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這麼長長的一段話.白慕心難得的只是長長喘了一口粗氣.很快又調順了呼吸.努力扯著嘴角.
「所以……真的不要為我而感到悲傷.我活著.以後哥哥還會為我操心.雖然我知道我這樣不負責任的離去他一定很傷心.甚至還會怪你.但是我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婉怡寶貝.委屈你了.」
秦婉怡努力搖頭.
緊緊拽著白慕心的手:「我不要你的道歉.我只要你好起來.傷痕總有癒合的時候.但是你就這樣不負責任的走了.還有伯母和伯父呢.慕辰哥的傷心或許還能走出來.但是伯父和伯母.他們的年紀大了.而且現在還遠在美國.」
秦婉怡在第一時間想起白慕心兄妹倆那父母.雖然她從來也沒有機會見到面.但是時常聽白慕心說起來.父母都應該最是緊張兒女的.要是白慕心這真的去了.那麼兩個老人.真的能接受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你說的是我們的爸媽嗎.」說起這個.白慕心蒼白的臉頰上好像又多了一點笑意.不過秦婉怡很快看出來白慕心的這點笑意根本不是認真的.她好像是討厭某一種東西卻又不得不迎合一樣微微笑著.
「婉怡寶貝.我什麼都不瞞著你了.從前是為了驕傲.可是現在的我連命都沒了.還要驕傲做什麼.我不怕告訴你.我們的父母早已經離婚了.之前我一個人住在國內不過是因為哥哥跟媽媽住在一起.而爸爸的新家庭根本容不下我.我一個人住在國內.人人都以為白家還是原本的白家.但是只有我跟哥哥知道.早已經不是了.」
當白慕心說起這些.秦婉怡連驚訝都忘記了.
究竟是曾經受過多少苦楚.如今才可以雲淡風輕的說起這些.
說完.白慕心還不忘笑.堅持著說:「我跟哥哥怎麼樣.已經是我們自己的事情了.婉怡寶貝.從前我不想告訴你們.是覺得那終究是我自己的不幸.不想告訴你們也讓你們不痛快.而現在.請你原諒我的自私.」
「慕心.」
白慕心好像已經疲累到了極限.默了默才用沙啞的聲音說:「什麼都不要說了.你先出去吧.我知道你跟我哥哥是沒有緣分的.但是哥哥真的是個很好的男人.如果顧江洲也不會介意的話.偶爾幫我照顧照顧哥哥吧.」
秦婉怡從白慕心病房裡面出來後被迎上來的徐浩然扶住.擔心的瞅著她:「沒事吧.」
秦婉怡搖頭.轉身看向白慕辰.
秦婉怡很想在這個時候上去跟白慕辰說說話.哪怕是一句話也好.可是上天最終還是沒有能給她這個機會.她在腦袋裡面尋思了好多遍.最終抵不住醫生和護士急匆匆跑來的身影.
白慕辰丟下秦婉怡和徐浩然跟著醫生跑到門口.緊張的問:「是我妹妹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站在最後面的小護士不安的打量了白慕辰一眼.無奈的說:「剛剛病房裡面響起了報警器的聲音.」
白慕心早已經被放棄了.而這樣的時刻.早晚都會來.只是.未免也來得太快.
片刻之後病房裡面出來了兩個護士.迎上白慕辰期待的目光紛紛搖頭.
一個活生生的生命.竟然就這樣去了.
秦婉怡緊緊摀住了自己的嘴巴.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雖然剛剛見過.雖然知道這樣的結局是早晚的.
可是這麼突然的.叫她如何接受.
一天的時間有時候走得飛快.讓人連時間的尾巴也抓不住.可是在這樣的一天.也只有秦婉怡才覺得.原來時間可以這麼難挨.
徐浩然想帶秦婉怡到自己家裡.可是秦婉怡說什麼也不肯.兩個人被白慕辰發瘋一樣的趕出來以後就一直坐在鮮少被用的樓梯間.冰冷的地磚好像成了秦婉怡如今唯一的依靠.
她不知道顧江洲現在怎麼樣.一面擔心顧江洲的同時.她的心臟也好像快要停止跳動一般難受.好半天也喘不過來一口氣兒.
「不然.你告訴我你家地址.我送你回去吧.」
徐浩然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他大老遠的回來.原本唯一的目的也只是想看看秦婉怡.現在目的已經達到.運氣好奉送了他一些額外的東西.想起來真是可悲又可笑.
秦婉怡過了很久才對徐浩然點了點頭.
「你好好呆在家裡面什麼地方都不要去.」將秦婉怡送回家以後徐浩然又叮囑了一句才下樓離開.他深知這件事情絕對沒有像秦婉怡說得那樣簡單.它的背後一定還有些什麼令人難以發現的隱情.雖然這件事情原本不應該由他來調查.但是白慕心是秦婉怡的朋友的同時.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沒有緣分做情人.但是朋友不需要那麼多因果.
