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二牛果不食言,新的田鼠干一做出來,就送到鳳來這邊,讓她品嚐、提意見。{}
還別說,味道經過這麼一改進,確實好吃了許多。
鳳來連連點頭:「不錯不錯,我對二叔的田鼠干啊,越來越有信心了!」
不光鳳來,就是福來他們幾個,也吃得滿嘴留香,誇獎個不停。
蔣二牛很高興,回去就照著這個配比,多做了些出來。
原材料是不愁的。田鼠多得是,隨便在哪塊田地裡下幾個籠子,都能有收穫。
至於鳳來的豆腐乳,也做得相當成功。
畢竟積累了上一次的經驗,算是駕輕就熟了。
如今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啦!
所以蔣二牛和鳳來合計個日子,兩人就相伴著去了鎮上。
蔣二牛捨不得坐馬車;鳳來也想節省節省;因此叔侄兩個,是走路去的。
反正帶的東西不多,也就是四隻小壇裝的豆腐乳;此外蔣二牛的田鼠干,一層層疊起來,外面包著油紙;由蔣二牛挑在兩個籮筐裡。
真到了鎮上,兩人尋了個位置,就把東西擺出來。
鳳來早做好了準備,央運來用三張紅紙,分別寫了豆、腐、乳三個大字,一隻罈子外邊粘上一張,按順序擺放端正。
另一隻罈子則開了封,將幾塊因為裹了辣椒粉,而顯得紅艷艷的豆腐乳挾出來,擱到乾淨的藍邊碗,算做廣告。
至於蔣二牛的田鼠干,鳳來則用剪刀剪成一塊一塊,放在一隻淺口碟子裡。
然後把一個籮筐翻過來底朝上擺著,淺口碟子擱在上頭,籮筐上粘上一長條紅紙,上面是運來端端正正的毛筆字:「五香肉乾。
要是直接寫上田鼠干,怕好些人不敢吃吧?所以用五香肉乾幾個字替代。
做好這一切,鳳來就開始吆喝了:」走一走,瞧一瞧囉!鹹辣爽口的豆腐乳啊,配粥下飯,滋味不凡!您要是不信吶,耳聽為虛,眼見不實,親口嘗嘗,您再說話!「
她這一長溜下來,竟是一點兒磕絆不打,倒像個積年的江湖油子。逗得蔣二牛咧開嘴笑起來。
就這麼吆喝了好幾遍,還真有人圍上來。
有人就開口問了:」你這豆腐乳白嘗不?「」您嘗嘗味道,肯定不能管您要錢啊!「鳳來很乾脆利落地回答道。」嘗了不買行不?「另一個心存疑慮地說。」您若是覺得不合口味,不想花這個錢,有啥不行的?您看我像那強買強賣的人麼?「鳳來臉上的笑容又純真又可愛。
說得這麼好,就有人表示想嘗嘗這豆腐乳到底啥滋味。
鳳來從另一個籮筐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竹筷,遞過去讓人品嚐。
這竹筷是自家砍了山上的野生竹子製成的,沒花錢。
那人挑了一點豆腐乳擱到嘴裡,閉上眼睛細細品味。
邊上的人眼巴巴地看著他,紛紛詢問:」好吃不?「
那人睜開眼睛,慢悠悠地道:」一入口有點兒豆豉的臭味,吃起來倒是蠻香;嗯,辣味也有,鮮味也有。白口吃肯定鹹了,但配粥下飯,應該是不錯。「
鳳來聽得他評價中肯,也點點頭說:」對呀,配粥下飯,保準您能多吃一碗!「
邊上人這才你也嘗,我也嘗。
嘗過之後,也有說味道不錯的;也有說不喜歡的。
但就是沒有一個人掏錢出來買的。
鳳來有言在先,嘗過不買也沒事。所以此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些人來了又散了。
她對著蔣二牛聳聳肩,做了個鬼臉,隨即又笑了,表示自己不在意。
新鮮事物,想讓人接受,肯定是要一個過程,心急可喝不了熱粥。這點道理,鳳來還是明白的!
鳳來也不能光顧自己的豆腐乳,蔣二牛的五香肉乾,也要她來操心。
因為蔣二牛本來就不善言辭,像他原先賣柴,也就是往地上一放,有人來問他才說話。
此時要他開口拉生意,還真有些趕鴨子上架了。
鳳來當仁不讓地幫著這個二叔吆喝起來:」五香肉乾嘿,五香肉乾,不吃不知道,一吃忘不掉!忘不掉呀忘!不!掉!「
說到最後,還變成挺有節奏感的。
又把蔣二牛笑了個不了:鳳來這孩子,真是太逗了!
