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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0、秦淮夜泊 文 / 澗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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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在榻上廝磨半晌,胤禛一直扣著雲煙不放,似乎嗔怒未平。直到屋外小順子來叩門說揚州知府在外請罪,他才放她一同起身來。

    雲煙起來給他套了一身藏藍色常服,仔細扣好紐扣,輕輕撫平他精瘦腰間的墨色鑲玉腰帶,見他浴後的樣子更是出落的乾淨,一身樸素的純色常服仍掩不住他身體裡與生俱來的氣質。

    胤禛抬手理理袖口,定定的看了雲煙一眼,才轉身跨出門去。

    他走後,雲煙又重新收拾床鋪,想了想又準備去隔壁沐浴間去把他換下的衣袍洗了。剛跨出屋子,抬眼看見偏房裡的美人們似乎已經全被打發的一個不剩,再無一點聲響。

    這種貢獻江南美人給皇室侍寢的行為,早就是不成文的事。天下最尊貴的愛新覺羅男人往往偏好江南漢族美女也早不是什麼新聞。只是,這些江南美女若不是踩了四爺的地雷,捋了虎鬚,怕也不會這樣下場。

    胤禛這次並未在揚州久留,便到了江寧府。期間他與胤祥到時常通書信,康熙一行已經回到京城,剛歇了沒幾日,天氣又猛然熱起來,他們又準備侍奉御駕去已經逐步修建落成的熱河行宮避暑。

    雲煙心裡仍記著胤禛說去看弘暉的事情,也知道他一定自有安排,只是靜靜等著。

    待胤禛辦了公務,沒過兩日,他便微服帶著雲煙出去體察民情,有時乘車,有時信步而走。自然,少不了也要乘船。

    十里秦淮,煙雨江南。

    夜晚時,秦淮河上畫舫如梭,名妓如雲。無論哪個時代,疾苦與奢靡總是同時存在。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花。

    夜幕黃昏,在畫舫的船頭,雲煙靜靜站在胤禛的身後,夏風吹起衣袖和髮梢。

    兩岸建築林立,烏衣巷、朱雀橋、桃葉渡紛紛化作詩酒風流,河間畫舫凌波,輕歌曼舞,絲竹飄渺綵燈明滅,讓人不敢直視。

    這樣的秦淮河,這樣的槳聲燈影。迷離醉夢的繁華中,卻讓雲煙感到一絲莫名恍惚。

    現代的璀璨高樓、繁華夜色,屬於有錢人,大清朝的紙醉金迷、鶯歌燕舞同樣屬於他們。

    古今中外,不外如是。

    擦身而過的畫舫裡,有美妙的琴聲和輕聲笑語。一寸粉紫色絲帕隨風飄落,巧合的飄落到他們的畫舫來,擦著胤禛的肩頭被他拿起。

    對面不遠的畫舫裡,一方簾動,一副桃花面的絕麗容顏看過來——她的目光碰到胤禛,恰好的一低眉,就放了簾子。

    黃昏裡的胤禛讓人看得不真切,雲煙還是看到他的目光裡似乎閃了一閃,有什麼東西劃過消失的無影無蹤。他負在身後的左手裡,念珠緩緩轉動。

    不一會,對面畫舫下放下一艘小船,一個十三四歲的秀麗丫頭隨船夫搖漿而來。行至跟前,那丫頭脆生生的說,自家小姐失手誤落絲帕,不知可否打擾這位公子歸還?小姐必當致謝。

    胤禛不置可否,雲煙便去迎了那丫頭上來。她到時很懂禮數,甫一上來就蹲了身子行了漢禮,一張小臉也是粉嫩清麗。

    胤禛的目光觸及手裡絲帕上一朵紫色水芙蓉,手勢微動,雲煙已經上去默默接下帕子轉身交給她。

    那丫頭接下帕子盈盈拜謝,不遠處的畫舫珠簾微動。

    她又脆生生的說:「不敢問公子尊姓大名,不知以何為謝。」

    胤禛抬眼看過對面珠簾,微微擺手示意不必。

    那丫頭一笑,再次拜謝。「我家小姐說若公子不語,便一曲琴音為謝,後會有期。」她說罷,便下船了。

    對面畫舫果真幽幽傳來琴曲,如天籟,如珠玉。

    胤禛的姿勢未變聽著琴曲若有所思,雲煙站在他身後,抬眼看到他寬闊背脊,同樣靜靜聽著。

    一曲奏完,胤禛抬了手,輕輕鼓掌。

    這樣的場面,原就是他們這樣男子和傾國**子之間最尋常的橋段,不會是最初,也不會是最終。雲煙靜靜跟著胤禛輕輕鼓掌,彷彿身在畫中的配飾,又彷彿格格不入的畫外景。

    身為女子,要麼身份尊貴,要麼外貌傾城。如有其一,便將不愁疾苦。如兩者兼有,更是天之驕女。如兩者俱無,便不要怪罪命運不垂青,男人不垂憐。能平安過活,已是幸事。這世間,原本就無沒有理由的施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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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胤禛並未帶雲煙回下榻的旅店,他自己卻和兩個近衛在前廳裡不知在說什麼。

    畫舫的艙室裡有現成的臥榻,胤禛既要過夜,雲煙便默默回了艙裡收拾床鋪,什麼也沒問。

    船艙裡燈火微搖,雲煙趴伏在地上鋪著臥鋪,她將胤禛的床鋪厚厚的墊好,怕河面得濕氣染了他身子。又將剩下的薄被平平整整的鋪在艙角,給自己開始鋪地鋪。

    胤禛走進來的時候,雲煙已經蜷縮在艙角的地鋪上睡著了,一邊微微燭火搖曳。

    她單薄的身子像蝦米一樣無意識的蜷著,只有一小團,身上蓋著一件薄薄的外衣。清淡的眉目隱在燭火的陰影下,額頭抵在艙角,髮絲落在臉上,唇角不是很有血色,微微疲憊。

    胤禛蹲下來,還是不自禁的輕輕撥開她臉上的發。她的睡眠很淺,睫毛幾乎立刻動了動的睜開眼來,模模糊糊的驚醒要坐起來。

    「四爺……你回來了……我伺候你洗……」雲煙突然住口,似乎沒從睡夢中完全醒來,突然心驚肉跳的回想自己說的是我還是奴才。而此時是什麼時空,是說什麼對,什麼會犯錯。不遠的幾年前,她若敢在人前說一個我字,是少不了被掌嘴的。

    沒有人知道她夢見了什麼,她腦海裡翻飛的凌亂片段是什麼。她愣住,好一會才真正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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