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鳳來的問話,勤來也只是笑笑:「放心,你二哥不會打光棍的!」
其實這勤來還真些一根筋,他怎麼也忘不掉那個金玉枝,他的心裡,深深地刻著她,抹也抹不去!
但是,勤來也知道,他和金玉枝是沒有未來了。因為他親眼看到過,金玉枝已經走上了她娘的那條路。充其量,也就是比她娘境遇好點,接的客人有錢點、大方點罷了。
這樣的一個女子,別說家裡爹娘、哥嫂接受不了,就連勤來自己,也是牴觸的。
他愛的,其實還是那個嬌俏可愛的,清清純純的金玉枝啊!
至於現在的自己,要找個什麼樣子的女人共度一生,勤來還真沒想過。
他沒想過,林氏當然著急啊,到處托媒求人,打聽哪家有好閨女,可以同勤來般配的,好早些讓勤來擺脫單身行列,她便盡到自己的責任了。
鳳來在娘家住下,享受著爹娘、哥嫂和大姐的寵愛,那是樂不思蜀,如魚得水。
至於雲龍起,他倒是想跟過來的,無奈鳳來嫌棄他:「你就呆在百萬洲好好辦你的事兒吧!去了我家,沒的還拘束著我,煩死個人!」
雲龍起也曉得鳳來想自由自在呆幾日,索性就由著她去了。
鳳來回娘家,佟瑞成得了消息,便過來探望她,畢竟他不可能跑了百萬洲去找她不是?
如今的佟瑞成,休了那金家三小姐之後,一直過著孤家寡人的生活;他對鳳來,雖然仍有戀慕,但早已經看開了:鳳來嫁作雲家婦,那麼,他惟有衷心祝福她,又怎麼可能給她添堵呢?
所以佟瑞成和鳳來的關係,更多的像是兄妹,卻又比兄妹多了那麼一種特殊的感情;相對於朋友,卻比朋友越發要親近些。
鳳來看著眼前的佟瑞成,發現他也褪去了以往的青澀,變得成熟、穩重了不少。
「瑞成哥,你也該再成一個家啦!」鳳來關切地說道:「人這一輩子,能享受家庭的溫暖和歡樂,才不枉此生啊!」
佟瑞成連連擺手說:「算了算了!我被原先那個,弄得真是頭大如斗!現在我倒是覺得,家裡沒有女人,耳朵根都清靜了不少。也用不著操心這個,煩惱那個;更沒有人來找你吵架鬥氣,胡攪蠻纏,多麼自在愜意啊!我很享受如今的日子呢!其實他沒有說實話:有時候,他也會覺得很孤獨很寂寞。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特別是午夜夢迴時候,那份啃心嚙骨的冷清感覺,讓他想大哭一場哩。
可是,他沒辦法開口同鳳來說這個。即使說了,鳳來能幫得上他?
他倒是想與自己共度此生的人是鳳來,只是,這可能嗎?
金家三小姐倒是央了人來說合,盼著與他破鏡重圓。畢竟金家敗落,日子早巳今非昔比;親爹死了,親娘整日懨懨的不管事;家裡嫂嫂當家,免不了冷嘲熱諷,指桑罵槐,金家三小姐不肯低頭,吵了幾次,境況便更差了。
嫂嫂攛掇著哥哥停止供給,言語裡滿是:「吃著我家的茶飯,還要給我臉色看,我是前世欠了她不曾?每日裡貪吃貪睡不幹活,是想我給她養老送終啊?你娘是我婆婆,養著她還道是應該;這麼個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如何也要我來供著她?我反正是不幹的!惹惱了我,三棍兩叉打出去,就到街上去討飯,也與我不相干!」
金家三小姐哪裡受過這樣的氣,當下哭了個天昏地暗。
她娘倒勸她忍著氣:「如今家裡境況艱難,再過些日子,怕是飯都要吃不上了,你還與你嫂子鬧什麼?」
金家三小姐氣得吐血說:「是我在與她鬧嗎?我哪裡吃了她的茶飯?當初與佟家脫離,我的嫁妝都帶了回來,被哥哥哄著我拿去投資,結果虧了個一乾二淨,我沒要他們賠,倒敢說把我打出去?當我好欺負啊?不活大家都別想活,逼急了我,趁夜裡放把火,都燒死算啦!」
她聲音很大,竟是魚死網破的打算,也不怕她哥嫂聽見。
她嫂子倒不敢出聲了,以後也再沒說要趕她出去的話。
但金家三小姐也是整日悶悶不樂,又想起佟瑞成的好處來。
於是她便存了個想頭:若自己找著佟瑞成苦苦央求,真心懺悔,佟瑞成還肯收留她嗎?
如果佟瑞成不肯回心轉意,那她索性死在他面前,讓他一輩子負疚,也好過讓他逍遙自在!
