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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15章 意想不到的死亡 文 / 綾羅衫

    過了不久,葉子生產了,得了一個閨女。{}

    她之前生了兩個崽,一個六歲,一個三歲;如今得了個閨女,倒也高興得很。

    所有人都沒料到,葉子才出月子,胡喜子就出了事情。

    這胡喜子在村裡和一拔子浪蕩鬼稱兄道弟,常常在一起鬼混,喝酒胡鬧。

    這一日的半夜,葉子摟著奶娃兒睡得正熟,被一陣聲響給吵醒了,側著耳朵一聽,屋門被人擂鼓似的,擂得震天響。

    胡喜子的爹娘年紀大了,耳朵不好,睡得也死,鼾聲更是此起彼伏;葉子沒法子,只好自個兒起來開門。

    才拔了閂,拉開門,一個木頭樁子似的人便倒了進來。

    嚇得葉子殺豬似的嚎叫著,轉身就往後頭跑。

    跑到公婆屋門前扯著嗓子喊:」爹啊娘啊,你們快出來瞧瞧吧!「

    胡喜子的爹聽到喊聲,還以為是家裡進了賊,爬起來拎著靠在牆邊的扁擔,就衝到了門口。

    這時候胡喜子的娘也抖抖索索點上了油燈,端在手裡照著亮兒。

    胡老爺子扒拉著倒在地上的人,將他翻過身來,藉著昏黃的燈光,仔細一瞧,這才發現,原來這人就是胡喜子。

    再一探鼻息,胡喜子竟是沒了氣兒啦!

    胡家老爺子還不相信,拚命搖撼著胡喜子說:」喜子啊,崽啊,你醒醒啊!爹年紀大了,不禁你嚇,可不能把爹嚇出個好歹來!「

    胡喜子的娘一聽這話,手裡的油燈登時就摔在了地上,人也軟軟地倒了下來。

    慌得葉子又是喊娘,又是喊爹,又想顧著躺在地上的老公,簡直都不曉得怎麼辦才好啦!

    腦子亂成一團,葉子的眼睛也直瞪瞪的,嘴裡不停地念叼著:」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喜子不過是喝醉了,哪裡就會死了呢?必是爹你弄錯了!「

    胡喜子的爹哭得老淚縱橫,都快閉過氣去了,可他畢竟是個男人,哪能看著自家的老婆子暈在地上;自家的兒子莫名其妙就死了呢?

    胡老爺子也不曉得自己哪來的力氣,跳起來就衝到外頭大聲地嚷罵起來:」殺千刀的,不得好死的,坑了我的崽啊,你們都會得報應呀!老天爺會收了你們去的!我可憐的喜子啊,你咋就這麼去了哩?你扔下你老婆,你的娃兒,讓她們可怎麼過呀?你扔下年老的爹娘,讓我們還有啥指望啊?「

    胡老爺子罵完了就哭,這個從來不輕易流淚的老爺子,此時哭得傷心欲絕。

    人生三大悲劇,莫過於童年喪父,中年喪夫,老年喪子。這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傷痛,真是聞之催人淚下。

    胡喜子的娘除了哭,啥話也說不出來;至於葉子,待到發現胡喜子千真萬確是沒氣兒了,那眼淚更是瀑布般的淌下來。

    偏是她的大兒子胡水生抱了那個剛滿月的妹妹到葉子跟前,一邊喊娘,一邊吃力地往葉子手上塞。

    原來小娃兒肚子餓了要吃奶,正刨手蹬腳哭得嗚哩哇啦。

    葉子沒法子,只得解了衣裳,把奶頭塞進這個還沒有取名的閨女嘴裡;眼睛巳是哭得腫了起來。

    這番動靜,直把村子裡的大大小小全喊出了屋;雞鴨貓狗都吵得睜開了眼,於是來了不少人勸說,安慰,又幫著把胡喜子抬進屋裡,安排後事。

    看著這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村人都同情地抹起了眼淚,少不得幫襯一把。

    蔣呂氏這邊和蔣大栓聽得動靜,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端端一個人,怎麼說死就死了哩?

    胡喜子年紀不大,也向來沒什麼疾病,不存在暴病身亡的可能性。怎麼會突然就倒斃在自家門口?

    如果真的就這樣死了的話,那先前的屋門被擂鼓一樣,又是怎麼回事呢?

    難不成胡喜子用盡全力敲完門,一口氣沒接上來,就這樣沒了?

    蔣三貴因為憎恨胡氏,所以並不把這事放在心上,每日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

    蔣大栓和蔣二牛雖然一向對胡喜子沒啥好感,但他畢竟是妹妹葉子的老公;是幾個外甥外甥女的親爹,人說沒就沒了,倒霉吃苦的,還不是自己的妹子啊?

    還有那幾個娃,多可憐哇!

