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痕扭頭看他,面無表情,眸色卻如月清冷,「如果真有幽魂索命,就儘管來。」神色一斂,「你速速通知傾城,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
「好!」兵分兩頭,寂寥急忙去找若傾城。
弄痕縱身一躍,消失在沉沉夜幕裡。
彷彿著了魔一般,秋玲從雜物房裡摸出花匠的鋤頭,瘋似的衝到柴房後的空地上。在泥濘的泥土裡,秋玲使勁刨挖。
巨大的響聲驚動了蘭姬,此處蘭姬已經列為禁地,想不到秋玲發了什麼瘋,竟然會這樣做。手一揮,劉福海隨即上前,幾欲按住秋玲。誰知秋玲突然來的力氣,把劉福海推個底朝天,摔翻在地。
蘭姬怒色,一個箭步上前,揮手便是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在秋玲臉上,「放肆!秋玲,你耍什麼瘋,本宮叫你住手你聽到沒有?」
秋玲被蘭姬的一個耳光打倒在地,再抬頭神情恍惚,目光呆滯遲疑,「娘娘,瑞香來找我了!瑞香來找我了!」
一股寒氣瞬間從腳底心竄到心窩裡,蘭姬不由的打了個冷戰,神情有些異樣,「秋玲,你瘋夠沒有?不妨告訴你,瑞香死了,她死了!本宮不信世間有鬼!如果有的話,本宮早已死過千回了!」語罷,彷彿宣洩,又好似為自己壯膽,蘭姬一把奪過秋玲手中的鋤頭,狠狠丟在地上。
劉福海迅速起身,急忙按住失常的秋玲。
「娘娘?」劉福海昂起頭,等蘭姬的最後決定。
「秋玲,你跟著本宮多久了?」蘭姬忽然開口。
秋玲愣愣的抬頭,神色茫然,「娘娘……」
「自打本宮入宮,你便跟著本宮,按說你與本宮應當是最親近的人。可惜,你不識時務,不知進退,如今還想要出賣本宮。」蘭姬的話語越來越冰冷,「你可知道,本宮的眼底不揉沙子。」
彷彿被驚醒了般,秋玲陡然跪在蘭姬跟前,「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啊!奴婢方才真的看到瑞香的鬼魂了,她要奴婢幫她。娘娘,瑞香死得好慘,奴婢看見她的鬼魂渾身是血,渾身血淋淋的……她說她魂魄不寧,死不瞑目,無法*輪迴只能逗留人間。」
陡然抓住自己的脖頸,蘭妃彷彿真的有種被人扼頸窒息的感覺。心臟跳得厲害,蘭姬疑神疑鬼的環視四周,除了葉面上的水滴落在地面的聲音,一切的一切安靜得可怕。
狠狠瞪著神情呆滯的秋玲,蘭姬氣息微喘,「夠了!別說了!」
「娘娘,奴婢好怕!娘娘,您怕嗎?」秋玲無力的眨著眼,「您看,瑞香她向奴婢伸出了手,您看哪!她就在下面伸出手,她的手,慘白慘白!」
「劉福海!」蘭姬幾乎是尖叫起來,「把她拖出去拖出去!」
「不!瑞香還在這裡,奴婢不能走,否則她還會來找奴婢的!」秋玲拚命掙扎,「挖出來!挖出來!挖出來!……」
蘭姬渾身的寒毛都已經立起來了,捂著耳朵瘋似的沖劉福海吼道,「帶出去!帶出去!再不許她開口,本宮更不想任何人再見到她!記著,要天衣無縫!」
劉福海當然明白其中的意思,重重頷首,「奴才知道!」
語罷,劉福海的手驟然欺向秋玲的脖頸。秋玲的眼睛眨了一下,重重合上,登時倒臥在地。一把將秋玲扛在肩頭,劉福海躲開宮人的視線,朝著僻靜的地方奔去。
低眉看著被翻動過的泥地,蘭姬抱緊自己,陰冷的感覺從四面八方湧來。突然,一道黑影從天而降,蘭姬驚得一下子跌坐在地,花容失色的尖叫。
弄痕嗤冷,「怎麼,貴妃娘娘不怕殺人,卻怕有鬼?」
「是、是你?」蘭姬嚇得三魂不見七魄。
「不是我,難道還是瑞香從下面爬上來找你索命不成?」弄痕冷眼望著腳下的泥地,試著用腳踩了一下,果然是蓬鬆的,想必是翻新過。
「你要做什麼?」蘭姬驟然回神,迅速從地上爬起衝過來。
弄痕斜睨她一眼,「我只是想看看,這個坑,夠不夠埋你!」
蘭姬啞然,驚恐的瞪著弄痕一身的肅殺之氣。她很清楚,弄痕絕對能這麼做,因為她是獨孤弄痕!身子微顫著往後退去,美麗的面龐因為恐懼而扭曲。
幾聲低低的冷笑,弄痕嗤冷凝視,「蘭姬,我警告過你,別碰夕妃。為何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考驗我的耐心?難道你不知道,如果我出劍,除了無極山莊莊主千燎,無人能阻!」
「不!我、我……」蘭姬眼眸瞪得猶如銅鈴一般,驚懼悚然。
「不過……」弄痕羽睫揚起,笑得陰冷無溫,「你不配!殺你,我嫌髒!」
門外,驟然響起嶄齊的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瞬間,蘭姬如爛泥般癱軟在地,眸色呆滯癡凝。
「奴婢參見皇上,參見夕妃娘娘!」弄痕面無表情的施禮。
慕容元策眉色一沉,冷冷盯著面如死灰的蘭姬,「怎麼回事?」
「瑞香在哪?」若傾城急問。
弄痕指著翻動過的泥地,「若奴婢沒有猜錯,瑞香在此!」
若傾城的眸子陡然瞪大,眼底漾開晶瑩的璀璨,嘴角無溫的抽動,帶著痛心的掙扎,「在、在這裡?瑞香……」
輕輕的將若傾城攬入懷中,慕容元策心碎如斯,「沒事,有朕在。」手一揮,侍衛們隨即上前,用劍鞘不斷刨挖泥坑。不消片刻,一隻深埋泥下的手,緩緩展露在眾人面前。
「瑞香?是瑞香!」若傾城哭著喊著,淚如雨下,「是她!是她!一定是她!為什麼?為什麼要殺了她?瑞香那麼善良,為什麼要殺了她?」
弄痕的鼻子有點泛酸,別過身去。
慕容元策將若傾城的頭按進自己懷裡,眼眶泛紅,「好了,雖然結果並不如人意,可是好歹找到了瑞香。」
若傾城忽然掙開慕容元策的懷抱,箭步衝到蘭姬跟前。俯身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厲聲嘶吼,「為什麼?為什麼要殺了她?你已經是貴妃娘娘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嗎?她只是個婢女,難道高高在上的貴妃娘娘,心胸狹隘得連一個婢女都無法容忍嗎?」
話未完,若傾城業已淚流滿面,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