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元策嘶聲厲喝,「蘇城池,你敢碰傾城一根毫毛,朕定要你碎屍萬段!」拳頭,狠狠砸在牆頭。一瞬間,他想起大汶覆滅時,教若傾城看到的屠族之景。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就是昔日的若傾城,眼睜睜看著至親至愛瀕臨死亡,卻是欲救不能。心,疼得無以復加。
若傾城的嘴巴被封住,目光一刻不離城頭上的男子。眼底浮起氤氳的霧氣,多想伸手觸摸他擰起的眉頭,撫平他心中的哀痛。她知道,他愛她。她也知道,此刻,他願意傾國相送,只為保她一命。
可是元策,我不要!我不要你為我做任何事。
只有你安然,我才能心安。
心,狠狠疼著,找不到出口。
「慕容元策,難道你要看著自己的女人死在這裡嗎?」蘇城池得意張狂的高聲喊著,彷彿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果然是拿住了若傾城,就等於拿住了慕容元策。這招兵不血刃,果真是最最明智。
「放了傾城!」慕容元策嘶聲怒吼,眼底泛著微顫的流光,「朕什麼都答應你!」
那一刻,若傾城淚如雨下,狠狠搖頭。雙手雙腳被牢牢綁縛,她多麼希望可以開口告訴他,不要!不要這麼做!要知道,戰場之上無父子。她自小在宮闈長大,見慣了皇室傾軋,那些血淋淋的自相殘殺從無情義可言。
若傾城更清楚,一旦青龍關打開,慕容元策必死無疑。連同的還有關中百姓,照蘇城池的脾性說不定會做出屠城的惡事。到時候叛軍長驅直入,直取皇城,整個大毓朝會土崩瓦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最後誰都活不了!
「皇上?」蕭漠南愣在當場,他親眼目睹過慕容元策與若傾城的深愛,只是他沒有料到,慕容元策為了若傾城甘願傾盡天下。只是……一代帝王,豈能怒為紅顏?千秋萬祚,豈可兒戲?!
冰冷的劍,無情的架在若傾城的脖頸處。迫人的寒光,映襯著屬於蘇城池的冷漠與嗤笑。這樣的得意,這樣的不可一世,儼然已是勝利者的姿態。
慕容元楹驟然回眸,殺氣騰騰的注視蘇城池,那柄明晃晃的劍刺疼了他的眼睛。當初與蘇城池許下這樣的盟誓,為的就是防止今日局面的發生。慕容元楹不是不知道若傾城在慕容元策心中的份量,他清楚,蘇城池這樣做是個最明智的舉動。但是他受不了,他真的無法睜著眼看若傾城在自己面前被人持刀威脅,那是拿刀子捅在慕容元策的心頭,也是捅在自己的心上。
五指蜷握,發出清晰的咯咯之音,眸色如血,幾欲瘋狂。他不知道,若是蘇城池再有進一步的舉動,自己會不會立刻跳下馬背,飛奔至她身旁。
「傾城!」慕容元策厲聲嘶喊著,聲音在風中顫抖飄揚。
若傾城睜大眼睛,淚水沿著臉頰不斷滑落。發不出聲音的唇,除了聲聲嗚咽,沒有任何可以表達的方式。心,疼得無以復加。那一刻,她看到城頭的男子,一身金色的鎧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俊朗得無法言語。這是她的丈夫,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如此偉岸,如此高高在上,足以睥睨一切。
淚,滴在劍身上,發出清脆的嗡聲。蘇城池的手,輕輕抖了一下,鋒利的刀鋒瞬間在若傾城的脖頸上劃出一道血口子。一瞬間,鮮血沿著劍鋒滑落,嫣紅奪目。
慕容元策瘋似的怒吼,「傾城!蘇城池你敢傷傾城,朕必與你誓不罷休!」話音剛落,身體繃直,幾乎要跳下城牆去。
蕭漠南一驚,「皇上!」手已欺向慕容元策。
一記悶哼,慕容元策只覺頸後一涼,眼前頓時漆黑一片。身子重重往後仰去,瞬時沒了知覺。
「快將皇上扶下去。」蕭漠南接住慕容元策,他自然明白這是大不敬的犯上之罪,輕則丟官棄爵,重則誅滅九族。但此情此景,他已顧不得這些。任由蘇城池耍花樣,慕容元策必定會中計,到時候城門一開,一切都無法挽回。
若傾城彷彿鬆了口氣,銳利的眸子頃刻緩和下來。所幸,還有蕭漠南在側,所幸慕容元策沒有因為她而做出錯誤的,乃至抱憾終身的抉擇。下一刻,她驟然恨意闌珊的瞪著蘇城池,脖頸處傳來徹骨的寒涼。
「夠了!」慕容元楹翻身下馬,大步衝到蘇城池跟前,一把奪下蘇城池手中之劍狠狠丟棄在地。抬眼間,眸色狠辣無情,「蘇城池,你忘了與本王的約定嗎?」
蘇城池揚起冰冷的唇角,望一眼消失在城頭的慕容元策,自知若傾城已經沒有再利用的必要,「難道這不是兵不血刃最好的辦法?」
「退兵!」慕容元楹恨然,拂袖而去。
「王爺?」耿東旭一驚,雲國的軍隊卻已經呈現緩步撤退的痕跡。不由的心頭焦急,原本是想利用若傾城達到迫使慕容元策開城門的效果,沒想到不但沒有攻入青龍關,反而惹怒了慕容元楹。這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
蘇城池切齒,目光冷冷落在若傾城絕傲的眼睛上,一聲低吼,「退兵!」
拳頭頓時握得格格作響,奈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營帳內,慕容元楹怒氣騰騰,盛怒已極。
見著蘇城池自外頭進來,陡然揮拳相向,蘇城池不閃不躲,臉上著著實實挨了一拳。身子一顫,隨即站定,一抹唇角,鮮血嫣紅。咧開無溫的冷笑,蘇城池定住眸子,冷冷的注視慕容元楹青白色的容顏,笑得愈發輕蔑,「怎麼,本王對付若傾城,想不到連帶著靖王也跟著心疼了?」
慕容元楹的身子因為憤怒而略略抖動,脖頸間青筋暴起,聲音如臨深淵,冰冷至極,「本王說過,不許碰傾城一根汗毛!這世上,你誰都可以碰,唯獨傾城不可以!」
「可是你別忘了,若傾城她不愛你,她只愛慕容元策一人!而你,你的身份是堂堂雲國國主,你的皇后、你的妻子、你的女人是雲國的公主,司馬玉容!這輩子,就算你為若傾城做盡一切,你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蘇城池冰冷的話語猶如銳利的針刺,狠狠扎進慕容元楹的心裡,頃刻間鮮血淋漓,痛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