    胡氏聽到自己哥哥的死迅,也是哭得淚人兒似的,她最清楚胡喜子的為人,因此咬牙切齒地嚷:」都是那些狐朋狗友害了我哥,若是被我曉得到底是哪一個,我定然同他拚命!「

    蔣三貴在一邊冷笑:」是不是壞事做多了,得了報應啊?「

    胡氏氣得心在滴血,用殺人似的眼光盯著蔣三貴:」你啥意思啊?我哥哥除了愛喝點酒,脾氣大點,做啥壞事了?人都死了,你這樣在背後詆毀他,還算個人嗎?「

    蔣三貴滿不在乎地說:「我不算個人,你們胡家都是好人不成?」

    胡氏惡聲惡氣地咒道:」你不也是成天喝那些馬尿嗎?當心哪天也不明不白地當了路躺屍!「

    蔣三貴狠狠瞪了胡氏一眼:」咋?這麼巴不得我死,好跟你的相好在一起?告訴你,作夢!「」喂,我哥死了,我要回娘家去!「胡氏跺著腳道。」不許。你要敢走出蔣家村半步,立馬打斷你的腿。我說到做到,不信你試試!「蔣三貴說著轉身就走,把胡氏扔在那兒生氣。

    蔣三貴可以不管這事,蔣大栓和蔣二牛兩個,卻不願意就這樣撒手不管。

    加上蔣呂氏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拍著大腿哭哭啼啼的:「我這閨女,咋就這麼苦命呢?年紀輕輕的,死了老公;剛落地的娃兒才滿月,就成了沒爹的孩子,以後日子可怎麼過喲!你們做兄弟的,不能不管她啊!」

    鳳來冷眼旁觀著,雖然同情葉子,卻很看不慣蔣呂氏的做派。

    她心裡想著:若不是你這個不長眼睛的老婆子,葉子姑姑能嫁給胡喜子?才落地的孩子沒了爹,這在你裝滿迷信的腦子裡,不得說胡喜子之死,是她克的呀?

    不過她不說出來就是了。

    蔣大栓和蔣二牛結伴去了胡家村。

    鳳來又扯著蔣大栓的衣角不肯鬆手,一定要跟著去。

    她主要是想看看那個剛生下來沒多久,就沒爹了的孩子;順帶著,安慰安慰姑姑葉子。雖然也曉得嘴上泛泛的安慰,是起不了啥作用的。

    曉得天氣熱,胡喜子的屍身不能停在屋裡太久,所以蔣二牛特意邀了堂兄蔣才富一塊兒去。

    目的自然是希望胡喜子的屍身能夠不受蚊蠅叮咬,不腐不臭。

    進了胡家的門,胡老爺子神情木木呆呆的,一看就是深受打擊的模樣;胡喜子的娘倒在床上起不來;葉子成了這個家的頂樑柱,裡裡外外都靠她操持,心裡再難受,身體再勞累,她連倒下的理由都找不到!

    她要是真敢倒下,一家子的嘴巴就要吊在籬笆上掛起來。

    胡老爺子一輩子沒做過灶屋裡的活,婆婆睡在床上只曉得哭;大兒子只得六歲,小兒子三歲;還有一個奶娃兒,不管她的話,只怕馬上就要步她爹的後塵而去!

    鳳來瞧著葉子的雙眼,腫得跟兩個桃子似的,揉得紅紅的,眼淚已經流乾了,臉上儘是疲憊和絕望。

    葉子見了自家兄弟,臉上滿是苦澀,簡單地叫了哥,就不曉得說什麼話了。

    蔣大栓幾個人去看了看胡喜子的屍身。靈堂已經佈置好,胡喜子直挺挺地躺在一方竹蓆上,臉上蒙著苫臉紙。

    蔣才富讓葉子討來一塊木炭,沿胡喜子四周畫了一圓圈,再拿起一碗清水喝了一口,照著胡喜子的屍身噴了出去,法事即告完成。

    鳳來看得目瞪口呆,不曉得這樣做,為啥就能保屍身不腐不臭。但她也不敢開口亂問,也怕問了,蔣才富不肯告訴她,只得罷了。

    結果更令她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無數蒼蠅在蔣才富畫就的圓圈外頭群魔亂飛,可就是飛不進那個圓圈裡頭。倒有些像孫悟空畫給唐僧用來防妖精的那三丈圓圈。

    她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道理呢?

    世上是有許多人類無法解釋的現象吧?

    蔣才富還有事,先離開;蔣大栓他們留了下來,靜待著黑夜的來臨。

    葉子還在絮絮叼叼:」那一次他在外頭喝醉了酒,回村裡找不著家門了,天色越來越黑,我在豬圈旁餵豬……「

    鳳來自然曉得她口中的他,指的就是她的死鬼老公胡喜子。」他騰雲駕霧似的飄過來,叫我大嫂,又問我:你認得我是誰麼?你曉得我屋裡在哪兒不?勞煩你告訴我。「葉子繼續道。

    鳳來聽得無奈搖頭,醉成這付德性,連自己家在哪兒都不認得,喊自個兒老婆叫大嫂,也算是個笑話啦!」我氣得責備了他幾句,他回到屋裡,就按著我揍了一頓結實結實實的。我呀,眼淚只能往肚裡流。「葉子說完,歎了口氣。

    鳳來覺著,有這樣的老公,還不如沒有呢!

    只是,葉子姑姑沒了老公,就成了寡婦。不是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嗎?還有三個孩子,日子肯定不好過呀!

    連她也為葉子一家的未來憂心起來了。

    胡亂吃了一頓由鄰居婦人燒的夜飯,趁著夜黑人靜,蔣大栓和蔣二牛叮囑了鳳來幾句,便開始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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