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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我的奴才(二) 文 / 澗瀾

    胤禛沒有看書,手放在大腿上。雲煙咬著唇輕輕走過去立在他身前,抬手觸及他領口,恭敬小心解開他喉結下方熟悉紐扣。一個、兩……

    在領扣上左手突然被一隻熟悉而有力手掌握住!

    胤禛漆黑雙眸在暗處閃閃發光看著她——

    肝膽俱裂!

    雲煙睜著雙眼看著他,心中恐慌終於在瞬間潰堤……為何還是到了這一步。

    「四爺,奴才只是賤籍!」雲煙驚恐抽回自己手,瑟縮伏跪在胤禛腳邊。

    「是誰」胤禛低了頭撫著自己左手上玉扳指,語氣淡漠,氣場卻劍拔弩張讓人無法喘息。

    「老八,老九,還是老十四?或許,還有老十三。」他聲音低沉而頓挫。

    雲煙僵住身子,心中湧上無盡疼痛。她把頭用力磕向地面,眼淚無聲滴落在冰冷地上。

    「四爺,奴才只是賤籍,真不配伺候爺。」

    空氣凝滯一秒,都像過了一生那麼漫長。四宜堂裡靜連呼吸都沒有。

    胤禛一把用力拉起地上雲煙,逼視著她眼睛:「你給我記住,你是我愛新覺羅·胤禛奴才,一輩子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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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煙抱著膝蓋蜷縮在桌案腳下,從胤禛走後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沒有動。

    身心一片片空白,每一個細胞都在戰慄。縱然在春夏交替日子裡,仍然手腳冰涼——

    胤禛高大身軀將她緊緊壓在紫檀桌案邊沿上,逼視她眼睛,手指上溫度透過衣衫狠狠燙在她纖弱臂上。那雙墨黑深邃鷹眼在黑暗裡火亮驚人,而那眼底透出強烈痛楚像最鋒利刀子一樣割破了她目光。

    差一點,就差一點。

    雲煙兩世身為女子,太清楚那一刻也許就差那麼一點點,她頸下衣襟也許就會被掀開,也許她就會躺在這個桌案上。也許,她就會成為眾人口中名副其實通房丫頭。

    她將頭埋在膝上,酸楚從心底散發出來,漫入每寸肌膚。連生命都是蒼白。

    他走了,留下那句話。

    夜晚來臨,屋裡黑伸手不見五指。雲煙像一隻小動物一樣蜷縮在原地一動不動。

    忽冷忽熱,意識消逝下去。異世靈魂,飄渺就像一縷輕煙。

    半夢半醒間,好像流逝了一生。何去何從,才是一生?

    誰靈魂,流離失所。

    夜深沉,也許距離拂曉只有一步。

    披星戴月,仍是歸人。

    這樣靜夜裡,這樣靜四宜堂,門吱呀一聲開了——無聲腳步帶著夜色清冷,踏破一室黑暗。

    黑色靴子停留在桌角那蜷縮成一團物體前,黑夜裡停駐目光幾乎刻骨。

    蜷縮成一團身子被一雙臂膀攔腰輕輕抱起,她像一片輕飄飄羽毛靜靜伏在他胸膛裡。如果不緊緊抓住,隨時可能消失在夜色裡。

    他緩緩走進內室,腳步停了停,走進了小間。將她輕輕放在小小榻上。

    夜很黑,但是他眼睛很亮,像火光一樣熠熠生輝。她面容蒼白,雙目緊閉,嘴唇乾干。一身纖弱,整個人蒼白像一隻沒有生命力小動物。就像那日狼襲之後,他快馬加鞭將她抱回蒙古包時,幾乎怕她無法醒來。

    他緩緩伸出手輕輕撫上她面頰,手掌幾不可見微微顫抖——那麼柔軟,那麼親近。就如他心中一直想那樣。

    他輕輕摩挲著她那帶著微微絨毛臉頰,拇指輕輕拂過她淺淺唇角,軟軟眉毛。那麼適合他手掌。

    他手指頓住,反手移上了她額頭,又抽回摸一摸自己額頭。

    眉心緊緊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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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魂和**一旦剝離,是否就是死亡。

    無論在三百年前還是三百年後,世間總是弄人。你最害怕事情往往越會那樣讓人心神懼碎呈現在你面前。

    平凡人們,想平平安安活著是多麼不易。再苦再累,都不怕。

    雲煙,是否還能留在這康熙盛世做一個辛苦忙碌而只求溫飽奴才?

    雲煙,過眼雲煙。又能歸於何處?

    當她終於醒來時候,已經是一天一夜後。

    當雲煙睜開眼時,幾乎以為自己穿越回三十九年木蘭蒙古包——

    胤禛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書,身邊小香爐散發出裊裊輕煙。他側頭而來,硬挺下頜曲線上淺淺青色胡茬。淡淡說:「醒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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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再提那夜事情,而胤禛那日那句話意味著是什麼,已是心照不宣。

    雲煙細細地幫胤禛刮著下頜上帶著白色泡沫胡茬,順著他面頰上優美弧度,那沙沙聲音在四宜堂裡輕輕淺淺。輕輕用溫熱毛巾擦淨他面頰,顯出是光潔而硬挺性感。

    胤禛還是從前樣子,或許更沉默。雲煙也是,或許更恭敬。

    兩人交談更少,而兩人之間感情卻再也不同。那是一種無法言喻東西。

    明明如此接近,越是觸摸不到。明明觸摸不到,卻又親近揉碎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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