佟瑞成又不傻,好不容易才擺脫這個女人,他敢重新跳進陷阱裡去?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金家三小姐這時說得天花亂墜,可保不住以後又故態得萌,發作比先前還厲害!
再說了,佟瑞成本來就對金家三小姐沒啥感情,他何苦要一輩子吊死在她這棵歪脖子樹上呢?
就算他要再娶,也要挑個合自己心意的,溫柔賢惠的女人吧?
所以對於金家三小姐的懺悔和保證,佟瑞成就是不吃那一套;下次再來,索性避而不見。
還有一次,金家三小姐突然上門,倉促間,佟瑞成避無可避,竟寧願鑽床底下貓著,也不願面對她。
後來金家三小姐也豁出去了,事先當了個鐲子,拿錢買通某個下人,打聽到佟瑞成確實在家,便守在院門前等他。
佟家的下人已經得了吩咐,不許放金家三小姐進來;哪個敢放她進來,後果很嚴重!於是,金家三小姐只好堵門口守著。
佟瑞成被金家三小姐抓了個正著,兼她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腰,竟是甩都甩不脫的架式,既不能打她一頓,又不能喊救命,惱得佟瑞成大聲道:「你想幹什麼?青天白日,竟然調戲良家婦男?」
話一出口,佟瑞成就住了,自己怎麼連良家婦男這四個字都說出來了?倒真像那被惡少調戲的良家婦女一般呢!
金家三小姐哭了起來,將臉貼在佟瑞成的胸口道:「求你了,讓我回來吧!哪怕不能成為你的正妻,就讓我當個鋪床疊被的丫環也好啊!反正我這一輩子就賴定你了。你不要我的話,我就死給你看!」
說著,金家三小姐放開了佟瑞成,猛地從衣袖裡掏了一把磨得極其鋒利的剪刀,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扎!
嚇得佟瑞成是目瞪口呆,扎煞著兩隻手,根本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他心裡那個屈啊:世上哪有這樣厚臉皮的女人?非要賴著人家要,人家不要,她就尋死,這不是詐人嗎?
金家三小姐也不是真的想扎自己的脖子,不過是為了逼著佟瑞成答應她的要求罷了!
她已經想好了:先委屈求全,等佟瑞成把她接回來,到時候再作道理。
佟瑞成見金家三小姐將剪刀高高舉起,就是不落下來,也猜到了她的用心,於是定了定神,用玩世不恭的口吻說:」這把剪刀就算紮下來,最多也就是在脖子上扎個小洞,流點血就是啦,死人是死不了!你要真想死呀,我建議你還是換把鋒利些的匕首,這麼卡的一下,脖子上就是一個大口子,氣管切斷了,死起來就快啦!你要不要試試啊?「
他嘴上說著話,手上還模擬著匕首割斷咽喉的樣子,一臉的認真。
金家三小姐一聽,心頓時涼了半截:這佟瑞成以前不是這樣的啊!他心軟得很,若是看見她要尋死,肯定讓步了。可是現在的他,咋這樣心狠呢?竟然嫌剪刀扎脖子死得不夠快,讓她拿匕首抹脖子!
佟瑞成還在說呢:」你要真想死,沒有不能上吊的房梁,湖面上也沒蓋子,幹嘛一定要來噁心我呀?我又沒欠你不是?喂,大傢伙兒快來看呀!這個女人要死在我家門口呀!大傢伙兒要幫我證明啊,我可沒動她一根手指頭呀!「
佟瑞成的大聲嚷嚷,果真將附近的鄰居都引了來;就連自家的下人,也趕了來看熱鬧。
他一邊嚷著,也一邊急急地遠離了金家三小姐,省得被這個瘋女人突然撲上來抓住。
看熱鬧的鄰居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金家三小姐,用鄙夷的眼光看著她,議論紛紛:「還以為是誰呢!不就是那個被佟家休回娘家的女人嗎?咋還有臉來糾纏人家啊!」
「臉皮真是夠厚的!佟少爺擺明了不想理她,偏要貼上來尋死覓活,一個字賤!兩個字真賤!」
「這女人還不就是沒人要嘛!所以賴定了佟少爺。換了我呀,打死我,我也不要!」
原來金家三小姐自嫁入佟家,不光在家裡充王稱霸,就是對街坊鄰居也是眼睛長在頭頂上,不屑搭理的。
再加上她慣會顯威風,擺闊氣,無理也要強三分的架式,得罪了不少的人,所以街坊鄰居沒有不討厭她的!
而佟瑞成就不同了,他溫文知禮,面善心軟,街坊鄰居需要幫忙的,他都很爽快地出手相助,於是人緣好得不得了!
在佟家門前的這場風波,自然是以金家三小姐象過街的老鼠一般,灰溜溜掩面疾走而告終!
她要是不走啊,這些街坊鄰居的口水也要淹死她哩!要說佟瑞成欺負她,有一個人會信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