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的情緒因為孩子的話而徹底發洩了出來。
面對難過的霍之月,大家也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麼。
楚畫心鬆開瑾瑜,來到霍之月身邊,「媽,爸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霍之月快速的抹掉眼角的淚水,點了點頭。
她知道他一定可以回來,但就是忍不住的擔心。
想著他一個人被關在不知道什麼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得好,睡得好,有沒有被人為難之類的。
總之人不見了,一些以前從沒想過的問題也都湧現出來。
人真的只有到了關鍵時刻,才會去思考一些以前不曾思考過的問題。
霍之月揉揉瑾淵握著自己的手,笑了笑,「好了,我沒事。就是一時感觸罷了。」
「大家也不要擔心我。好了??好了,我們開飯。」
霍之月牽著瑾淵,帶頭朝餐廳走去,卻在此時,看門的王伯匆匆跑了進來,神情激動而欣喜。
「老??老??」
也不知是太激動還是怎麼了,大家就聽他老了幾下也沒說清楚什麼。
「王伯,老什麼?」慕青鸞端了杯茶上前還在喘氣的王伯,「您先喝口茶再慢慢說。」
王伯接過她遞過來的茶,道了聲謝謝,倒是沒有喝,不過這一休息讓他沉靜了不少,「老爺子回來了!」
話落,所有人皆是一怔,而後紛紛既驚又喜,但更多的卻是擔憂。
老爺子選在這個時候,一定是得知了慕建軍的事情不放心才趕回來的。
這件事,他們本不想讓老爺子操心,看來是行不通了。
既然回來了,大家索性也坦然面對,個個轉身朝外面走去。
只是,當他們出去看到老爺子身邊之人的時候,繞是慕建國這樣的錚錚鐵漢,亦是忍不住有些紅了眼眶。
「大哥,二哥。」低啞的嗓音帶著試探和怯弱,卻又像是多了一絲欣喜和期待,手緊緊的拽住老爺子。
「嫣然。」青涵蓉和顧依霜已經衝了過去,緊緊的將這個緊張的猶如小女孩的慕嫣然抱進了懷裡。
淚水不受控制的湧出。
這麼多年他們不曾去探望過她,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引起過多的注意打擾她的治療。
每次的消息都是從建軍還有之月那裡得知的,雖然每次都說情況還算穩定,但當初她一度崩潰,誰也不曾認識,她們做夢都沒想到有朝一日她還能回到大家的身邊。
楚畫心怔怔的看著此刻被青涵蓉她們緊緊抱住的美麗女人。
她很漂亮,不是子衿的那種絕色妖嬈,而是一種出淤泥而不染的純淨輕靈,彷彿時間所有的誤會骯髒都與她無關,她就是純潔所在。
美得就像是一塊晶瑩剔透的水晶,沒有任何的雜質,尤其是那雙看著大家的眼睛,清透純淨,在她面前讓人都覺得自己不配沾染她的靈氣。
她似乎被嚇到了。
拽著老爺子的手幾度緊了緊,但又沒推開她們,先前還笑得溫婉的面容也有些僵硬,卻又像是努力在調節。
青涵蓉她們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緊張,緩緩的鬆開,見她有些小心翼翼的望著她們,垂眸柔柔一笑,「對不起,嚇到你了。大嫂只是太開心了。」
慕嫣然羞澀微笑著搖頭,緩緩抬手,有些緩慢也有些試探性的朝著面前的青涵蓉伸出手,卻又害怕的不敢去觸碰。
她的小心翼翼讓青涵蓉心狠狠一抽,主動伸手握住她的手,暖暖的溫度讓怯弱的慕嫣然嫣然一笑,這一笑彷彿把近日的陰霾都一掃而空了。
看著微笑的她,所有人都忍不住輕輕微笑。
唯有楚畫心,面無表情的站在不遠處,看著眼前的一切,望著那個讓眾人不捨心疼的美麗女人。
她笑得那樣純真,那麼美好,彷彿世界所有的憂愁都與她無關。
她靜美得讓人看著就忍不住憐愛,就算犯下再大的過錯彷彿都可以原諒。
就是這樣的女人,是她??開車撞死了她的母親。
微抿著唇,垂在身側的手不知不覺悄然握緊。
忽然,她感覺手背一熱,腰間被有力的臂膀環住,側身看著不知何時來到身邊的慕亦寒。
目光直視著不遠處重逢的家人,但腰間微微的力道卻又提醒著此刻他跟她在一起。
與此同時,老爺子突然也望向這邊,目光深邃複雜,隱隱還可見愧疚。
楚畫心抿了抿唇,對於這個從一開始就對自己疼愛有加的老人,她做不到怨恨。
鬆開慕亦寒,上前來到老爺子身邊,扶住他,輕輕柔柔的喚了聲,「爺爺。」
老爺子似沒想到她竟然還願意叫自己一聲爺爺。
有滿足有欣慰也有開心。
疼惜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
一旁被青涵蓉她們牽著的慕嫣然也被這甜甜柔柔的一聲爺爺吸引,可當她轉過身望去,當觸及那有些熟悉的容顏,整個人都僵硬的愣在了那裡。
歪著頭,秀眉緊蹙,似覺得熟悉可又覺得不是那麼熟悉。
緩緩抬手指著此刻也正看向她的楚畫心,低低開口,「我們是不是認識?」
突然的詢問讓所有人的精神都緊繃著。
尤其是身邊的老爺子,楚畫心明顯感覺到自己攙扶的身體瞬間一緊,就連神情都變得凝重。
所有人的目光現在不是落在慕嫣然的身上,而是楚畫心。
擔憂的目光好像害怕她會說出什麼刺激到慕嫣然的話語。
亦寒曾說過,慕嫣然精神出現問題,是因為她親眼目睹自己撞死了人,看到媽媽躺在血泊當中,一時無法接受,曾今還幾度自殺,最後沒有辦法他們只能把她送到精神病院。
他們是擔心自己提起母親的死再刺激現在好不容易恢復了的慕嫣然。
她對自己熟悉是因為她記憶深處其實還有著母親的影像。
因為她跟媽媽長得比較像,所以才會覺得認識。
所以,大家才會害怕,擔心她會在這個時候出其不意的再去刺激她。
如果二次犯病,再想恢復到現在的模樣,恐怕也很困難。
更何況她才回來,大家哪裡還捨得將她再送去那樣的地方。
儘管擔心,但也沒人出來阻止,將選擇的權力交給了她。
可越是這樣她越覺得難受。
面對慕嫣然,她沒有面對其他讓那麼坦然。
無論當初她是否故意,但撞死了就是撞死了。
永遠也無法改變母親是死在她的車輪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