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龍起不光派出手下的人到處打探鳳來的消息,他還發了懸賞啟事。()
只要有人提供畫像上女子的消息,經證實實在有效的話,事後可領五百兩銀子。
五百兩銀子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了。有時候辛苦勞作一個月,可能工錢還不到一兩呢!這一千兩銀子,要多少年才能積存到啊!
這麼一來,無數人跑來提供消息,其中捏造的、假編的居多,無非是為了那五百兩銀子罷了。
雲龍起當然不會自己出面,他也不會將人引到百萬洲來,而是以蔣家為大本營,接待那些提供消息的人。
蔣大栓是甄別消息真假的人。
因為他知道鳳來被綁架那天的情況,方家的馬車伕老王一字不敢隱瞞地講述過了。
所以重點很容易整理:暴雨,一瘦一胖,拿著砍刀的兩個黑衣蒙面人。
這兩個黑衣蒙面人將鳳來帶走了,肯定會找一個落腳的地方。也許在這個過程中,有人看到了什麼情況呢?
林氏、運來和勤來,也都在忙著接待前來報信的人。
有些消息,一聽就知道牛頭對不上馬嘴;但這些蜂擁而來的人中,帶來一則消息,卻讓蔣大栓和林氏急怒攻心,差點兒沒有暈過去。
那人是這樣說的:他見過畫上的女子,是在縣城一家名叫迎春樓的妓院裡,應該是新來的倌人。才接客沒幾天,即艷名大熾,生意紅火得很!把個老鴇笑得嘴都合不攏。
林氏伸手拉住桌子角,這才算是穩住了身形,沒有倒下。她抖抖索索地問:「你確定這話是真的?」
那人一昂下巴道:「怎麼不真?那倌人叫紅玉,我花了十兩銀子,也不過見了她一面,拉了拉手,調笑幾句……」
蔣大栓聽那人越說越露骨,連忙止住他道:「這位大哥,我們即刻派人去縣城迎春樓查驗。若是情況屬實,這五百兩銀子自然不會少了你的。但若不是我們要找的人呢,那就對不住了。
雲龍起派來的人手,隨時在邊上聽候吩咐,所以蔣大栓使個眼色,那人便領命而去。
報信的人被讓到另一間屋子裡去等候回音。
蔣大栓這才拍著林氏的背低聲安慰道:」看你急的,這消息還沒證實,誰知道他說的是真還是假?一聽說有五百兩銀子,是人是鬼都蒼蠅似的撲了來。兩天下來,就沒個靠譜的!「
林氏聽說蔣大栓這樣說,略微心定了些,她拍拍胸口道:」剛才可把我嚇著了,竟忘了分辨真假。若是咱們鳳來落到那種地方……「
蔣大栓斷然道:」咱們家鳳來不會做這種事的。她寧可死了,也做不出這樣下賤無恥的事情來!「
林氏一聽見那個死字,眼淚不由得又湧上了眼眶。
蔣大栓正要安慰她,恰巧又有人進來了,他只好拿眼睛示意林氏不要失態。
來人有兩個。
一個是瘦得三根骨頭挑著二肉筋的傢伙,還未說話,一雙圓圓的眸子四下裡滴溜溜打量個不停;另一個則是個胖子,臉上一付警惕的神情。
蔣大栓先忍不住開口道:」敢問兩位都是來提供消息的嗎?「
那瘦得慘不忍睹的男人猶疑了半天才說道:」若是我們提供了可靠的消息,真能拿到五百兩銀子?「」當然。「蔣大栓肯定地點頭。」若是我們提供了真實信息,不管這消息是咋來的,你能不追究我們做過的事嗎?「胖子直瞪瞪地看著蔣大栓。
蔣大栓想了想說:」只要你提供的消息確實是真的,那五百兩銀子就不會少了你們的!「
瘦男人添了一句:「那你先答應,不追究我們的責任。否則的話,我們就沒啥好說的了!」
蔣大栓聽得摸不著頭腦,看了林氏一眼;林氏搶著道:「我替他保證,不追究你們的責任就是。你們只管把知道的說出來。」
林氏敏銳地察覺到:面前這兩個男子,說不定真的知道鳳來的下落呢!
蔣大栓也跟著表態:「你們說吧!我們只要真實的消息,別的都不管。」
胖子先看了瘦男人一眼,下定決心地道:」我見過這畫上的女子,我知道她的事情「
蔣大栓這兩天心來,聽了太多人重複這句話,這些傢伙一開始都是信誓旦旦說自己提供的消息是真的,結果呢?查驗之後,沒一個是真的!
