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絮冉,你給我滾出來!」偌大的集體操練訓練場上忽然驚起吳蔚的怒吼聲,頓時引來全校教官和學生的注意力。
「吳蔚,鬧騰什麼了?歸隊!」這幾天吳蔚的心思一直不在訓練上,他們二班的教官怒其不爭的同時也希望吳蔚能盡早調試好心情,這才再三縱容了吳蔚往家裡打電話。然而現在看來,非但沒有半點成效,反而變本加厲?
「葉絮冉,你到底要不要臉?就敢背地裡玩陰的仗勢欺人,明面上怎麼敢做不敢當?」不管不顧的衝進一班的隊伍,吳蔚的手飛快的朝著葉絮冉的臉上招呼了過去。
下意識的伸手抓住吳蔚伸過來的手,葉絮冉慣性的屈膝,狠狠的撞上了吳蔚的肚子。隨即抓住吳蔚的胳膊,動作標準的一個過肩摔,將張牙舞爪的吳蔚摔在了地上。其動作之流暢,姿勢之優美,當場引來一陣歡呼和鼓掌。
「葉絮冉!」捂著肚子倒在地上,吳蔚的臉因為羞愧、因為惱怒、因為憤恨,火辣辣的灼熱,「我跟你勢不兩立!」
「報告教官,倒在地上的那位同學公然辱罵我班同學,擅自擾亂我班訓練,是否可以直接丟出去?」吉擎硯板著臉正視著小黑教官,毫不掩飾眼底的威脅。
還丟出去?那是個人又不是垃圾?小黑教官的嘴角微不可見的抽了抽,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護短的吉擎硯:「戰友之間必須有愛,將那位同學請出去就好。」
請出去?吉擎硯低下頭,掩蓋住眼底的道道冷芒,冷著臉走近吳蔚。
有什麼比在心上人面前出醜還有令人難堪?而此刻的吳蔚,自尊便如烈火鍛燒般受著極大的煎熬。眼睜睜的看著吉擎硯走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如看垃圾般的俯視著她,吳蔚想要優雅的站起身,渾身僵硬的一點力氣也沒有。想要張嘴說些什麼也遮掩此刻的窘態,卻發覺突然失了聲音般發不出半點聲響。被吉擎硯丟出去?吳蔚覺得她對這個世界只剩下徹底的絕望了。
吉擎硯看吳蔚的眼神確實不甚友善,即便不是猶如看垃圾,也如螻蟻般厭惡。頭一次願意將眼神投放在吳蔚的身上,卻足以令吳蔚無地自容到恨不得消失的地步。
就在吳蔚以為這一輩子的最羞辱的事情即將發生時,吉擎硯卻是忽然轉過身去,衝著張望過來的一班眾人喊道:「賀霖,肖然,出列!」
不至於吧?雖說看不慣吳蔚,可讓他們兩個大老爺們把一個女生丟出去?如遭雷擊的賀霖和肖然苦著臉慢騰騰的挪步到吉擎硯的身邊,視死如歸的表情配著小心翼翼的討好聲分外的有喜感:「班長…」
好兄弟是用來幹什麼的?絕對是兩肋插刀的存在!於是吉擎硯冷冷的斜睨了兩人一眼,輕飄飄的下了指示:「丟出去!」
還真丟啊?這一次,包括一眾教官在內的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向前傾了傾身子。不是奇觀勝似奇觀…
當然,這所有人中肯定還是有意外的。比如直接脫離班級冷眼走過來的葉翔塵和黎炙昊,比如沒打算阻擾的葉絮冉,比如向來唯恐天下不亂的肖然…
「班長,怎麼丟?」眾人一致的安靜中,肖然的咋呼聲尤其響亮,聽得不少人爆出笑聲。
「肖然,你怎麼不去死?」被肖然這一攪和,吳蔚不知怎地就有了氣力,黑著臉從地上爬起身,跳腳大罵。
完全沒理會吳蔚的叫喊,肖然滿懷希望的看著吉擎硯:「班長,這樣還需要丟麼?」
「果真是一丘之貉!跟葉絮冉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被肖然的話語激怒,吳蔚瞬間又想起了之前的恨事。
「吳同學是東西?」如果吳蔚不是女生,吉擎硯一定舉手揍人。也正因為吳蔚是女生,吉擎硯的手才更狠。相比覬覦葉絮冉的男生,心懷怨恨的女生才是最應該盡快永除後患的可怕存在。
如果這句反問出自肖然和葉絮冉之口,吳蔚定當聲勢更大的罵回去。可冷眼望著她的人是吉擎硯,吳蔚心中的受傷蓋過憤恨,怔愣了片刻後,當眾捂臉淚奔,傷心而去。
居然就這樣跑了?什麼時候吉擎硯的殺傷力也能如此無形而強大了?完全沒有出場機會的葉翔塵聳聳肩,關懷的走到葉絮冉身邊,保護之意盡顯。被搶去風頭的黎炙昊則是黑著臉,壓下已經到了嘴邊的呵斥,站在原地定定的望向所有人眼中的焦點—吉擎硯。
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小黑教官的臉色更黑,無奈又頭疼的親眼目睹了又一次的鬧劇。上次還只是班級內部動手,他尚且可以鎮壓下來。這次竟然上升為當著全校的面鬧事?不管是吉擎硯,還是葉翔塵,就連黎炙昊,怕是都不可能容得下吳蔚了…
「所以那個無所謂就這樣被趕出了軍校?」陸玨靈含著嘴裡的薯片,聽得津津有味。
「沒有,她是自己申請退學的。」至於吳蔚為什麼這麼做,最大的原因還是想在吉寶寶的心中保住最後一點尊嚴吧!
