨。」表示她並未摔著,並離了她人的觸碰。
這會兒,那小廝才恍然回過神來,猶是一臉的驚恐,抖著唇老半天才抖出一句:「……少、少夫人,小的、小的不是有意的,小的只是跑太快沒來得急看……」一邊認錯一邊壓底了腰不斷地鞠躬,頭也沒敢抬一下,聲音帶著惶恐抖得很厲害。
回頭,對那同樣頷首十分恭敬的兩丫鬟,「你們先去忙罷,我無礙。」看她們捧著菜盤的,若涼了指不定一會得挨訓了。
那二人底下相視了一眼,倒是猜到了證實了田洱便是半個家主的身份,態度比方才更加恭敬了,拘著首,「是。」應了一聲這才退著往後幾步才轉身,快步離去。
對於那兩丫鬟好奇的目光視若無睹,田洱轉回那仍鞠著躬的小廝,聲音倒是十分溫和的,「我記得你,你給我送過飯團,飯團很美味……」頓了下,「如此急急忙忙,是要做何?」
不知是田洱的聲音好聽,還是她的話有安撫人的能力,那小廝稍稍抬了腰,不是十分大膽地偷瞄了一眼田洱的神色,見如聲音那般溫和之後,這才應道:「是、是小的。要……這正給姑老爺送去參湯。」
哦……送參湯啊?
「這種差事,不是丫鬟做的嗎?怎的你一廚房小廝來做?」還跑得如此匆忙。
再一頷首,「回、回少夫人的話,姑老爺院子裡的大丫鬟讓人來傳話,大廚房這個時候都忙得緊,便、便由小的來送了。」聲音帶著怯意,卻答得也算完整。
眨了眨眼,「那你快送去罷,莫惹得姑老爺生氣了。」到時可真會害了這膽怯又有趣的小廝,那就罪過了。
得到首肯,那小廝也不敢怠慢,再一鞠躬,退到邊上,給田洱讓了路,田洱瞧這意思,笑著搖搖首走了過去,那小廝這才繼續往田洱走過的方向退著步,足足退著行了十步,這才轉身,再次匆匆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