所以他對胖子的話,是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
瘦男人拿捅了捅胖子,催促道:」你倒是說呀!「
胖子清了清喉嚨,這才說道:」我和他受僱主所托,準備去尋畫上這位姑娘的晦氣。打探到這位姑娘要從縣城乘馬車回太平鎮,於是我們就守候在人煙稀少的地方,準備伏擊……「
一旁的運來聽到這兒,猛的坐直了身子,湊過來盯著胖子問道:」等等,你們是怎麼打探到這位姑娘要從縣城乘馬車回太平鎮的?還有,你們的僱主又是哪位?想怎麼找這位姑娘的晦氣啊?「
一連串的問話,讓胖子為難地搔了搔頭皮,這才小小聲地說:」你先前可是答應了我們,不追究我們的責任哩!「
蔣大栓連忙插嘴道:」我是答應了不追究你們的責任,但起碼我們要問清楚吧?不問清楚,怎麼判別你們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瘦子生怕可以到手的五百兩銀子飛了,便搶著說道:」是這麼回事。我們的僱主叫黃老爺,我們在他手上接活兒干,幹成了也由他付錢給我們。但這個黃老爺嘛,其實也就是個中間人,他接受幕後僱主的委託,再把活交給我們,他兩邊抽頭兒,賺的錢比我們這些賣命的還要多哩!「
蔣家人這才聽明白了,有人花錢找到黃老爺,黃老爺再把教訓鳳來的任務,交給了眼前這個胖子和瘦猴。」我問的話,你還沒答完呢!接著說。「運來皺著眉頭說。
胖子看了運來一眼,為了五百兩銀子,他豁出去了。
當初為黃老爺幹活,統共才到手五十兩銀子;這會子只要說幾句話,就能拿五百兩,傻子才不幹呢!
因此胖子說:」我花錢買通了個人,打探到這畫上的姑娘去了縣城方家,於是又讓他在方家門前蹲點守候。有事沒事找那家的馬車伕套近乎,於是知道了那姑娘幾時回家的信息。「
蔣大栓忍不住追問:」於是這馬車伕就與你們裡應外合是不是?「
胖子連連搖頭:」那倒沒有。馬車伕不認識我們倆個。和他套近乎是常給我們打探的人。「
林氏顫抖著聲音問:」你們是怎麼對付這畫上的姑娘的?現在她到底在哪兒?「
瘦子不甘心受冷落,搶著說:」那位姑娘如今在哪兒,我們可不知道。反正那天我們守候在路上,誰曾想下起了大暴雨,馬我們倆個淋得跟落湯雞似的……「」說正題,少哩叭嗦的!「勤來不耐煩地喝道。他關心的是鳳來,才懶得聽這一對人渣嘰嘰歪歪。
瘦猴縮了縮脖子,趕緊道:」反正我們接受的任務是,拿刀劃花這位姑娘的俏臉,一邊畫個叉叉就成!「
林氏驚叫一聲:」你們真那麼干啦?「
胖子擺擺手:」想是想這麼幹的。可惜我們倆個實力不濟,根本不是那個姑娘的對手啊!被她打得落花流水……「
他一指瘦猴道:」這個傢伙,貪生怕死,扔下我就跑了!「
蔣大栓急得不得了,一拍桌子說:」你直接說,那位姑娘怎麼了!「
胖子這才道:」當時那姑娘將我打倒在地,又拿一隻腳踩在我的胸膛之上,正在這時,我看到一個身影出現在那姑娘身後,可惜,那姑娘卻是毫無察覺……「」然後怎樣?「勤來是個急性子,直接了當地問。」然後那人手中的麻袋兜頭兜腦向著那姑娘罩了下來,那姑娘一聲都沒吭,向後便倒,她身後套麻袋的人,便將那姑娘扛在肩上,走了。「胖子一邊說,一邊回憶當時的情形。
運來立刻問道:」你的意思是說,畫上姑娘被擄走,卻不是你們倆個干的,而且你們倆個也沒有傷害到她,是不是?「
胖子和瘦猴點頭如雞啄米:」是的是的,這位少爺說得一點也沒錯兒!若是我們倆個傷害了那位姑娘,哪裡還敢來這裡報告消息,妄想拿到五百兩賞銀呢?「
蔣大栓也問了一句:「那你們知道不知道那套麻袋的什麼人?他扛著那姑娘是怎樣離開的?」
瘦猴這時插不上話,便也拿眼睛看著胖子。
胖子又搔了搔頭皮道:「那人同我們一樣,也是黑衣蒙面,根本看不出他的模樣,只看得出身體很壯實。這人將那姑娘扛在肩上之後,便塞進一輛馬車裡,然後跟著上了車,馬車伕很快就將馬車趕走了。」
運來在腦子裡把整件事過了一下:胖子和瘦猴襲擊鳳來在先,但最後捉走鳳來的,卻是另外一夥人。
這夥人應該功夫高強,不然的話,絕對不會出現在鳳來身後,卻讓她毫無察覺;而且,那麻袋定有古怪,不然鳳來也不會一點掙扎都沒有,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