「看來她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嘛!」特地跑來湊熱鬧的何婉兒點點頭,頗為贊同的笑道。
「還自知之明?她要是真有自知之明,還能鬧到這步田地?真當咱們陸家都是吃素的不成?」陸玨靈撇撇嘴,不屑一顧的冷哼道。
「打住!」葉絮冉猛的出聲,眼神灼灼的看著陸玨靈,「笨妞,你剛剛說什麼?」
「啊?我說了什麼嗎?我什麼也沒有說啊!」自覺說溜嘴的陸玨靈四下張望著轉移話題,「對了孔雀,爹地媽咪見過齊紫悅了。」
「結果呢?」明知陸玨靈是故意岔開話題,葉絮冉也沒再追問。只看笨妞這模樣就知道吳家離開a市跟陸家也脫不了關係。至於吉寶寶和葉翔塵,葉絮冉心中有數,肯定也是少不了的。
「能怎樣?就那樣唄!」之所以如是回答,實在是這一個月內陸玨靈的憋屈早已蓋過了之前十八年所受的所有委屈加起來的總和。齊紫悅居然輕而易舉的贏得了她家爹地媽咪的認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也就是說,陸爸陸媽被策反了?」不過一個月的時間,齊紫悅的手段著實比她想像中的高明。
「我說孔雀,咱們似乎搬起石頭砸了咱們自己的腳。」本來還以為會是堅不可摧的大靠山,沒想到卻成了齊紫悅的助力。要早知道是這樣,她寧願幫著林家臭老頭撮合林嵐成為她家大嫂。只可惜現在才發覺,實在為時已晚。
「也不盡然。」陸媽或許會被齊紫悅所謂的重歸於好而感動,可是陸爸?葉絮冉不相信陸家的家主會容許曾經選擇了放手的女人再度嫁進家門。放手,一定程度上,也是背叛。有一就有二,誰能保證齊紫悅不會再次選擇抽身而去?
「可是媽咪現在已經允許齊紫悅住進咱們家了。」所以她才會將聚集地搬到吉家來,就是存著眼不見為淨的心態。陸玨靈氣呼呼的咬著薯片,一肚子的火氣無處發洩。
「那啥,我說句心裡話,你們兩個先別生氣啊!」小心翼翼的舉手發言,何婉兒挪動身子走到房間門口,「其實我覺得齊家大小姐挺好的。」
「我沒說她不好,只是不適合我家大哥。」陸玨靈癟癟嘴,倒也沒生何婉兒的氣。能幫著陸家牽制住黎家進而困住林家,齊紫悅的手段陸玨靈算是親眼見識了的。只不過那麼強勢,又有前科…想想就不舒服。瞧瞧她家未來三嫂的溫柔知性,完全沒得比嘛!
「那你覺得你家大哥應該找什麼樣的大嫂?戀愛是兩個人的事。你和絮冉姐這樣攪和其中,我就覺得不夠厚道。」站在外人的立場,何婉兒公正的說道。
「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沒有傷害到你的至親親人,你肯定可以笑著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原諒就原諒,破鏡重圓,多好的事?可是憑什麼?憑什麼傷害了人隨便說聲對不起就可以重新來過?她應該慶幸我大哥當年沒有因為她的絕塵而去發生任何不該有的意外,如果像我四哥…」腦海中再度浮現陸家四哥渾身是血的躺在救護車上的情景,陸玨靈的吼聲戛然而止,背過身忍住淚意。
陸玨靈知道不該把這些過錯安插在齊紫悅的身上,可是…可是怎麼也忍不住那潛藏心底的陰霾一次又一次的冒頭。自打齊紫悅出現,她的腦海中就不時的浮現出小時候拉著孔雀偷溜去醫院看到的種種。
純淨潔白的病房內,總是靜靜笑著的四哥無論怎麼掙扎卻再也站不起來,一次又一次的重重摔到在地上,無奈至極卻又不得不認命的蒼涼苦笑聲…
明明只是想上個廁所,卻不得不強忍難堪開口叫人,放棄所有的高傲任人抱進抱出,甚至為其把屎把尿…
密不透光的房間內,四哥笑的風淡雲輕卻總是忍不住透過層層窗簾昂望著天空的渴盼眼神…
那種只能眼巴巴的望著,捂著嘴巴不敢哭出聲,甚至一再幫四哥掩去痕跡不讓家人發現的無助和悲傷,沒有親身經歷的人是不可能體會到的…她體會到了,而孔雀也沒有排除在外…
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罵她和孔雀的任性不懂事,罵她們多管閒事插手自家大哥的愛情…可是那又怎麼樣?陸訣東是她們的大哥,至親至愛的大哥!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罵她們,只要大哥沒有親口說出還愛著齊紫悅的話,她們就是不承認齊紫悅這個大嫂!
「笨妞…」雖然陸玨靈沒有把話說完,何婉兒卻仍是被震住。陸家四哥一輩子只能坐在輪椅上的事情她當然知道。那麼絕代風華的男子,老天何其殘忍?可是她不知道…不知道這其中還有其他內幕…她以為只是意外…所以才…
「笨妞不許哭!」始終低著頭沒有出聲的葉絮冉冷喝一聲,打斷了何婉兒的道歉。是她們自己沒有整理好情緒,與何婉兒無關!
「我沒哭!」即便是紅著眼圈,陸玨靈依舊絕強的扭過頭看著葉絮冉,「我們早就說好了的,都不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