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回禮
「你先別忙著拒絕,待我說完以後你再做決定比較好,你放心這個交易我不會讓你吃虧的。」白薇抬起自己的一隻爪子搖了搖道,「你可知你的父親在幾日前上了一道折子?折子上雖然並沒有確切的表明自己對妖皇提出的新法度不服,但是言語間隱含此意,你是妖皇大人的話,你會怎麼做?」
桃九沒有說話,只是眼睛瞇了瞇,似乎在想著什麼。
「如若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父親最近只怕不在族中吧,偏偏選在這個時候把你們接過來……」白薇故意沒有把話說完,而是忽然放緩了聲音停頓了下來,細細的觀察著桃九面上表情的變化,看到桃九皺了眉頭後,白薇這才繼續道:「你們留在妖族王宮,你們的父親會怎麼辦?繼續反對妖皇立的新法度?」
「你的意思是我們是人質?」
「也許妖質比較合適?」
「……」桃九顯然跟不上白薇的跳脫,只能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剛剛還覺得眼前這隻貓兒有些聰明,怎麼轉眼間就這樣了。
「所以,我可以給你提供妖族王宮的圖紙,侍衛的輪班,你佈置佈置,咱們一起離開。你反正是要離開的,不過是順便帶上個我,就可以拿到十萬兩,這筆交易,不知你意下如何呢?」白薇眼睛微微瞇著,唇角一直凝著一絲笑意。
「你若是有圖紙這些,為何不自己離開,我如何相信你?」桃九並沒有回應白薇的回答,反而是若有所思的反問道。
因為會迷路,這種理由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白薇微微側了側頭,過了許久才轉過身來定定的看著桃九的眼睛極為認真的開口道:「兩點,一是妖族王宮外有禁制我解不開,所以這是你的工作,二是,你們沒來之前,我根本找不到機會偷溜,所以我需要你們製造一個讓我可以出離開妖皇的契機。」
桃九仍然沒有答應,一雙眼睛裡帶著一絲判定和感興趣的看著白薇,良久才開口道:「你果然不是貓。」
「誰知道呢。」
「十五萬兩。」桃九忽然燦爛一笑,做出一個十五的手勢道。因為太過突然,以至於白薇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桃九竟是在和她談價錢。
「……成交。」白薇咬了咬牙應下了。
「你錢很多?」
「沒,我阿爹錢很多。」白薇老實的回答道。
「那再給我一千兩,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如何?」桃九忽然挑了挑眉開口道。
「什麼?」白薇眨了眨眼睛。
「你的嘴角有西瓜籽。」桃九說完便伸手將白薇嘴角的西瓜子捻了下來遞到白薇面前晃了晃。
「這樣也一千兩?」白薇瞬間有些懷疑自己找上桃九究竟是對還是錯了。
「那不妨用一個問題來交換,比如說,你究竟是誰之類的。」桃九依舊笑著。
白薇伸出爪子在小几上拍了拍,似乎在沉吟這個問題,過了許久才抬頭對著桃九道:「我說我是上神,你信麼?」
桃九定定的看了白薇許久,似乎想要從她那張巨大的貓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奈何她看了半餉也看不出白薇身上有一丁點神仙氣,遂搖了搖頭,主動地岔開話題道:「我們還是來商量對策吧。」
「……」
白薇順著桃九指的方向回到顏華房間的時候已經是申時了,顏華看著努力地從門檻上翻進來的白薇,便給西風遞了一個眼神,西風得令竟是面帶笑意的將白薇抱了起來,動作溫柔的讓白薇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西風抱著白薇走到一邊的圓籐椅邊,這才將白薇放下開口道:「這便是我跟八郎提起的貓兒,可還合八郎的意?」
這分明是一場相親小宴的氣氛啊!
