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來強自鎮定,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有啥好怕的?反正你走前頭,我跟在你後面,有你罩著我就行啦!」
雲龍起瞥了她一眼道:「我看你是屬鴨子的吧?嘴巴倒是硬得很!」
你才鴨子呢!你們全家都……「鳳來忍住了,沒把後頭的話說完。
不過她心裡腹誹著:就憑你這身材長相,去做鴨子肯定生意紅火,財源滾滾啊!
雲龍起拿食指豎在唇邊噓了一聲,意思要鳳來別說話,免得被人聽見。
鳳來一想到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便乖乖住了嘴,心裡也有了一絲緊張的感覺。
那伙壞人的巢穴,是在快要接近山頂的一處空曠平地上。
原先是看山人住的屋子,自從這山起了一次大火,把原來的看山人給燒死了之後,便沒人看山了。
看山人的屋子自然也是燒燬了,後來卻莫名其妙地多了幾間屋子出來。
不但多了幾間屋子,還常常有怪異的聲響和怪異的人進出。
偶爾有膽大的村民上山,卻是有去無回。
於是小葉村的人都說這山上有鬼,或是成了精的什麼怪物,漸漸的,便沒人敢進山了。
這些事,鳳來當然不知道,因為沒人說給她聽啊!
雲龍起卻是明白得很:這山上並沒有鬼,也沒有精怪,不過就是瞎了一隻眼的那伙壞人搗的鬼罷了。
目的當然是把這山當成他們的巢穴,防止外人隨意闖入;這樣,他們才能肆無忌憚地做他們想做的事情!
事前雲龍起的手下人已經打探過了,今夜山上的巢穴內,只有一個守屋人在;其餘的壞蛋,怕是去出什麼任務了吧?
也正因為這樣,雲龍起才敢把鳳來帶上,不然真的混戰起來,鳳來要是出了啥事,他擔的干係可就大了。
當然鳳來才不會這樣想,就算正面交鋒,她即使打不過,自保問題總不大吧?練了這麼幾年的功夫,她又不是紙糊的燈籠,一戳還就破了不成?
雲龍起領著頭,貓著腰,輕輕悄悄地接近著那幾間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古怪的屋子。
說這屋子古怪,不光因為它用石頭砌成;而是因為這屋子沒門沒窗。
如果說沒窗子,還能理解;可沒門,卻從哪裡進去呢?
所以,鳳來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出來:這屋子自然是有門的。只是,那門比較隱蔽,一眼瞧不出來就是了!
只是,雲龍起和鳳來兩個人輕手輕腳繞著屋子走了一圈,還真沒找到門!
鳳來不甘心,拿手到處摸索著,想找出哪怕一處略有不平的地方來,以便確定門的位置。
很可惜,什麼也沒發現。
這下子,兩人面面相覷,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麼辦啦!
雲龍起心想:怪不得小葉村的村民會說這山上有鬼或者精怪呢!這麼古怪的屋子,怎麼可能是正常人住的呢?
鳳來急速開動腦筋琢磨著:如果那些壞人可以進到裡面,那麼,毫無疑問,一定會有進出的通道。
或者,這進出通道開在屋頂上?
鳳來便湊到雲龍起的耳邊悄聲道:「你會輕功不?上去屋頂瞧瞧!「
「沒練過。」雲龍起毫不內疚地回答。他可不覺得不會輕功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鳳來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真是的,連輕功都不會。好不容易想用你一回吧,還用不上。」
雲龍起用同樣的眼光看著鳳來:「你還不是一樣不會?」
「那沒辦法了,你蹲下來,讓我站在你肩膀上,興許能看見。」鳳來一邊掂起腳,一邊左顧右盼。
雲龍起很肯定地搖頭:「就你那小身板,站我肩膀上還是看不見!」
鳳來撅了嘴道:「你就不會再去搬塊大石頭來?然後你站石頭上,我站你肩上,就差不多了。」
雲龍起還是搖頭:「我估摸著這進出口不能安在屋頂上。你想啊,這要是下起暴雨來,在屋頂上弄個口子,還不得水淹三軍啊?」
鳳來烏黑晶亮的眼睛眨巴了兩下,這才道:「如果不是在屋頂上,那肯定就是走的地道了。不然沒門沒窗的,怎麼進出呢?」
雲龍起點點頭:「應該是這樣。」
兩個人聲音都壓得極低,因此說話的時候,就不得不靠得很近,看上去,倒有一種親密無間的味道。
鳳來推了他一下:「那趕緊找地道口去呀!再磨蹭,把時間都磨蹭完了。」
雲龍起不滿地道:「平日裡都是我指揮別人;和你在一起倒好了,淨是你指揮我!」
鳳來在地上順手摸起一塊磚頭大小的石塊,拎在手中神氣地沖雲龍起說:「不服氣是吧?看仔細了,磚治各種不服!」
雲龍起忍不住想笑,卻只能憋著,差點沒背過氣去,真是太辛苦了!
