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是龍是蟒
李清羽因為奉了皇旨,卻不敢怠慢,親自帶著御林軍,一處一處的院落搜尋下去。姚國章卻被幾個御林軍請在書房之內,心中焦急,卻無計可施,只盼著林氏能處理好那件惹禍的龍袍。
李清羽查得很仔細,卻也找不到什麼違禁之物,慢慢的行至後院的時候,卻見一條小路曲徑通幽,路的兩邊,枯草衰敗,幾叢竹子,掛著一些稀稀的黃葉,更顯一種淒婉。
李清羽不由得問前面帶路的姚福道:「這是何處,將軍府,那樣的繁華似錦,為何這裡竟然這樣的素潔?」
姚福立刻伏身下去,低聲道:「回王爺,這乃是林氏夫人住處。」
「林氏夫人?」李清羽微微想了一下,「可是當今玉露貴妃的娘親?」
「正是,所以,將軍不敢擅請林氏夫人離開,而且因為夫人近些年來淡泊得很,也沒有什麼貴重之物,想來此處,並沒有皇上所需要的物品吧。」
李清羽還不曾說話,那旁邊的侍衛立刻豹眼一瞪,凶狠狠的說道:「多嘴的奴才,皇上要什麼物品,你焉何知道,莫非王爺的徹查倒要你做準不成!」
姚福嚇得立刻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王爺息怒,王爺息怒,奴才多嘴,奴才多嘴,請王爺饒命……」
李清羽揮揮手,「你說的也是實情,只是皇上之命,本王也難違抗,起來吧,你前面帶路,卻不要驚擾了林氏夫人,我們看一看便離開。」
姚福這才驚魂未定的慢慢起身,帶著李清羽,順著那條羊腸小道,慢慢的前行。
這所小院,非常的精緻小巧,可以從那破敗的佈局看出來,昔日將軍乃是費了許多心思,方才構建而成。小院內,一座小橋跨過一條小溪,天氣雖然依舊有些微寒,清澈的溪水內,卻悠然自得的游著數十條紅色的錦鯉。
李清羽看了一會兒魚兒,方才邁過小橋,呵呵一笑,「卻也當真是一個世處桃少源,怪不得林氏夫人不願意離開。」
再往前走,遠遠的便看到了一溜廂房,房前栽著幾棵香樟樹,雖是春初,卻依舊青碧。李清羽望了望,慢慢的走了過去,輕語道:「你們去查一查吧,卻不要驚動了夫人。」
一個侍衛趕緊上前,「王爺,皇上再三明令,讓我等仔細的搜查,那夫人的房間,如果不查的話,卑職們只怕不好交差。」
李清羽看了看那個侍衛,面上依舊一副微笑的模樣,對著姚福道:「如此,還請貴管家,前去通稟一聲。」
姚福點點頭,連忙的跑去林氏的房前,輕輕的叩了一下門,林氏溫嫻的聲音清晰的傳出來,「姚福,既然王爺這般的客氣,你便請王爺進來吧。民婦卻沒有資格前去迎接王駕。」
八王爺李清羽聽得這個聲音,心中卻突然想到了姚玉露,不由得惆悵了一下,連忙的說道:「林夫人不要客氣,本王打擾了。」剛說完,那門便由內打開,一個氣質雍容的婦人出現在了李清羽的面前。
只見她輕輕的施一禮,口中輕呼,「民女林氏見過八王千歲。」
李清羽微微點頭,「夫人不必多禮,本王也是奉了皇上之命,還望夫人見諒。」
林氏點點頭,「王爺請。」
李清羽對著手下一揮手,立刻幾個侍衛一湧而入,其中兩個在那牆邊的箱櫃之中,尋找著,另一個眼尖,一下子便望到了那桌子之上,一條小龍顯現,他立刻上前,將那物拿起,呈交到李清羽的面前,「王爺,請看!」
李清羽並不接過,只是低頭看看,疑惑的問道:「夫人,這可是夫人所繡?」
林氏點點頭,「正是,不知道王爺,有何指教?」
「這龍形圖案乃為皇室所用,夫人繡此,卻有犯上之嫌!」李清羽面色一沉,「夫人可知罪?」
「龍形?」林氏不由得詫異道:「王爺請看,這乃是一條蟒。」
李清羽不由得定睛細看,果然,那條龍之上,卻沒有四爪。他不禁皺皺眉頭,「夫人,這是?」
林氏微紅了臉色,雖然面上微有皺紋,卻另具一番韻味。她低聲道:「這乃是將軍前些年的戰袍,民婦無事之時,便拿出來,憶憶從前,今日卻讓王爺見笑了。」說罷,低下了容面,李清羽看著那羞怯之中,卻似有姚玉露之影在其中,不由得心馳蕩漾了一下。
侍衛在一邊,看著李清羽不語,立刻急聲道:「王爺,此事如何處理……」
