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花未眠一掃原先的慍怒與驚慌,換上慣有的冷傲從容。外頭的風再冷,她的心卻如火如荼,燃燒至最高點溫度。心裡隱隱竊喜,甚至有些期盼這樣的偷偷摸摸。
環視四周,確信無人,花未眠急忙朝後宮走去。
剛踏進清微宮,夏音便急急迎出來,「娘娘,您久久不歸,可將奴婢急死了。」說著,忙攙了花未眠進去。
寢殿內溫暖異常,花未眠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重重呼出一口氣。轉身坐在梳妝鏡前,夏音忙上來為她摘去發上珠釵,解下髮髻。驀地,夏音頓在那裡,「娘娘,您的紅寶石海棠步搖怎麼不見了?」
「什麼?」花未眠驟然起身,背脊一身冷汗。
糟了,定是方才與蘇城池在山洞裡行事時,不甚跌落。怎麼辦?若是被人拾到,必定會認出此物是她的。到時候,皇上詢問起來,她該怎麼解釋才好?總不至於說自己是因為好奇才會走進山洞吧?
如今實在太晚,要是再去山洞,定會引起夏音等人的懷疑。儘管是自己的貼身侍婢,花未眠也不敢讓她知道得太多。有些事除了自己,誰都不能告知,否則哪日被人反嘴咬一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也罷,明日悄悄返回去就是。好在那個山洞較為隱蔽,應該很少有人去。
思及此處,花未眠隨即淡定下來,略帶斥責道,「大驚小怪什麼,許是落在哪裡了,明日再去找回來便是。如今本宮已經是非不斷,此事不要張揚,免得再惹來是非。」這也是為了堵住夏音的嘴。
聞言,夏音忙點頭,「是,奴婢明白!」
花未眠心底,喜怒交替。蘇城池讓她欲仙欲死,這種感覺,著實叫她迷戀。須知,宮裡的女人,都是寂寞的。
蘇城池回朝,有人歡喜有人憂。當然,女人們的喜怒哀樂不過是個插曲,男人之間的明爭暗鬥才是最要命的。
慕容元楹夜不成眠,筵席結束後回到靖王府,直接進了書房便沒有再出去。
「王爺?」喬律明推門進來,「王爺快些歇著吧!」
抬頭看了他一眼,慕容元楹有些倦怠,「什麼時辰了?」
「三更了。」喬律明自然知道慕容元楹心中所想是什麼。不禁蹙眉道,「王爺,多想無益。明日還要上朝,快些休息為好。」
「蘇城池怎會回來得這麼快?」慕容元楹凝眉,起身走到窗下,伸手便推開窗戶。冷風倒灌進來,慕容元楹顫了一下。心卻飄到了東郊皇陵,那個被稱之為行宮的地方。
不知傾城如今可好,雙目失明,應該會行動不便吧……
喬律明若有所思,「想必事出有因吧!前些時候探子來報,好似皇后娘娘朝宮外派人,不久之後便傳來平陽王回朝的消息魔物娘手冊最新章節。」
劍眉陡然橫立,慕容元楹的身子瞬間扳直,「你說什麼?」
喬律明不明所以,「王爺?」
心,咯登一下,慕容元楹的面色極其難看,「皇后!」
「怎麼,有何不妥嗎王爺?」喬律明當下慌了神。
「傾城有危險。」慕容元楹彷彿一語成讖,說得肯定而微寒。他太清楚女人們的心思,尤其是皇后蘇流雲。如今賢妃的孩子沒了,只剩下若傾城腹中的孩子,這才是蘇流雲最忌憚的。若傾城被封為雲嬪,一旦生下孩子,別說封妃,只怕貴妃也是唾手可得。
蘇流雲自身尚未有孕,更別說誕下孩子。歷朝歷代,太子總是立嫡立長,難保皇帝不會因為一時衝動,立若傾城的孩子為太子。如此一來,蘇流雲的皇后之位,定然岌岌可危。蘇城池定是衝著若傾城回來的,慕容元楹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他太清楚蘇城池與若傾城之間的恩恩怨怨,才敢做此猜想。
面色愈發焦急,慕容元楹不斷在房裡來來回回的走,一時間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王爺多慮了,雲嬪娘娘身懷龍嗣,何等尊貴。只看皇上對雲嬪的用心,便可知其在皇上心中的重要。皇上肯讓雲嬪出宮,獨自居住在皇陵行宮,來日即便有平陽王的刁難,也能保雲嬪母子周全吧。」喬律明倒不似慕容元楹的擔憂。
俗語說,關心則亂。想必就是慕容元楹此時此刻的狀態。
慕容元楹雖然恨極了若傾城,但著實沒想過要她死。恨歸恨,他可以教她痛苦難受,但決不許除自己外的人傷害她。這也是他心中最糾結的痛!
「皇帝?哼……」慕容元楹冷笑,眼底淒寒無溫,「除了蘇青寧,皇帝對任何女人,從來都不會心軟。傾城……傾城不過與本王一般,都在自欺欺人罷了!」
視線投注在窗外,冷風瑟瑟,寒夜漫漫。想必明日會是個好天氣,只不過未必會有好消息。蘇城池向來心胸狹隘,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他要做的事,怕也沒人敢阻止。除了皇帝,慕容元楹想不出還有誰可以扼制蘇城池。
「其實王爺大可不必操心,到底雲嬪娘娘是皇帝的女人,與王爺實在是不相干。王爺何必抱著這個燙手山芋不放,豈非庸人自擾?」喬律明輕歎。
慕容元楹承認,喬律明所言不虛,但是要他放任蘇城池迫害若傾城,如何能做到!
許久,慕容元楹都沒有說話。
直到天際出現了魚肚白,第一縷陽光破雲而出。不消片刻,金色的光普照大地。新的一日到底還是開始了,慕容元楹卻多麼希望天永遠不要亮。因為天一亮,他不知道自己該面對的是什麼。
看著太陽緩緩升起,慕容元楹背對著喬律明幽然輕歎,哀戚溫婉,「傾城……教本王如何捨得。」
門外一聲輕叩,秋兒站在門外恭敬道,「王爺,王妃娘娘請您去花廳用早膳。」
眉頭微蹙,慕容元楹思慮片刻,「知道了。」
不是他真的對王婉柔回心轉意,只不過因為那個意外失去的孩子,他對王婉柔心存內疚,所以才會對她改觀。
喬律明看了慕容元楹一眼,別有深意的笑了笑,「屬下斗膽說一句,王爺與王妃到底是夫妻,彼此攜手可是要共度餘生的。」
聞言,慕容元楹低頭乾笑幾聲。共度餘生?笑話,與王婉柔談何共度餘生。此生除了若傾城,他誰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