兩人開始分頭尋找地道口。
找了半天,無功而返,兩人只得重新碰頭。
鳳來低聲問雲龍起:「你當時派人調查這伙壞蛋,他們怎麼說的?」
雲龍起搔了搔頭髮道:「我派遣的人,只在山下監視,並未上到山頂來,免得打草驚蛇。反正知曉他們一共有十三人,每次留下一人守屋,其餘十二人下山。」
鳳來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
雲龍起繼續道:「我手下的人,此時還分散在山腳下巡視,萬一有動靜,他們立時會傳遞訊息給我的。」
「他們功夫怎麼樣?」鳳來小聲問。
「還過得去吧!」雲龍起花心血培植起來的親信,自然不可能是膿包一類,但他不想吹噓,所以才這樣說。
鳳來有些沮喪:難道第一次上山,就如此灰溜溜,一無所獲地滾走?
來時還滿腔熱情,雄心萬丈的呢!
雖然也沒想要大獲全勝,但起碼也不是這樣兩手空空吧?
鳳來一屁股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拿眼睛四處無目的地張望著。
她的眼光,忽然就落在一棵奇大無比的樹上。
那棵大樟樹彷彿一把撐開的巨傘,頂上的樹葉縱橫交錯,月光照不到,雨水滴不進的樣子。
雲龍起順著鳳來的眼光,也看向那棵樟樹。
過了一會兒,他小聲說:「幾年前起了一場山火,差不多把這山都燒光了,可這棵大樟樹卻保全了,你曉得是什麼緣故嗎?」
鳳來一挑秀眉:「我怎麼會曉得嘛!又沒人告訴過我。」
雲龍起便道:「那我講給你聽。」
說著,他便用低沉的聲音娓娓道來:「原先的看山人是個啞巴,當山火開始燒起來的時候,啞巴便繞著這棵樟樹清割起周圍的柴草來。把所有的絲茅柴葉都割倒,清理了離大樹兩丈寬的空地,算是一道防火線吧!」
鳳來聚精會神地聽著,覺得看山人還是挺聰明的。
「接著,看山人打掉樹上的枝葉,然後再爬上去,用刀砍去樟樹頂冠橫逸斜出的枝條,使它盡量縮小面積。反正他不吃不喝,發瘋般地不停地砍,不停地割,哪怕衣服被劃爛,哪怕手被刀磨出血痕……後來,山火在看山人開闢的防火線前,終於被遏止了。而看山人也死了。」雲龍起繼續道。
鳳來奇怪道:「他為啥要這樣守護著一棵樹呢?」
「傳說,這座山是一隻惡烏龜變的,而這棵樟樹,便是釘住惡烏龜,以免它復活,再為害人間的利刃。」雲龍起簡短地回答。
「可這只是一個傳說呀!」鳳來無法理解那看山人的行為。
「可是這兒的人,卻覺得這樟樹是一棵神樹,是不容侵犯的。」雲龍起的面容有幾分嚴肅。
鳳來立起身來:「我想近距離看看這棵神樹。」
她不等雲龍起同意,便向著不遠處的樟樹走了過去;雲龍起不得不跟在她後頭。
那大樟樹起碼有幾百年的樹齡了,樹身巨大得好幾個人聯手也抱不過來。
鳳來只覺得不對,她趕緊拿手細細地,一寸一寸摸過去。
眼睛雖然看不分明,但手上的觸覺還是告訴她,這樹有古怪。
「門!」鳳來用蚊蠅般的聲音告訴雲龍起。
雲龍起也發現了,這棵看上去鬱鬱蔥蔥的大樟樹,它的樹身上,居然有一扇門。
不用問,這門應該通向何方,也猜得出來啦!
只是,這扇很不容易分辨出來的門,究竟應該怎麼打開它呢?還是非得裡頭的人,才能開了門,將外頭的人放進去?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倒不好辦了!
起碼,雲龍起和鳳來不清楚人家叫喚開門是不是有暗號,或者是什麼特殊的聯絡方式。
這麼一來,他們根本就別想進去。
就算強行進入了,卻終是打草驚蛇,瞎了一隻眼的傢伙及他的同夥,就不會再回到這裡來了吧?
鳳來想著:這裡除了大樟樹,就是那屋子,即便雲龍起派了人跟蹤,也根本隱身不住。
被發現的後果,自然是不妙的。更要緊的是,也許從此就斷了線索,再也別想追查到幕後指使者!
那麼,殺了那個瞎了一隻眼的人,以及他那些同夥,也算不得報了仇,雪了恨。
畢竟,她和雲龍起連那個幕後指使者是何許人都不曉得!
蔣家和雲家都付出了代價,可那個幕後指使者,卻連汗毛也沒少一根。這怎麼能讓人心平氣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