白薇聞言不由得抖了抖,然後便順著西風說話的方向掃了過去,一眼便瞅到了一隻脖子上繫著藍色綢緞的黑貓,那黑貓似乎對她極為感興趣,竟是對她「喵」了一聲。
她居然淪落到了要和一隻貓相親的地步,白薇失落而悲傷的垂下了自己的頭。卻不想那隻貓兒根本不懂她的傷悲,竟是從自己的凳子上跳了下來徑直走到了白薇的面前,然後猛地一躍便落在了白薇身邊,低頭向著她蹭了蹭,然後又是歡快的「喵」了一聲。
白薇瞬間怒了,讓你蹭我,讓你再蹭我,白薇想也沒有想的就一爪子的向著桃八拍去,拍完以後似乎覺得自己闖了禍,便慌忙的跳下了椅子跑到顏華的腳邊,一把抱住了顏華的腿。
顏華見狀輕笑一聲,伸手摸了摸大頭的腦袋道:「大頭,你是在害羞麼?」
「害羞,害你妹的羞!」白薇心裡恨恨的罵道,「不要以為我真不知道你是想要幹什麼!」心裡雖然如此咆哮著,白薇面上卻是一派討好,忙掂了掂腳尖蹭了蹭顏華的手心。
顏華似乎覺得這樣的白薇極為有趣,便也沒有管白薇,任由白薇被那桃八追的滿屋子亂跑。西風看著對桃八拳打腳踢的白薇,微微蹙了蹙眉的問道:「大人,這樣沒問題麼?」
顏華閒閒的看了一眼越挫越勇的桃八道:「他不是玩的挺高興的麼。」
這種你追我趕一直持續到晚宴期間,白薇被顏華抱起來前往花廳時才結束。白薇精疲力竭的趴在顏華的腿上,無視一邊捧著一盤魚獻慇勤的桃八。
「桃家九娘到。」有侍女猶如吟唱般的稟報道,白薇微微瞇了瞇眼睛,任由西風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白薇伸了一個懶腰,倦倦的看著桃九越走越近。
「大人貴安。」桃九微笑著向著顏華行了一禮,待顏華點了點頭後,這才蹲下身子一把將桃八抱了起來,走到了另一方的座位上,桃八顯然不願意離開白薇身邊,不由得掙扎了一番,桃九見狀面上依舊笑著,暗地裡卻是對著桃八的鬍子狠命一扯,疼的那桃八馬上老實了,「八哥給大人添麻煩了。」。
「無妨。」
桃九剛一落座,便有侍女捧上了清水讓她洗了洗手,然後奉上巾帕退到了一角。顏華客套了兩句,小宴便算是開始了。
西風看了一眼坐的穩穩的桃九輕輕咳了一聲,桃九見狀似有回應的掃了一眼西風,這才將目光落在了顏華身上微微一笑道:「大人何時養了一隻貓兒?」
顏華低頭看了一眼已經跳到另一張椅子上發呆的白薇,輕笑一聲道:「有些時日了。」
桃九眉眼彎彎,視線卻慢慢落在了白薇的頭上。忽然,她的笑容猛的一收,表情瞬間便變得極為嚴肅而認真:「大人,你可知道你眼前的這隻貓兒她不是……」
話音還未落下,白薇便眉頭一緊,心裡不由得咯登一聲。
西風卻是唇角一勾,表情上帶著點幸災樂禍。
唯有顏華不動聲色的喝著茶,靜靜地聽著桃九繼續說下去。
「這隻貓兒她不是……普通的貓兒,我們族裡都沒這般伶俐的呢。」桃九說完又是盈盈一笑,說完也不知道她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的視線緩緩的從一臉蒼白的西風面上掃過,然後笑意更甚。
顏華聞言英挺的眉微微一挑,聽不出是什麼情緒的開口道:「哦,是麼?」
桃九不答話,只是嫻熟的將盤子裡的糖醋魚的魚刺剔出,然後將魚放在了桃八的面前。過了許久才抬頭向著顏華討要道:「我看這貓兒伶俐的很,不若大人將這貓兒送給桃九,好讓桃九帶回桃家如何?」
顏華聞言手中的箸子微微一頓,只見他優雅的用巾帕擦了擦嘴角,這才看向桃九道:「不好。」
桃九聞言頓時一怔,似乎沒有想到顏華會這麼直接的拒絕。桃九低頭看了一眼白薇,見白薇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桃九這才裝作肉疼的咬牙開口道:「我用夜明珠與大人換!」
桃九說完便把西風給自己的那顆夜明珠掏了出來,很是誠懇的遞到了顏華的面前。
西風見狀差點嚇得一個趔趄,一張清俊的臉上隱隱布著烏雲。這顆珠子是顏華賞給他的,而現在由桃九拿出來,那不就是擺明了他暗地裡找了桃九做了什麼說不得的交易麼?西風分不清桃九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只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被提了起來。
顏華果然低頭看了那珠子許久,然後眼神冷淡從西風身上一掃,頗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感覺到西風與顏華之間變化的白薇,唇角輕輕勾了勾,心裡冷哼一聲道:「西風,這份回禮你可還滿意?」
顏華慢慢收回視線,這才對著桃九搖頭:「不換。」
「不過是一隻貓,大人究竟執著於什麼啊?」
「樂子。」
聽到顏華這樣的回答,白薇不由得顫了顫,感情顏華把她養在身邊就圖一個樂子!你爺爺的樂子!
「那……那讓這隻貓兒嫁給我八哥,這總能和我們回桃家了吧?」桃九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裡還帶著一絲不甘和不滿。
「桃八留下。」
「大人你怎麼這樣,你這……你這分明是**啊。」桃九用著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顏華道。
顏華抬眼看了桃九許久,最後竟是默許似的點了點頭:「你觀察力不錯。」
「……」
一席話說下來,桃九忽然覺得自己身心俱疲,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和人說話是這麼累的技術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