「混帳,將軍出生入死,乃是一品大員,此是將軍的戰袍,又有何不對?讓你們搜尋,卻竟找這些出來,再去查!」
那侍衛不敢違抗,連忙將那戰袍輕輕放在桌上,又跑去別處查看。
林氏卻說道:「民婦見到八王爺如此清卓人物,卻一時忘了禮節,讓王爺一直站著,民婦真是罪該萬死了,王爺,不嫌民婦這裡寒酸,請進屋歇息一下。」
李清羽立刻道:「夫人多禮了,本王這便告辭了。」說著,逕直轉身,往著潛心院而去。
姚國章在書房之內,雖然提心吊膽,卻不敢表露出來,一邊心不在焉的與幾個侍衛講著話,一邊細心的留意房外的動靜,聽到李清羽的聲音,立刻迎了出去。
李清羽年輕,卻也是精明強幹,雖然姚國章在努力掩飾,總逃不脫他的眼睛,他此時不願意得罪姚玉露,再說也並不曾搜到什麼證據,清秀的面容之上,一片笑意,「將軍,真是打擾了。」
姚國章此時懸了半天的心方才放了下來,他趕緊的吩咐姚福道:「速給王爺沏一杯上好的香茶來,王爺勞累了。」
八王李清羽擺擺手,「皇命難違,將軍還要見諒,此次看過之後,不但本王,便是皇上也相信將軍一心為朝了,時辰不早了,本王還要回去覆命,將軍請!」
姚玉露聽著將軍府上,有驚無險,一顆心也終於放了下來,微歎了一聲,「好險啊。」
小玄子在一邊,輕輕道:「娘娘,只怕這一劫過去了,尚且有許多的事情,娘娘還要提高警惕。」
姚玉露疲憊的靠在鳳榻之上,「小玄子,為何人總要這樣的自相殘殺呢?有時候,本宮想來,真是累了。」
小玄子搖搖頭,「娘娘,奴才想來,也無非為名,為利,為財。人之貪性,乃為天生。」
「唉,人之初,性本惡啊。」姚玉露點點頭,「若是關係到自己的利益,人天生的本性便露了出來了。一招不慎,便被打下地獄,難啊。」
喬婉兒獨自坐在婉玉宮中,宮女太監守在宮門口,卻沒有人敢進來,喬婉兒此時的性情更為暴躁,動不動,便要發火打人,一時之間,婉玉宮中的下人們,個個自危。
自從許秋陽被喬婉兒推入湖中淹死之後,喬婉兒雖然一陣的慶幸,沒有人發現自己的毒計,回到宮中,卻時刻覺得許秋陽便在她的身邊一樣,就是許秋陽編的那柳條花籃,喬婉兒記得自己明明扔到了那後花園中,卻不料,第二日便出現在了她的梳妝之上。
這一日,她剛剛起床,神態疲憊的坐在梳妝台前,透過銅鏡看看自己那蒼白憔悴的模樣,不由得一陣暗歎,伸出手去,準備去拿梳子梳理一下那糾結一起的秀髮,卻突然驚呼一聲。只見一隻新鮮碧綠的柳條籃兒,赫然放在牛角梳的旁邊。
宮女小月聽到呼聲,雖然不情願進來,卻不敢怠慢,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上前跪倒,顫聲問道:「婉貴人,發生了何事?」
喬婉兒手指那柳條籃兒,眼睛瞪得溜圓,「這,這,這是怎麼進來的?」
小月詫異了看看梳妝台上,那只柳籃,「婉貴人,這是貴人自己拿進來的啊。」
「什麼!」喬婉兒立刻伸出手去,一巴掌便打在了小月的臉上,立刻五個泛青的指印浮了出來。小月被打得趔趄倒地,嘴角冒出血絲,她捂著臉,委屈得眼淚就要奪眶而出,卻是強忍住,顫聲道:「昨夜,婉貴人睡下之後,卻突然起身,快步向著後花園而去。」
喬婉兒此時忍不住身子抖了起來,彷彿受了風寒一般,她哆嗦的問道:「本宮去那裡做什麼?」
「姚貴人走到湖邊的時候,卻是扯住了幾根柳條,在那裡自言自語,手指卻是靈巧,不消片刻便編了這只籃兒出來,奴婢們上前呼喚,貴人卻是彷彿沒有聽到一般,又自顧的回到宮中,上床睡著了。」
喬婉兒聽了小月的話,不由得神色突變,昨夜她彷彿便做了這樣一個夢,莫非,夢中,自己真的走到湖邊?她不由得抬起腳來,卻見鞋底之下,一片粘濕的泥土,帶著幾根萎靡的小草,她「啊」的一聲,便呆在了那裡。
小月看看喬婉兒發呆的模樣,不敢再久留,連忙的跑出去宮去,躲在門外的另外幾個宮女看著小月紅中透紫的面容,心中埋怨喬婉兒的毒辣,卻不敢說出來,尋找著藥酒,為小月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