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太醫?!」彷彿突然回神,若傾城整個人都止不住顫抖,抱著慕容元策血色淋漓的身子,厲聲嘶喊,「來人哪,傳太醫!傳太醫!皇上受傷了!皇上受傷了!快來救救皇上!救救皇上!元策!元策……」
一瞬間,淚水迷住了雙眸,她抱著逐漸喪失意識的男子,失聲痛哭。
傾城,我不怪你恨我,原是我活該,是我傷你在前。若有重來的機會,此生必不負你。來生,還要與你在一起,執手白頭。傾城,無論世事變遷,無論容顏改變,你在我心裡,這麼多年從未變過。
只是,你不知道,我卻自欺欺人。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當初為何頂住滿殿文武,執意要你活著。只因你是我,心裡的奇跡。沒有你,如畫山河又有什麼意義?
終究,還是我負了你,終究沒有勇氣直面你的眼睛,大聲的說出我愛你。
傾城,給我機會,不要再鬆開彼此的手,讓我們重新來過。
可好?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若傾城坐在梨樹下,抱膝啜泣。這樣壓抑,這樣的痛徹心扉。
慕容元策,不要死!我恨你,卻是因為我愛你。你不會明白我有多愛你,從我第一眼在梅林看到你,我的心裡便再也容不下自己。午夜夢迴,你的聲音徘徊耳際,你的影子在燭光裡閃爍。不是不原諒,是不敢,好怕放掉恨的借口,就會重新陷落在你的世界,再也沒有勇氣離開。
你說,欠我的,以命相抵。
可是慕容元策,你欠我的,何止一條性命。你還欠我一生一世,欠我三生三世。慕容元策,你聽到沒有,聽到沒有!
如果你敢輕易赴死,我便要你遺憾三生,我若傾城對天發誓,說到做到。
「慕容元策……」若傾城抬起頭,望著蕭瑟的樹丫,淚落無聲。
不遠處,寂寥神色癡然,暗了眸子,悄然背過身去默默拭淚。終於,你還是等到了自己的幸福,終於,不用再孤零零的一個人。空寂的世界,終究會有明媚的光,照亮黑暗的角落,換來她的重生。
傾城,你幸福嗎?如果你覺得幸福,就勇敢去愛。
寂寥昂起頭,淚流滿面,低語呢喃,「傾城,祝你幸福。無論將來怎樣,我仍會守著你,默默的守著你一輩子。」
抬眼間,卻見若傾城奔向緊閉的房門,狠狠撥開門口擁擠的太醫們,瘋似的衝進去。那一刻,寂寥看到她眼角未干的淚痕,還有嘴角溢開的迷人輕笑。低下頭,癡癡哼幾聲,心在滴血,臉上依舊懸著俊逸的笑。
愛是付出,欲是索取,所以此刻他不覺得痛苦。
雖然痛,卻不苦。因為她幸福,他也跟著坦然。
只要每天看到她,看到她的笑,此生足矣。
若傾城站在門口,一步一頓走進去,竇辭年領著所有人退出房去。她看到床榻上的男子,身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嫣紅的血跡從紗布裡隱隱透現,觸目驚心。俊朗的男子面無血色,一動不動的躺在榻上,尋不到一絲帝王該有的威嚴。此刻,他只是一個受傷的男人,一個為愛甘願赴死的丈夫。
坐在床沿,若傾城目不轉睛的望著他,纖細的指尖拂過他慘白的唇瓣。不時傳遞的溫度昭示著她的恨,緩緩流逝。重重閉起眼眸,她心痛如絞。脖頸間青筋微顯,若傾城深吸一口氣,忽然直直的吻下去,吻住他的唇。
過往的畫面如閃電般在眼前閃過,那個風一般的少年,一如往昔的風華。紅燭夜,那雙璀璨的明眸,曾經在燭光下熠熠生輝。她忘不了他對她說的承諾,白首同心,生死不離。雖然遙遠,卻格外傾心。
一滴璀璨的晶瑩沿著長而捲曲的羽睫,重重滴在他的眼皮之上,換來他渾身悸動。下一刻,一雙厚實的手勉力環住她的脖子,緊接而來的是傾力相吻。讓彼此的靈魂歸到一處,生命融為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元策,我們再也不要分開。
傾城,讓我們重新開始。
她抬頭,笑得絕世,「這輩子你欠我的,只能慢慢還。」
慕容元策揚著慘白的笑,動情的眨了一下眼睛,疲倦而無力,「已然為你棄了天下,何妨為你付出一生?」
「我曾為你負了父皇的山河,如今你卻為我拋下社稷。你說,我們是不是天底下最傻的人?」若傾城笑著,淚流滿面。
聞言,慕容元策握起她為了的手,「傻子跟傻子在一起,才會幸福一輩子,不是嗎?」
若傾城一怔,像個孩子般放聲哭了出來。
慕容元策,我們都是傻子!天底下最傻的傻子!
這輩子,我們絕不放開彼此的手,一直這樣走下去。
外頭兵戈四起,內頭卻溫馨至絕。名譽、權力、勢力,在愛的面前,分文不值。
寒雲忽然再外頭叩門,「皇上,娘娘,皇后娘娘來了。」
忙不迭斂了容色,慕容元策小心翼翼的為她拭去臉上淚漬,「好了,不許哭了,再哭可要將眼睛哭壞了。」
若傾城笑得酸澀,「哭瞎了才好,便能住進重建的冷宮裡,安安靜靜的過一生,省得看到你心煩。」
「只要扯開止血帶,你就能得償所願。」說著,慕容元策伸手去扯身上的繃帶。
「不要!」若傾城一驚,慌忙按住他的手,眸色擔懼皆有。
他卻笑得得意,像個孩子般,展露頑皮的笑靨。
發覺自己著了他的道,若傾城撇撇嘴,小心的為他拉好被角,「你躺著別動。」
「你要去哪?」慕容元策一愣,生怕她一去不返,藉機逃離。
「都已然被你看穿了,還怎麼逃?偌大個皇宮,我想躲也沒地方可躲,何況……」若傾城撫了撫自己的小腹,「帶著他,如何逃得掉?不怕你這個大毓朝的開過帝君發追緝令通緝嗎?好了,我去拜見皇后,否則雲藻宮便要雞犬不寧了。」
慕容元策鬆了手,「不要與她硬碰硬,若有不便速速回來,朕與你做主。」
若傾城嫣然,「有我們的孩子在,料她也不敢拿我怎樣。再者,我才是雲藻宮的主子,她雖是皇后,豈可喧賓奪主呢?」語罷,若傾城直起身子,一步三回頭的望著他,最終消失在門口。
目送若傾城出門,慕容元策的臉色隨即暗下來,眸色陰冷無溫。五指微微蜷握,霎時緊握成拳,容色肅殺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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