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收集珠貝的籠子,需要兩個月之後再從水裡撈取出來,所以鳳來決定先回鎮上的家。
臨走之前,她拉著雲龍起,壓抑著興奮問:「咱們什麼時候再去探探那個壞蛋窩啊?就是沒門沒窗,從樹裡頭進去的那個……」
雲龍起當然知道鳳來在說什麼,他皺了一下眉頭道:「這個嘛,我暫時還沒想出啥好辦法來。」
他說的是真話,而不敷衍鳳來。
雖然上一次探聽出來了進入匪窩的秘密,但裡頭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有沒有啥機關陷阱,完全的一無所知。
在沒有弄清情況之前,貿然進入,尤其是帶著這個膽大妄為的小丫頭一起進入,那還真是風險太大了!
再說了,即使趁著只有一個守屋人留守的時候摸進去,卻又怎麼善後呢?不管是弄死守屋人,或者把他擄走,還是留下他,都不可避免地會打草驚草。
雲龍起的目的,不光是要懲罰這幫惡徒,還想要揪出他們身後的幕後指使者。
只有將他們一網打盡了,雲龍起才能享受勝利的喜悅,為父報仇的暢快。
也只有這樣,從此後,他才能高枕無憂;不用擔心啥時候會有一柄暗箭,莫名其妙地向自己射來。
他其實並不希望將鳳來捲進去。
不錯,蔣家是與這幫人有仇,但不像他。
他的,是殺父之仇!
因為父死,而引至母亡,再然後是家道衰敗;也由此,他的未婚妻終至香消玉殞;而他,嘗盡了苦頭。
因此,他與那伙匪徒,及那個幕後指使者,是不共戴天之仇;是必欲除之而後快之仇。
就算他要帶上鳳來,也一定是在沒有很大危險的情況下;不然的話,他是不會讓她輕易涉險的。
「我好想進去瞧一瞧,也不曉得裡面到底有什麼古怪。哎,你說裡頭會不會關了許多女子,供他們這些壞蛋蹂躪啊?」鳳來充滿好奇地說。
唉,都怪她前世小說看多了。
似乎有一本書裡,就描寫過有個廟裡的淫和尚,就利用地下室,關押了不少上香的女子,然後供這些禿驢們荒淫無恥。
雲龍起沒想到鳳來問出這樣的問題來,這丫頭,還真是想像力豐富啊!
「咳咳咳,我,我哪裡知道?」雲龍起好不容易說出一句。
鳳來烏黑晶亮的眸子一閃:「那咱們接著去探啊,到時候不就明白了?」
「說得輕巧。就算裡頭只有一個守屋人,你準備拿他怎麼辦,而又不至於打草驚蛇呢?」雲龍起把難題拋給了鳳來。
「真要打了草、驚了蛇;惹來這幫傢伙的報復,那就不光是你一個人的事了。你想過這個問題沒有?」雲龍起很嚴肅地問。
鳳來一時也答不上來。
雲龍起說得沒錯,要是引起這幫傢伙的懷疑,或者激怒了他們,再來蔣家尋隙報復,可怎麼是好?
爹娘苦扒苦作,好不容易才過上了像樣的日子,她怎麼忍心再給他們添亂,讓他們重新陷於危險之中?
鳳來皺著秀眉道:「且讓我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說不定就能琢磨出一個好辦法來了。」
雲龍起板著臉道:「在沒有把握之前,一定不要輕舉妄動。我們首先要保護好自己,再來談制敵的事情。」
鳳來難得的乖巧,點點頭嗯了一聲。
她可不是那好歹不分的人;雲龍起待她好,她還是要領這份情的!
既要能溜進那幢沒門沒窗的怪屋子,又不能打草驚蛇,還真不是一般的難辦啊!
鳳來就帶著苦苦思索的神情,回到了鎮上的蔣家。
就像一個猜了很久,也沒有解開的謎題,那答案明明就在不遠處,向你揮手,向你召喚;你卻不能靠近;那種抓心撓肝的難受勁啊,攪得鳳來吃飯飯不香,睡覺覺不穩。
她此時的心思,全放在了那幢怪屋子上頭。
怪屋子裡頭,究竟藏著怎樣的秘密呢?
雖然曉得這幫傢伙不是好人,可他們到底是幹什麼的?
還有,那個幕後指使人,是隱藏在他們中間,還是乾脆高高在上地指揮著這幫傢伙為他做牛做馬呢?
光靠猜測,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要想解開這些謎題,關鍵還得從那幢怪屋子下手才行。
鳳來終於沒忍住,還是偷偷兒去了小葉村,找到了那座龜山。
她爬上了樹,觀察了很久,發現周圍一點動靜都沒有;也許那幫壞蛋還沒有回來吧?
這麼說,怪屋子裡只有一個守屋人?
接著,鳳來從樹上爬下來,她仗著自己功夫不弱,天不怕地不怕地拍著樹桿,大聲嚷道:「芝麻開門,芝麻開門!」
她心裡也在疑惑,好像開門不是這樣的嘛!
