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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86章 不得不見 文 / 綾羅衫

    阿圓留在蔣家吃了一餐飯,便說自己還有事情要辦,準備告辭。

    蔣大栓和林氏自然不便多留,只囑咐他,得了空便過來耍,最好把槐花和孩子一塊兒帶來。

    阿圓應了,又不好意思地說:」大栓叔,桂香嫂,還望你們替我保密。雖然我也曉得,怕是瞞不了人一輩子,但能瞞多久,就是多久吧!「

    蔣大栓和林氏連忙道:」這個你放心,我們哪裡是那嘴快,愛傳話的人?我倆個也願你同槐花過得好哩!「

    鳳來則扯住阿圓的胳膊道:」阿圓哥,幾時帶我去你們百萬洲開開眼界好不好?「

    她不但想去看看百萬洲,還想去見識見識阿圓的主人,瞧瞧到底是個何方神聖:不但有那麼些銀子買下一座荒洲,還有本事將荒洲變綠洲?

    阿圓倒沒有多為難,點頭道:」成,這會子是農閒季節,不怎樣忙碌。我下趟來帶你去!「

    鳳來歡欣雀躍,拍手道:」阿圓哥真好!「

    林氏同福來早收拾下了了一堆臘肉,春不老鹹菜等自家特色的東西,還借口幫客人買,從蔣二牛那裡花錢取了些田鼠干來,送給阿圓品嚐。

    阿圓再三推辭不掉,只得受了,羞愧地說:」我打空手來看大栓叔和桂香嬸;吃了不算,走的時候還提了滿滿一籃子,槐花曉得了,定要數落我哩!「

    林氏笑盈盈地說:」都是自家東西,算得了啥呀?你和槐花離家日久,怕是久未嘗過自家風味了。「

    阿圓連連點頭:」可不是麼!桂香嬸做的臘肉,甜米酒,在蔣家村也是出了名的!

    送走阿圓,蔣大栓道:「看阿圓這模樣,在他主人手下混得還不錯。往日他還是個嘴上沒長毛的年青人,如今和槐花都有兩個孩子囉!真真是歲月催人老啊!」

    林氏撲哧一笑:「你還想永遠都年青哇?」

    鳳來湊趣:「前兒個人家還道你同福來是兩姐妹哩!娘你要是說自個兒老了,福來可怎麼辦?」

    林氏笑得合不攏嘴,拿手指頭一點鳳來的額頭道:「你個巧嘴兒八哥。」

    蔣大栓呵呵地笑,一邊磕著煙斗裡的煙灰一邊說:「那我不是有三個閨女啦?」

    「去,你也來胡扯八道的!」林氏嗔道,還是掩不住臉上的笑意。

    福來如今得了閒,便忙著繡她自個兒的嫁妝,什麼百子圖的被面;鴛鴦戲水的枕套,送給公婆的鞋子,反正就不見她停手的時候。

    她曉得自己要嫁進去的,不是那無聲無息的小門小戶,因此越發對自己高標準、嚴要求,很有些笑不露齒,行不動裙的大家閨秀味道了。

    而林氏因為福來已經定了親,等閒也不讓福來到米豆腐鋪子幫忙了,反正有自己和三四個幫工,也不至於太累。

    但店裡收的銀錢,還是由福來做帳整理,再交由林氏保管。

    鳳來一想到不久之後,這個大姐就要成為方家的媳婦,必得離開爹娘和自己,心裡就不由得惆悵和憂傷。

    不過她是個樂觀的人,轉念又安慰自己:反正鎮上和縣城離得也不是很遠,想見面的話,可以接福來回娘家;自己也可以上方家去探望,又不是一入候門深似海!

    那天夜裡,鳳來做了個夢,夢見阿圓的主人,原來是個有些仙風道骨的白鬍子老人,他一手捋著長長的鬍鬚,一邊笑瞇瞇地說:「不錯,我就是要把這個荒洲,建成個小江南哩!以後啊,我過得可就是神仙般的日子囉!可以長生不老哩!」

    鳳來正要答話說:那我也搬來這裡住可好?我也想長生不老哇!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哩,就被林氏給搖醒了:」鳳來,鳳來,你快些起床吧!「

    鳳來聽得她娘的聲音有些急切,這才不情不願地睜開了眼睛問道:」娘,怎麼啦?「

    她一向是有睡懶覺的習慣,總把睡懶覺當成是一種享受。

    林氏為這個,說過她好幾遍了。無非是:日後嫁到婆家,哪個婆婆看得慣你這付懶樣子喲!不罵你個狗血淋頭才怪!

    鳳來便笑嘻嘻地應道:」那我日後嫁個沒婆婆的!「

    林氏也往往瞪她一眼,就算了。

    今天個大清早地催她起床,想必總是有事情吧?鳳來想。

    果然林氏對她道:」今日佟家送了貼子來,是佟夫人下的請帖,指名要請你去參加她的生辰宴會。「

    鳳來一激靈,人便清醒了許多,她看著林氏問:」娘,她為啥要請我參加生辰宴會呀?我跟她又不熟。「

    林氏笑道:「佟瑞成與你哥是昔日同窗,兩人這幾年也走得很近。你忘了,上次佟夫人生病,還是運來去幫她看好的。所以,佟夫人請你去參加她的生辰宴會,也並無不妥呀!」

    「可是我不想去。」

    鳳來的腦海裡,映出多年前,佟蔣氏在村裡水塘邊說話的嘴臉。

    她甚至記得很清楚,佟瑞成的娘當時說:你怎麼可以和這些鄉下孩子混在一處?

