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猛然聽見沐浴二字不禁抬頭看向胤禛的肩頭,她才反應過來,做了貼身奴才必須得面對主子洗澡的問題。之前此問題是她似乎真的沒有注意過。一是冬天本就少沐浴,二是敏妃過世,四爺似乎一直有意穿著素淡,在沐浴剃頭方面似乎也一直在默默守制。
雲煙低頭輕聲說:「是,四爺。」
出屋去院子邊的耳房裡知會了小魏子準備熱水,雲煙才知道原來書房內室裡與一個專門的沐浴間相通,而小魏子他們通常從沐浴間的外門進入準備好熱水。四爺一般是自己洗浴,少用人服侍。
雲煙聽到此處,一方面覺得此間書房構造果然像個小迷宮般事事便捷又精密。另一方面也對沐浴工作方面略舒了一口氣。
雲煙回到室內見外廳已然無人,內室燈光亮起。走進內室,胤禛站在帳子床前正一隻手去解頸子下的紐扣。他雙睫半閉著,臉頰兩側微微的紅暈,一雙極好看的唇紅灩灩的緊抿著。似乎是紐扣有些緊,他修長的眉毛有些微攏。雲煙見狀忙走過去——
「四爺,讓奴才來。」
雲煙輕輕的接手他頸下的紐扣,胤禛沒有睜眼也沒有出聲,很是習慣的放下手默許。輕柔的將一顆顆反覆的紐扣解開,雲煙對於做這樣的工作已經駕輕就熟。輕輕的扶著他的手臂脫下他的外袍和冬衣,又低頭去解他的腰帶。
「四爺」雲煙低聲喚了一聲,胤禛略掀了掀眼簾,走到床邊坐下。配合雲煙將他的外褲褪下。唉,脫衣服就是這樣脫順手的,雲煙終於將他脫的只剩裡衣裡褲,又解辮穗子和玉扳指後,起身將衣服疊好。想了想去櫃子裡去找換洗的裡衣裡褲。
內室的另一角的隔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後是小魏子的聲音:「四爺,已經準備好了。」胤禛站起說:「知道了,下去吧。」開了側門,就進了沐浴間。
雲煙忙想到要跟著胤禛把換洗的裡衣裡褲放進沐浴間去再出來,可是胤禛隨手就把門一帶,門板就這樣在雲煙面前無情的關上了。
雲煙無聲的張了張口,有些無奈的垂頭立在原地。站了好一會,雲煙才轉身。將柔軟的香色裡衣放在暖黃色的大帳子床的枕邊,將被子理理成將就寢的疊放形式,輕輕的一一撫平床單上剛剛胤禛坐的褶皺。
「雲煙——」側門後傳來胤禛低沉的聲音,雲煙撫床的手一頓,忙伸手去拿枕邊的裡衣。這位爺怕是終於想起沒拿換洗衣服的事情了。
雲煙忙走到門前,微微儊眉吸了口氣後抬手輕聲叩門。「四爺」
「進來」他的聲音有些朦朧而飄渺。
雲煙輕輕推開門,低著頭走進沐浴間。間內四處點了燈火放了暖爐,甚是明亮溫暖。雲煙發現面前是一扇很是精美的屏風,屏風後似有大浴桶和一個趴著的朦朧背影。她側過頭沒有再看,忙輕輕把衣物放在屏風後的桌案上。
「四爺,換洗的裡衣裡褲放在案上了。」雲煙輕聲說,準備轉身離開。
「唔。過來幫我擦下背。」他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那低沉裡有掩藏不住的疲憊。
雲煙怔了怔,太陽穴有些突突的跳。儊了儊眉,已容不得思考,低頭折返。即是做奴才的命,這全是做奴才安身立命的本分哪。恭順的開口:「是,四爺。」
慢慢繞過屏風——
