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對手戲
白薇端端坐在床頭,看著抱劍倚窗而站的凰炎,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道:「我都不著急,你急什麼啊?」
聽聞前殿的宴席已經結束,但是卻遲遲不見妖皇到新房來,門外的許多小妖早就聚在一起嚼起了舌根,偏偏白薇一副完全不急的樣子,甚至還有點竊喜。
凰炎回頭看了一眼白薇,淡淡道:「主子,你怎麼能自己掀了蓋頭?」
白薇眨了眨眼睛,眼神極為無辜地道:「凰炎,我們的事情傳了出去,你覺得他還會再來嗎?」
白薇一邊說著,一邊極為利落的將自己頭上的鳳冠也取了下來,似乎是覺得壓得自己的額頭有些痛,白薇還用手揉了揉。
凰炎聞言頓時英俊的面上一黑,有些不悅的開口道:「胡鬧些什麼,主子,你心裡打得小九九我都清楚。」
白薇輕笑一聲道:「你覺得我利用了你?」
凰炎不答話,不過神色依舊有些涼,過了許久白薇才聽得凰炎歎了一句:「主子,你究竟在執著些什麼?」
白薇揉著額頭的手一頓,眼裡流露出一絲無奈的神色,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她已經遵從天君的旨意嫁到妖界了,其他的東西至少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她不想讓鳳族為難,但是她也有些不能觸碰的底線。
但見白薇慢慢站起身來走到桌邊,伸手取過桌子上的酒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微辣的口感讓她不自覺地皺了皺眉。白薇隨手把玩著手中的酒杯,良久才開口道:「凰炎,你說我該怎麼辦?」
凰炎看著坐在桌邊的白薇,一襲似火的紅衣,清艷的面上帶著一絲澀然的笑意。這樣的笑意與她並不相稱,凰炎如此想著便移開了自己的目光,輕聲道:「主子不是已經有了主意了麼?」
白薇聞言輕笑一聲,帶著戲謔的開口道:「你就不怕我給你惹麻煩?」
「習慣了。」凰炎誠實的應道,說完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又接了一句:「你阿娘說,你給妖皇大人添麻煩,那是情趣。」
「……」白薇手中的動作一頓,似乎被這句話給噎著了,面上的表情很是無奈。奈何凰炎卻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好似剛才那話根本不是出自他口一般。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扣了扣門,白薇下意識的轉頭,卻不想自己還沒轉過去,凰炎卻大手一揮將蓋頭重新給她蓋好了,瞬間便遮住了白薇精緻的面容。
「夫人,大人有請夫人前去書房。」侍女畢恭畢敬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傳達的話卻是讓白薇不由得一愣。這新婚之夜,新郎不來新房也就算了,怎麼還把自家娘子往書房裡請?
白薇不解的眨了下眼睛,似乎覺得自己的蓋頭很礙事,伸手就要去掀,卻不想凰炎卻冷冷的咳了一聲。白薇這才停了手,對著門外的侍女開口應道:「知道了。」
應聲後便蓮步輕移的走到門邊,跟著那侍女向著書房走去,邊走白薇還邊猜想著,這妖皇大人把她叫到書房去,莫不是想要……休了她?
白薇下意識的拍了拍掌,心裡竟是有些興奮,還有點惋惜:若真是這樣,她剛才就該讓凰炎收拾東西準備回天界了,這麼一耽擱,回家都趕不上晚飯了。想到這裡白薇還有點不甚唏噓的意味。
「夫人,大人就在裡面,請。」侍女恭敬的退到一邊,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白薇微微將蓋頭揭起來一角,這才蓮步走了進去。
「哎呀,大人真是的,澤蘭究竟有哪裡不好了。」白薇才剛踏進門,便聽到一個嬌媚的女聲,白薇不由得愣了一愣,敢情她在那邊上演了一齣好戲,妖皇大人就在這邊也來演上一場不成?
白薇拿捏不準妖皇的意思,腳步不由得頓了頓。
「澤蘭思慕大人久矣,可謂是茶不思飯不想,人都有些迷糊了。大人忍心看澤蘭如此?」嬌媚的聲音裡帶著絲絲的委屈和寂寞,真是令人心生憐意。
唯有白薇不厚道的笑出了聲來:「噗。」
茶不思飯不想,人也有些迷糊。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呢?
「是誰?」女聲不再嬌媚,反而帶上了一絲冷意和凜冽。
白薇還未反應過來,忽然面前一陣勁風飄過,剎那間一隻塗著丹蔻的手便伸到了白薇的頸間。白薇見狀眼睛微微一瞇,想也沒有想的就伸出手來一把扼住了那隻手的手腕,接著輕哼一聲,掌心便浮現出金色的凰火,燙的那雙本來白皙的手瞬間變得焦黑。
「問別人名字前,先報上自己的名字,這般基本的禮儀也不懂麼?」白薇淡淡道。
白薇雖然拿不準妖皇將自己叫到此處究竟是存了什麼心思,但是見自己和這女子爭鬥他並未插手,便知道他只怕樂於看這熱鬧。更何況……呵,自己一襲嫁衣前來,這女子當真不知道自己是誰麼?
