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嫁與不嫁
只見帝君拂了拂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這才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佩扇,聲音顯得威嚴而略帶冷漠:「照仙使這樣說,是不是已經有什麼辦法了?要知道這可是天君親自下旨賜的婚。」
帝君話音一落,屋裡所有人的視線便都落在了佩扇身上。佩扇見狀微微一愣,隨即輕輕蹙眉道:「如果師妹已經嫁人了呢?」
此話一出,全室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白薇都能清楚的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那個……六師兄,我還沒嫁人。」
「我。」佩扇忽然沉聲打斷了白薇的話,俊秀的面上難得的收起了笑意。
「什麼?」白薇沒有明白佩扇話裡的意思,不由得歪了歪頭看著佩扇。
「便說你已經許配給我了。」佩扇輕聲答道,面上的表情卻是那麼的……視死如歸。
「……」
白薇忽然覺得對佩扇抱著一絲期待的自己真是傻到可以,真不知道佩扇是如何才能想出這般的主意的。先不說她願不願意嫁給他的問題,便是她身為鳳族帝姬,如有許配,又怎會無人知曉。而且還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說她許配了人家,這不是明白的告訴天君:「我就是在騙你,我就是不嫁,來啊來啊,你能拿我怎麼樣?有本事咬我兩口啊!」
「仙使是在開玩笑麼?」帝君的語氣已經有些不善,一雙眼睛微微瞇著,讓人看不清他眸裡的情緒。
「我很認真。」
你是在很認真的開玩笑吧?
白薇忽然有一種翻白眼的衝動,就連她都看出這方法根本行不通,怎麼佩扇就是不明白。她的六師兄平日裡最疼她,事事都維護她多一些,只是今日怎地這般的不對勁?雖然佩扇平日裡不至於心機深沉,但是好歹還是聰慧過人的,哪裡像是會提出如此胡鬧之法的人?
「師父的面子天君總是要賣幾分的,只要師妹同意,師父會幫我們的。」佩扇見白薇只是站在一旁不說話,便伸出手搭在了白薇的左肩上,讓白薇轉過了身來面向著他。
白薇還未有所動作,帝后卻是先一把將白薇往後一拉,然後生生的隔在了白薇和佩扇之間,開口道:「丫頭必須嫁到妖界!她是鳳族帝姬!」
「不能嫁,若是天界與妖界戰事一起,師妹的處境為何,帝后最是清楚不是麼?」佩扇堅決的反對道,因為他很少這般大聲的說話,所以被帝后護在身後的白薇不由得怔了怔。
「師妹,你怎麼說?」
「丫頭,你怎麼說?」
佩扇和帝后爭論無結果,竟是同時把頭一轉,定定的看著白薇異口同聲的問道。
白薇不想嫁人,所以感情上是支持佩扇的,而且她知道佩扇並不會對她怎麼樣。但是佩扇這方法好像並不怎麼行得通,被夾在親人和青梅之間的白薇,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卻不想那兩人竟是同時瞪了她一眼,腦袋還沒思考出結果,白薇便嘴快的開口道:「要不比武招親?」
在一旁沉默了許久的帝君聞言,忽然涼悠悠的看了一眼佩扇,接著唇角微微一挑道:「輸的人娶麼?」
「……」
白薇聞言這才憶起佩扇的術法比之她還要差一些,要真是比武招親,只怕佩扇才剛開口自報家門,妖皇就一腳把他踹下去了。
白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慢慢的冷靜下來,這才沉穩的一字一頓的開口道:「阿娘,六師兄,理由呢?你們都如此堅持的理由呢?我不覺得阿娘態度這般堅決只是因為一道旨意,我也不相信師兄會因為這事亂了方寸,一定是有什麼理由的。」
白薇的話音剛剛落下,剛剛還爭執不休的兩個人卻皆是忽然沉默了,而且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兩個人都錯開了白薇投過去的目光,彷彿有什麼東西是白薇絕對不能觸及的。
「你的理由呢?你不想嫁的理由。」帝君眸色驀地一沉,她的聲音裡聽不出一絲情緒,依舊清冷卻帶著少許的試探,「薇薇,你可是想起了什麼?」
「我……」就像是被那句話所牽引一般,白薇剛想答話,腦子裡卻忽然閃過一個奇異的畫面,紛紛揚揚的鳳凰花輕輕落下,她一個人倚在鳳凰木下小憩,似乎在等待著誰。可是這麼多年來,她從來未曾在天界看過鳳凰木!
白薇還沒來得及細想,便感覺到自己的腦袋一沉,接著自己視線裡的東西忽然蒙上了一層大霧,然後便再也沒了知覺。
「夫君。」帝后有些慌張的看著倒在帝君懷中的白薇。
「沒事,只是讓她睡著了。」帝君輕輕搖了搖頭道。
「可是,丫頭好像已經想起了……」想著剛才白薇面上那一剎露出的表情,帝后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眉眼裡滿是擔憂。
「不會的,是我親自哄著她喝了忘情水,她不會再記得。」帝君的聲音沉穩而莊重,他輕輕抱起白薇,然後轉頭看了佩扇一眼,卻是沒有說話,只是臨走前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這才徑直的抱著白薇走開了。
帝君抱著白薇回到院子,剛剛把白薇放到床上,凰炎和帝后便一前一後的走進了門來:「夫君,便將理由告訴丫頭吧,她的魂魄本就殘缺,若是不回到妖族靜養,根本……跟她說,她一定會明白的。」
帝君沒有說話,只是幫白薇掖了掖被角。
「還有宣兒的事情……」
「夫人。」帝君忽然抬起頭來遙遙的看向帝后的方向,重重地搖了搖頭,「不管是什麼理由,我們是為了鳳族才把薇薇嫁到妖界都是不爭的事實。」
「可是……」
「沒有可是,妖族的情形你我二人也清楚,薇薇的性子受不得委屈,嫁到妖族只怕是要吃到苦頭的。只是你我二人明明都知道,可是偏偏為了保全鳳族卻仍然選擇了犧牲薇薇。任何理由聽起來都是那麼蒼白,說出來也不過像是借口罷了。」帝君的神色有些疲憊,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這才站起了身來。
「主子明白的。雖然她什麼都不說,其實她心裡比誰都明白。」凰炎不知道該如何化解這滿室沉悶的氣氛,想了許久也只想出這麼一句話來安慰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