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藥量增加了,她知道。
雖然他一直極力隱瞞著。
可他們是兄妹,他瞭解自己,自己又何曾不瞭解他。
包括他身邊的大小事,包括他的藥物,包括他每次活動之後休息時常。
小到分鐘她其實都知道。而且她也是醫生,被許多人稱為天才的醫生。
所以,他想要瞞住自己增加藥量的事情哪裡瞞得住。
只是他竟然想瞞著自己,她就當作什麼也不知道。只是更加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時間。
只是,在這樣的大自然下,當幸福感那樣強烈的衝擊著自己,她卻想到有可能永遠的失去哥哥。
她從沒有這麼強烈過,那種即將失去的恐懼。
此刻在她感覺到幸福的同時,那感覺就越明顯,那種永遠將失去的絕望和痛苦。
攬著他腰的手不知何時縮緊了,修長的指尖彷彿要掐進他的肉裡,慕亦寒卻是連眉宇都沒有挑一下,神情淡然,骨節分明的大掌一下一下輕拍著她的背脊,沒有言語的安慰,只是拍撫著。
在沒有給楚傾月找到適合的心臟之前,就算是他也無法給出堅定十足的保證。
雖然他一直有命人暗中去尋找。
「哥哥是不是真的會離開?」
明明自己才是醫生,卻偏偏想要從他那要得她想要的也是唯一想要的答案。
慕亦寒依舊沒有說話,鳳眸深邃悠遠,攬著她的手卻是緊了緊。
「所以你不再阻止傾月出來?」
楚畫心搖了搖頭,「自從哥哥來了錦城之後,他的笑容多了,也真了。」
這也是最讓她心疼的地方。
他以前也笑,卻只有在自己出現的時候,而且有時候那笑就是她看著都覺得算,尤其是他的眼神,沒有任何生氣,彷彿只是一具軀殼。
那樣空洞的生活卻是自己帶給他的。
她禁止他的一切,而他為了不讓自己擔心,甘願配合,就算這一點也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以前的哥哥他將自己的喜怒哀樂全都圈禁了,他不讓自己對其他人產生感情,就算是對我亦是親密不多疏遠有餘。」
眼淚終究是控制不住的留下,她沒有去抹,仍有它沾濕了自己面頰濕了他的衣。
「他不是不愛我,相反他是太愛我了。他卻不想其他人愛他,包括我這個妹妹。」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離開。」
哥哥曾說過,人死了就什麼感覺也沒了。
無論生前有多少在乎的人和事,一旦身體冰冷,四大皆空。
可是生的人卻痛不欲生。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離開,所以他要控制四周的人對他的愛。
所以,他抗拒所有人走入他的心房。
不讓人對他的愛深沉到放不下。
「哥哥一直生活得很苦,而我自以為為他好的方式卻帶給他更多的痛苦和對病魔的屈服。他在乎的少,一個人沒有了希望,就什麼都變得無所謂了……」
楚畫心有些語無倫次了,可每一句都是對楚傾月濃濃的不捨和歉疚。
忽然——
楚畫心微微抬起頭,對上慕亦寒那幽邃的瞳眸,「我知道哥哥這次從春城來錦城並且決定留在這裡是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