鎮上恰逢集日,人挺多的,不說人山人海,摩肩接踵還是有的。
所以蔣二牛的五香肉乾攤子前也立馬圍上了一圈人。
鳳來拿著一付乾淨筷子立在那兒:」想嘗的出聲,馬上讓您知道啥叫忘不掉的感覺。「
反正不花錢,免費品嚐當然有人干。所以一圈人就挨個兒彎下腰,張開嘴,等著鳳來挾來一塊田鼠干扔進去。
肉到嘴裡嚼了又嚼,嗯,是香!越嚼越香。」這啥肉啊?」一個墩墩實實的漢子開口問。
鳳來笑嘻嘻地說:「好吃不?」
「好吃!」墩實漢子老老實實地回答。
「吃了還想吃不?」鳳來又問。
「想。」墩實漢子果斷點頭。
「這樣吧!咱們來個有獎競猜。您只要交上兩文錢,就具備了有獎競猜的資格。只要您答對了啊,瞧見沒?這一碟子五香肉乾就是您的啦!」鳳來笑得像朵花一樣。
蔣二牛不解地看著鳳來,他沒弄明白,啥叫有獎競猜。鳳來這丫頭的花樣,還真多啊!他想。
不過即使他沒明白,他也是不會去阻止鳳來這樣做的。
一系列事實早已經告訴了他,鳳來精著呢!絕不會做賠本買賣的。
「那沒猜對呢?「墩實漢子問。」沒猜對您也不過損失了兩文錢嘛!我這五香肉乾,可是四十五文一斤哩!用兩文錢換這麼些五香肉乾,您覺得是划算還是不划算呢?「鳳來反問道。
墩實漢子瞅了瞅碟子裡的五香肉乾,覺得自己還是不吃虧的。所以立馬從兜裡掏了兩文錢,交給了鳳來。
鳳來收了錢,笑瞇瞇地看著墩實漢子:「您現在可以猜了!」
墩實漢子抓了抓頭皮,斬釘截鐵地道:」牛肉!「」不好意思,您猜錯啦!「鳳來還是那付笑瞇瞇的模樣。
周圍的人齊齊哦了一聲。有人大叫:」兩文錢沒了。「
墩實漢子不死心,又從兜裡掏出兩文錢道:」我再猜一次。「
鳳來再次收了錢,請墩實漢子繼續猜。」應該是狗肉!「墩實漢子的小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好幾圈,才開口。
鳳來搖搖頭:」不對。「
邊上有人搖頭晃腦道:」這味道,肯定不是雞肉,也不是鴨肉,難不成是豬肉?「
好幾個起哄道:」那你花上兩文錢猜猜,不就知道自己是對是錯啦?「
那人經不起激,馬上拍出兩文錢在籮筐上:」我就猜豬肉,對是不對吧!「
鳳來拿起那個錢,舉起一個手指頭搖搖:」很遺憾地告訴您,錯了。「
另有人掰著手指頭道:」前面說了,牛肉,狗肉,豬肉都不對;也不可能是雞肉和鴨肉,那是啥肉哩?「
運用排除法,也是一個辦法。
既然排除掉了這麼多,那是不是離答案就越近了呢?
有人就迫不及待地交了兩文錢,大聲道:」羊肉!「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不過猜了的人並沒有垂頭喪氣,因為說到底,也只是兩文錢而已,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損失。
反而因為這樣,越發增添了繼續往下猜的興趣。
於是,不斷有人交給鳳來兩文錢競猜。
各人的猜測也是五花八門:什麼馬肉,驢肉,騾子肉;熊肉;狍子肉……
到最後,連老虎肉都出來啦!
眾人一陣哄堂大笑,覺得說不出來的快樂。
雖然沒人猜中答案,大家卻有點樂此不疲起來。
眼見得鳳來收進的銅錢越來越多,可卻沒人能答對,有些脾氣火爆的人就來氣了:」這也不對,那也不對,莫不是耍我們?「
有人附和:「是哦。就算我們猜對了,她硬要說不是,我們也不曉得吶!」
鳳來脆聲道:「有人猜對,我也不過輸了這麼一碟子五香肉乾而已,又不是什麼傾家蕩產,我至於騙人嗎?再說了,我常常在鎮上擺攤,怎麼可能做這樣得不償失的事情?」
聽了鳳來的話,好多人連連點頭:「說得是,根本用不著騙人嘛!」
最後有個老頭嘗了嘗五香肉乾,付了兩文錢,沒啥把握地說:「有些像老鼠肉的味道。」
鳳來挑起眉毛,微微一笑說:「這位大爺,您的猜測很接近答案了,但又不是,所以不能算您對。」
老鼠一般在屋子裡活動,和田鼠自然不能混為一談。
眾人一聽鳳來的話,像開了竅似的,爭著拿錢交給鳳來,擠成了一團。
這個說:「我來猜,我來猜。」
那個說:「我曉得了我曉得了!」
鳳來倒是不急不慌,轉頭看著蔣二牛:「二叔,你說誰先猜。」
蔣二牛一直在邊上觀察著呢,這時候指著一個穿青色襖子的老頭兒說:「就他吧,他第一個想交錢來著。」
蔣二牛站在那兒,鐵塔似的。再說他說的也是事實,旁人也就不爭了。
那老頭遞給鳳來兩文錢,扯著喉嚨說:「是山鼠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