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洱很無聊,此刻的她,還未找到生財之道……雖然認識了幾位哥公子,可她不會天真到以為可以從他們身上拿到些什麼好處……
不過,以那些人的身份,也許可以利用利用。
「蘭兒,我出去走走,你別跟著。」田洱終於不再只是支著下巴在窗前發呆,起身往外行去,對守在門外欲跟上來的蘭兒留了一句,頭也不回地往院外走。她從不來喜歡有人跟著,更不喜歡有個監視自己的人跟著。從一開始她便清楚地知道,那個服侍自己很周到的丫鬟,不過是來監視自己的一枚棋子罷了。
一開始她會以為,是那醉蓮擔憂自己逃跑。可後來又覺得不太可能,以最近的相處,她覺得那女人,巴不得自己一出門再也不要再出現在翡翠樓裡了。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那個女人,但以女人的直覺,知道那女人很不喜歡自己,卻又迫在一些原因上,不得不忍著留下自己。
搖搖頭,「真是麻煩的世界!」
青天白日的,西柳河的兩岸依舊是清冷安寧,田洱一邊沉吟,一邊似有若無地觀賞著這些古香古色美景。這裡的冷清,過於清美,叫人完全無法想像到了暮色之後,會成為奢華**之極的存在。
在街口處,田洱再一次看到了那家特別矮小的屋子前,擺著高長板桌,桌的裡面坐著個無精打采的青少年。這次,他似乎盼了許久似的,很快便投來了視線,一見到田洱,不知怎的,那雙毫無精神的雙眼,瞬間變得雪亮了起來。使得那原本有些黝黑年輕的臉,顯得有些清秀。
嗯,這樣看,確實是個陽光青少年。
看著那青少年的轉變,又被那青少年站了起來,殷殷往這邊瞧的田洱有些莫名其妙,轉回頭,發現這條路除了自己,並未有誰,於是好奇發指指自己的鼻子,「你……在看我?」這麼問,她覺得又有些不可能,她既不認識這豆腐青少年,又未在這裡買過豆腐。
那青少年一聽到田洱的聲音,先是一驚,隨後一臉的驚喜慇勤地注視著,用力地點首,卻未說話。田洱奇怪,便走了過去,有些訕訕,「你要是想招呼我來買豆腐我勸你還是放棄吧,我住的樓裡有人做飯的。」她甚至不知道廚房在哪裡術士皇族。
那青少年一聽,笑著搖搖首,臉上露了一絲的羞澀,可一雙眼仍不肯離開田洱。田洱更加奇怪了,「那你猛盯著我做什麼?難道我臉上有金子不成?就是有,也是我的,你也撿不走啊。」要知道,她也是缺錢的。
青少年愣過之後,嘴咧得更開了,似乎很開心,伸手撓撓後腦,在田洱似乎快要失去耐心時,終於開口了,聲音並不高,「……你,若喜歡……豆腐送你。」聲音僵硬有些結巴。
「……」換田洱一愣,看他的眼神好奇中帶著研究,「你送我豆腐乾嘛?我又不做飯。」然後低首看看那一片片極細嫩卻很整齊的豆腐,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你的豆腐似乎一直都這樣,賣不出去?」上回她不經意的一瞥,也是如此的。
沒想到青少年很認真的點頭,「這裡是妓院街,外頭……的人是不會買的。」他的聲音低低的,而且有些生硬,似乎就像是因為常年不怎麼說話的一樣,已經變得不再熟練。
「為什麼外頭的人不會買,你還留在這裡擺?你可以到對街去啊。」這裡離對街根本只有幾丈之隔,甚至那邊的人來人往偶爾都會往這邊好奇地瞧著。可,這青少年卻一直守在著個敏感的交叉口,又為了什麼?
青少年笑笑,也許他真的不習慣笑,所有那笑容有些蒼白,有些僵硬,卻是真心的。他望了望那一片熱情的對街,「我不能去的,他們會揍我。」然後他轉了回來,「而且,我也不喜歡。」
不喜歡……到人群裡去。
田洱不知為何,眼睛幹幹的,有想哭的情緒。這個青少年,是不是常年都守在這裡,所以經年沒有客人上門買他的豆腐,所以他甚至連個說話練習的人都沒有?也不知道該對誰笑……意識到自己的好心氾濫,田洱有拍額的衝動。
「你,有拿去各家青樓去賣嗎?」這裡的青樓大大小小有幾十家呢,當然,在裡面的姑娘與門衛打手就不少了,再加上晚上川流不息的客源,需要用到的菜食也必定不少吧。
青少年搖搖首,「他們……喜歡到外頭的市場叫貨,說是放心。」
一聽,田洱伸出那白皙的手,用食指戳了戳離得最近的那片豆腐,很有彈性,疑問道:「難道,你的豆腐有毒,他們才不敢買嗎?還是很……難吃?」她是沒吃過難吃的生豆腐,在她眼裡,豆腐只有嫩與不嫩之分,這就是好壞的區別。可看這豆腐,都有彈性,嫩得如水,應該不差才對。
「沒有毒!」青少年一聽田洱的話,臉色大變,就連聲音都變得侷促了,著急爭辯,「沒有毒的!」
看青少年那模樣,田洱這才認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露骨,有些過了,趕緊擺擺手笑笑,「你別緊張,我不是那個意思。」然後有些防備地退了半步,以防這青少年一瞬間變成憤青拿自己開刀。「如果這豆腐很好,又不被人喜歡,那你為何還要繼續在這裡擺?你可以換個地方,甚至換條街,換個城也行啊。」
她的話,讓青少年激動的神色變得呆滯,一雙剛剛發亮不久的眼,又變得無神無采,最後在田洱以為他又要說什麼的時候,卻聽到他問:「你……如果喜歡,拿去。」說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給切下幾塊,裝好打包,直接遞了過來。
本就被他的動作給震得有些回不過神來,又看到自己的面前一瞬間多了一小籃子,籃子裡用荷葉包得很好看的豆腐……
籃子很秀氣,裡面的荷葉很蒼綠。
田洱雙手接過那籃子,看到青年臉上似乎撿到金似的興奮的神色,心裡酸得讓她難受。好半響,她擠出一句:「……謝謝。」她甚至不知拿著這籃子回去有何用,甚至不知青年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往回走了好遠,她回頭仍能看到那青少年走出攤位,遠遠地駐在那兒朝這裡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