可奇怪的是,樹桿上真的出現了一個門扇樣大的洞,接著,伸出一個光禿禿的腦袋來。
咦,裡頭的還真是一夥禿驢呀?鳳來在心裡嘀咕著。
那和尚雙十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才道:」女施主來此,意欲何為?「
鳳來笑嘻嘻地說:」我有一個謎語,想請師父猜上一猜。若猜得中呢,我便佈施十兩銀子的香油錢,如何?「
那和尚歪著頭不懷好意地打量了鳳來幾眼,這才低首垂目道:」女施主請講。「
鳳來清了清嗓子,脆聲道:「鳳落禾下飛去鳥,馬到蘆邊草不生。猜兩個字。師父你曉得是哪兩個字嗎?」
那和尚思索了好大一會子,眉頭漸漸越皺越緊。
而鳳來則背著手,一付好整以暇的模樣。
那和尚抬起頭,雙眼中突然露出一抹凶光,照著鳳來便是臂面一掌:「好你個臭丫頭,竟然敢罵我是禿驢?且受我一掌!」
鳳來格格笑了起來:「喲,你這禿驢腦子不笨嘛!曉得本姑娘在罵你?」
繁體的鳳字,可不就是一個幾字裡頭一個鳥嗎?鳳落到禾下,鳥卻飛走了,不是一個禿字是什麼?
驢字就更好解了,馬到蘆邊草不生,沒有了草,添上個馬字,自然是驢字唄!
「本姑娘不但要罵你,還要打你哩!免得你這有娘生沒爹教的東西,淨做這些下三濫,見不得人的事情!長成這樣,也不老實點,真不自覺!」鳳來一邊招架那禿驢的雙掌,一邊伶牙俐齒地道。
氣得那禿驢眼珠子差點兒沒爆出來,氣咻咻地說:「打誰的褲襠裡掉出你這麼個臭丫頭來了?等爺把你拿下了,爺不把你折騰得死去活來,便不算是個男人!」
鳳來聽得此話,一點也沒客氣,劈哩叭啦便賞了那禿驢幾個耳刮子,打得他的臉腫得像豬頭一樣。
鳳來一邊打,一邊嘲諷道:「就憑你這兩下子,給姑娘我拾鞋也不要;把你當個踩在腳下的墊子,我還嫌你身上骨頭太多,腳硌得慌!」
那禿驢不是鳳來的對手,頓時被鳳來象秋風掃落葉一般,打得他倒在地上,只曉得抱住那個大禿腦袋裝死。
鳳來才不同他客氣呢,當下兩隻腳跳上他的肚子,真把他當墊子踩了起來;踩得興起,還要跳上兩跳,直跳得那禿驢鬼哭狼嚎。
偏是這時候,其餘的壞蛋忽然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齊齊撲了上來,將鳳來圍在了中間。
一個個青面牙的,惟有腦袋,清一色的光光禿禿,像電燈泡似的,把個有些昏暗的地方,照得是亮亮堂堂。
鳳來這個時候還有心思琢磨:原來光頭還有這等好處,又可以不費電,又可以省蠟燭,挺不錯的!
那一夥禿驢也不怕人笑話以多剩少,竟然這些人來打她一個,鳳來怒了:「你們,你們這麼多男人,怎麼可以欺負我一個嬌弱女子嘛!你們再欺負我,我就哭!」
然後,她開始放聲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拿手掩住臉,其實是光打雷不下雨;裝哭的同時,還拿眼睛從手指縫裡觀看這些傢伙的動靜。
那伙禿驢聽著一個花朵般的小姑娘義正言辭的指責,接著又哭開了,不由得面面相覷,不曉得怎麼辦才好!
鳳來瞅準一個空當,對準邊上的一個禿驢便是一拳一腳,然後自己便奪路而逃。
那伙禿驢象突然反應過來似的,吶喊一聲,便齊齊追趕起來。
鳳來拚命地逃,禿驢拚命地追。
反正就是好漢難敵四手,鳳來被那伙禿驢給捉住了。
先前那個被她胖揍了一頓,還當墊子蹦跳了一番的那個禿驢,鼻青臉腫地湊到她跟前,邪惡地一笑:「總算是落到咱們手裡了,你淨等著好好享受吧!」
說著,將捆綁住雙手雙腳的鳳來往肩上一扛,便進了樹桿中的那個洞,順著階梯一直往下走,再拐了個彎,洞著地道走了好一會子,然後又上台階,最後,是一個十分寬敞的屋子。
屋子裡點著明晃晃的火把,亮如白晝。
這屋子怪就怪在,一扇窗子也沒有。
鳳來知道:自己此時已經轉身在那幢怪屋子裡頭了。
她有些害怕,畢竟面對這麼多色狼嘛,一個不好,那就是粉身碎骨啊!就算不粉身碎骨,脫一層皮還是小事,清白能保得住?
雲龍起啊雲龍起,你咋還不來搭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