「大膽!」那女子疼的倒吸一口涼氣,幾乎是下意識的抬腿就要去踢白薇。卻不想自己的腳才剛剛提起來,白薇卻忽然放開了她的手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輕輕推了她一把,害的她一個趄趔往著身後退了數步。
「啊,不好意思啊,手那麼一滑。」白薇用著無辜的聲音開口說道,可是語調卻波瀾不驚,完全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顏華見狀,微微蹙了蹙眉,隨即唇邊便綻開了一絲笑意。本以為這鳳族帝姬嫁到妖族來定是有所顧忌的,只是看來並不盡然。她不僅敢反擊,而且甚至是當著他的面下手,就不怕惹怒他麼?
安澤蘭見在白薇身上討不了好處,便慌忙梨花帶雨的轉身一把抱住了妖皇的胳膊,哭訴道:「大人,澤蘭的手……妖族事務繁多,澤蘭偏偏這時候傷了手,大人,你可得為澤蘭做主啊?」
顏華低頭看了一眼抱著他胳膊的安澤蘭,橘色的燈光裡,妖冶的面容顯得越加美艷動人,嗔怒裡還帶著點點委屈,確然是個美人。只是……顏華本想將安澤蘭推開,可是看著一旁那個傲然獨立的新娘,他忽然唇角一勾道:「手傷了,嗯,確實是件大事。你要本皇怎樣為你做主?」
「她傷了澤蘭的手,澤蘭也要廢了她的手。」言語間竟是有股咬牙切齒的狠絕。
只是沒想到白薇竟是完全無視她的話,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妖皇大人,麻煩你先幫我掀了蓋頭,然後再和這位婆婆說情話行麼?」
婆婆!
安澤蘭美艷的面容瞬間一青,表情瞬間變得很是猙獰。
誰人不知在安澤蘭面前提什麼都好,千萬別提年齡!
顏華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眼白薇,似乎確實覺得那蓋頭有些礙事,顏華右手輕輕一揮,那蓋頭便飄然落入了他的手中。他下意識的向著白薇看去,燭台邊的白薇微微斂著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卻看得見那如畫的眉眼。似乎感覺到他的注視,白薇忽然抬起了頭來輕輕一笑,一瞬間整個屋子的光似乎都顯得黯然了。
「大人喚白薇前來所謂何事?若是沒有吩咐,白薇便先行告退了。」白薇完全無視一旁的安澤蘭,只是看著顏華問道。
氣的那安澤蘭恨不得馬上衝上來給她兩巴掌。
顏華看著白薇身上的那一襲紅衣,一時間有些失神,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見過這樣一位女子,一襲紅衣似火,清艷的面上永遠帶著三分狡黠的笑意。直到白薇說話,顏華才回過神來,暗暗定了定心神道:「娘子,左護法的事情你怎麼說?」
「敢問大人,是誰先動的手?」白薇理直氣壯的回答道,見顏華但笑不語,白薇這才繼續問道:「我嫁給大人,是不是便是這妖後了?妖後動手教一個下人禮儀也不成麼?」
安澤蘭聞言終是再也忍不住,一手指著白薇就開始罵道:「你倒是還有理了!妖後又如何,不過是剛嫁到妖界,就想翻天不成!你個天族的奸細!」
似乎就在等安澤蘭這句話一般,白薇的唇角輕輕一勾,面上卻是一派清冷肅靜:「妖後又如何麼?妖皇大人,看來您夫人這個位置好像並不被人放在眼裡呢。還是說是大人的眼光不濟,所以執意娶了個奸細回來?白薇是不是該即刻回到天界去才好,免得……哎。」
顏華定定的看了白薇一眼,似乎想要從白薇身上看出什麼端倪來,奈何白薇卻是迎著他的目光看來,沒有半分躲閃。
白薇這似真似假的在他面前演了一齣戲,竟是有些讓他拿捏不準她的心思。若說她真是如傳言那般迷糊,那又怎麼可能如此伶牙俐齒。若說她並不糊塗,那麼竟是當著他的面來讓妖界的左護法下不了台,又是打得什麼主意?本以為依著天君的性子,這鳳族帝姬不為他所用才是奇怪。
可是……
今日故意引白薇前來,不過是想要看看白薇會有如何反應,順便找一個處置安澤蘭的理由。卻不想他想要的理由,卻是由這個女人推波助瀾的而得到的。
是故意為之,還是誤打誤撞?
顏華不得不說,他對他的這位娘子產生了濃厚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