胤禛背對著屏風趴伏在浴桶邊沿上,他□的背脊寬闊而精壯,肌肉線條流暢而不誇張,膚色略成小麥色,在燈光下泛著柔和又飽滿的光澤,濕潤的水珠從他兩扇形狀優美的肩胛骨間的背脊中央緩緩凝聚滑落,週身被水面上瀰漫著的淡淡溫熱霧氣包圍著。
雲煙低頭收了收手掌內心有些默然,輕呼一口氣,捲好自己的袖子。目光避過水面,也不敢多想。輕輕去拿掛在桶壁的浴帕,在浴桶內沁濕了,伸手慢慢將帕子貼上他寬闊的背脊,開始擦洗。他皮膚下的肌肉鮮活而有韌性,在浴帕下隱隱跳動著男性的生命力。雲煙洗的專注而仔細,從中間到兩邊,細細的搓洗每一寸,還不忘照顧到他的後頸部。
胤禛一直趴伏著,側壓著的臉頰優美而毫無掩飾的流露著微醺的疲憊。偶爾從喉間劃出似乎舒適的歎息,他幾乎在這樣舒適安心的擦拭下睡去。
這一刻,他顯得如此真實而柔軟。
當雲煙終於手酸到不行也確定將他的背擦得不能再乾淨而放下浴巾時,前方傳來胤禛嘟噥的聲音
「還有頭髮」
雲煙睜了睜眼,顧不上揉手恭敬的答,「是,四爺」
雲煙見他的辮子被他壓在身前,只好繞到他身側低著頭輕輕叫了聲「四爺」
胤禛掀了掀眼皮,一雙長睫濕濕的半覆蓋在眼窩上,漆黑的眸子一片醺然霧氣。他略配合的將一側肩膀從桶沿上抬開,雲煙只好輕輕去觸到他的辮子,從他肩頭下拿出到背後。胤禛復趴下。
雲煙小心翼翼的解開他的髮辮,他的髮質有些特別的自然微卷,漆黑而順滑。雲煙輕輕的舀著水,無比輕柔的洗著,生怕不小心碰掉他一根頭髮絲。不知道會不會被冠上傷害皇子的罪名啊?真不是鬧著玩的。
好容易洗乾淨,雲煙才舒了一口氣。但見身前的胤禛,臉頰微紅呼吸均勻的似乎像是要睡去。試試水溫已明顯不如之前熱了,這要是酒後睡著了,問題就大了。
雲煙咬咬唇,還是輕聲喚了聲「四爺,水要涼了。」
胤禛動了動睫毛睜開眼,黑葡萄似的眸子霧濛濛的能滴出水來。
「去房裡拿塊大的浴帕來罷」
雲煙忙點頭稱是,快步離了沐浴間關上門,來到內室櫥子裡找最大的浴帕。等雲煙拿了最大的金黃色軟帕輕輕叩門後回到沐浴間時,胤禛已然出了浴桶,穿了裡褲立在屏風前,伸手去拿裡衣。濕發正在滴水——
雲煙也顧不上其他,忙抖開帕子走到他身前包裹住他滴水的髮梢,輕輕的擦拭他的長髮。反覆多次將長髮擦至半干,雲煙才放下浴帕,去接他手上的裡衣,低頭沒有直視他的胸膛。輕輕捋起他的發,替他快速將裡衣穿上扣好扣子。
回到內室,雲煙將屋角的一個暖爐移至床榻邊。胤禛穿著一身香色裡衣裡褲走回內室床邊坐下。酒意的殘留混合著無法遮掩的疲憊感使他週身平添了一絲無助和性感的氣息。雲煙又拿著帕子小心仔細的輕輕擦著他的頭髮,暖爐在一邊散發著熱氣。一縷一縷的擦拭,直至將他的頭髮擦至全幹才放心。
雲煙將胤禛的長髮輕輕的梳理整齊才喚了喚一直閉目不語的他。服侍他躺下,將一旁柔軟溫暖的錦被拉開,輕柔的覆上他的身軀。雲煙抬首去掖他兩肩處的被角,不料卻見他突然睜開眼——
雲煙能清楚的看到這雙眸子倒影著的自己,霧氣混著酒氣一片茫茫然,看不到邊際。
雲煙一驚,垂下眼瞼將被角掖好,再抬首胤禛已經閉上眼睛似是沉沉睡去。雲煙起身輕輕合上帳子,輕輕將暖爐放置原位。吹滅室內燈火,轉身出去梳洗後也進了小間吹滅燈火上床。
康熙三十九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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