徐浩然走後.秦婉怡將原本打開了的客廳裡的燈也關上了.醫院裡過分的明亮已經讓她心生了恐懼.大半天也醒不過來神兒.這會兒再面對這樣的光亮.只會讓她因為窒息而亡.
不過一個人蹲在黑暗當中.好像被整個世界都遺棄的感覺更加不好.秦婉怡默了默.終於隨手扯過一隻抱枕.沉沉睡了過去.
夢裡.秦婉怡好像又看見了白慕心.兩個小姑娘加上一個徐浩然.鐵三角的三人好像還坐在大學有一片槐樹下.大片大片的草坪從他們腳下蔓延開去.可是天空卻好像灰濛濛的.
秦婉怡好奇的看著滿臉青春洋溢的白慕心.她好像已經太久沒有見到這樣的白慕心了.一切都沉入了最深最深的回憶當中.連讓她想起來都覺得奢侈.
「婉怡寶貝……」
秦婉怡被活生生的嚇醒了.瞇著眼睛馬上被抱入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裡.
那麼熟悉的懷抱屬於顧江洲.大概是一夜未歸.衣衫上還沾了一些香煙的味道.
秦婉怡緊張的揉著眼睛.飛快推開了顧江洲.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好看清楚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老公大人.」
顧江洲歎了口氣.伸手再次將秦婉怡攬入懷裡.近乎呢喃的說:「是我來晚了.婉怡寶貝.是我來晚了.」
秦婉怡沒問顧江洲為什麼會找到她已經回來了.也許這樣的問題根本不用開口問顧江洲.她在什麼地方.他有太多方法可以知道.好像他原本就是她的影子.
秦婉怡什麼都沒說.只是緊緊的伸手環住了顧江洲的脖子.她稍稍有些涼意的臉頰就貼在顧江洲的臉頰上.好像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稍微安心一點.
「不要離開我.」
秦婉怡緊緊蹙著眉心.過了許久許久.才勉強說了一句話.
顧江洲心疼的拍了拍秦婉怡的背脊.
「我不會離開.婉怡寶貝.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會離開你的.你放心好不好.」
可是秦婉怡根本聽不進去.就算顧江洲好話說盡了.最後她還是好像無意識一樣的念叨著這幾個字.
顧江洲無奈.連身上穿了一整天的衣服也沒有換掉.直接隨手換成了睡袍.抱著秦婉怡將她輕輕放在床上.
秦婉怡心中難受.即使呆在顧江洲懷裡也依舊沒能睡個安穩.總是一會兒便醒過來.醒過來繼續又睡.如此一直折騰到了天明.
「醒了.」
從混亂的夢境中醒過來.秦婉怡第一眼便看見了斜斜的依靠在床頭.手中捧著一本書.正關切的看著他的顧江洲.
「老公大人.」
秦婉怡有些微微的驚訝.好像腦袋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又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小心翼翼的問:「我是在做夢嗎.」
顧江洲默了默.伸手將床頭上一份資料順手拿過來遞給秦婉怡.
「你要看看這個嗎.」
秦婉怡疑惑的望著顧江洲.
秦婉怡的神情既沒有笑也沒有其他表情.只是鼓勵的看著秦婉怡:「拆開看看吧.」
資料被一隻土黃色的信封封得很好.秦婉怡撕掉了信封的一側才將裡面幾張寫滿了密密麻麻小字的合同拿了出來.
「這……」
太多的信息讓秦婉怡整顆腦袋都是迷茫的.誰能告訴她.這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好嗎.
顧江洲原本不欲在這個時候跟秦婉怡說太多事情.但是一個商人的嗅覺往往是最靈敏的.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情他早已經做下了打算.所以手裡面這份連夜趕出來的資料才會在現在就到了秦婉怡手中.
「這是秦氏的轉讓合同.婉怡寶貝.我已經派人去找媽媽了.你不用擔心.」
顧江洲的聲音太溫柔.好像和煦的陽光一樣讓秦婉怡都快要找不到方向了.
可是秦婉怡終究還是被顧江洲話裡的內容狠狠敲醒了.只見她慌張又激動的瞅著顧江洲.雙手已經招呼上了顧江洲的寬大的睡袍.兩隻眼睛一改之前的沉悶.變得好像亮晶晶的鑽石:「你去找媽媽了.」
她知道顧江洲說的媽媽一定是柳芳芸.她現在的世界千瘡百孔.就算顧江洲一直在她身邊也彌補不了失去白慕心的痛苦.但是如果多一個好消息.也許她可以暫時的快樂一點呢.
顧江洲眼底的痛楚很快消失殆盡.朝秦婉怡鄭重的點頭:「但是現在還沒有消息.也許還要等一等.因為我們失去消息已經太久了.」
秦婉怡搖頭.沉睡了一夜的淚光很快又要衝破眼眶的阻礙:「可以去找媽媽.我已經很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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