    在她眼裡,這些鄉下孩子是低等下賤的,是不配同她的兒子在一起相聚玩耍的。

    她家的佟瑞成,應該和那些有錢有勢人家的孩子相處才對!

    過了這麼幾年,不見佟瑞成的娘自動思想進步了,境界昇華了吧?

    雖說自家現在賺的錢多了,既有四合院住,也有鋪子做買賣,自家大哥還成了小有名氣的郎中,也不一定就會讓這個佟蔣氏高看兩眼的!

    有些人,天生自命不凡,覺得誰都比不上她似的!

    鳳來從佟蔣氏的臉上,就看見過這種不可一世的神情。

    她不太喜歡與這樣的人打交道,哪怕這人是佟瑞成的娘。

    林氏輕言細語地勸說:「去點個卯,應酬兩句也沒啥啊!你就不看她面上,還看你瑞成哥的面子吧!」

    林氏是很喜歡佟瑞成的。這孩子知書達理,心思良善,模樣又好,立在人前,真像戲詞上說的:玉樹臨風,溫潤如玉。

    她倒是巴不得日後佟瑞成能與自家的鳳來湊成一對。

    鳳來這孩子優點很多,但有些大大咧咧,脾氣火爆,惟有佟瑞成這樣的人,才能壓制得住她的火氣,也才能與她平安無事地相處。

    只是鳳來年紀尚小,而佟瑞成也好像一付不急不徐的模樣,林氏自然也就只能靜觀其變了。

    說到底,鳳來和佟瑞成能不能成其好事,還要看佟家的態度。

    佟家主事的,誰不曉得是佟瑞成的娘佟蔣氏呢?

    沒有佟蔣氏點頭,怕是佟瑞成也不敢自作主張,而鳳來也就嫁不進佟家去。

    佟蔣氏下貼子請鳳來,興許有個考察的意思在裡頭也說不定。

    所以,林氏不但希望鳳來今日能出席佟蔣氏的生辰宴,還指望她有個好的表現,能一舉收服佟蔣氏的心。

    林氏親自幫鳳來梳頭,梳了個垂鬟分肖髻。

    這多是未出室少女的髮式,將發分股,結鬟於頂,不用托拄,自然垂下,並束結肖尾、垂於肩上,像燕尾似的。

    又幫鳳來挑了件桃紅襖子,配鵝黃裙子;襯著鳳來雪白的皮膚,很是亮眼,很是吸人眼球。

    鳳來撅著嘴說:「娘,你把我打扮得這樣漂亮,想幹啥呀?」

    她敏銳地覺察到:林氏是想把她推銷出去吧?

    林氏笑盈盈地說:「娘幫你打扮得漂亮也有錯嗎?我自然巴望人家都誇獎我閨女啊!」

    為了讓鳳來不至於失禮,林氏還囑咐了許多話,諸如見了人要多行禮,禮多人不怪嘛!少說多聽,要不然怎麼有禍從口出這麼一說呢?待人要和氣,不笑不開口……

    聽得鳳來暈暈欲睡。

    林氏還拿福來打比方:「你瞧瞧你大姐,如今真是越來越像個閨秀了!你要多向她學著點兒!」

    鳳來很鬱悶,她在想:方逸秋真的喜歡福來這個樣兒嗎?他之前喜歡上福來,難道不是被她那種天然風韻,小家碧玉的氣息所吸引嗎?

    如果真要找個大家閨秀那樣的,方逸秋的娘給他挑選的,應該都屬於這款吧?為啥方逸秋一個也看不上?

    由此可見,各花入各眼,並不是一定要笑不露齒,行不動裙,半步也不敢逾矩的姑娘,才會有人喜歡的!

    她不由得聯想到自己身上,將來,她會嫁個什麼人呢?像佟瑞成這樣的?

    佟瑞成其實沒有什麼不好,但是,他能給自己一種自由自在的生活嗎?他能允許自己像一株生長在野地裡的向日葵那樣恣意地生長嗎?

    反正,她不願成為一朵溫室裡頭的花,被人修枝剪葉,開花了,被剪下枝頭,插在一個很美麗的花瓶裡。

    鳳來聳聳肩,自嘲地笑:呵呵,想多了!

    林氏將鳳來打扮齊整,退後兩步,細細地察看還有哪裡不妥當。

    她越看,那臉上的笑便不由自主地漾了出來:「不是我自誇,我家鳳來啊,真真是天生麗質。這稍一打扮,更是耀眼奪目。」

    鳳來被誇得不好意思了,扮了個鬼臉說:「娘,你這叫不叫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啊?」

    福來插嘴道:「我娘可不是王婆;敢問你是個什麼瓜呢?」

    「歪瓜裂棗裡頭的瓜,成了吧?」鳳來不當回事地答道。

    說得林氏和福來都笑得直不起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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