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涼,知道新後是何人嗎?」若傾城淡若清風的問。
弄涼搖頭,心裡卻隱隱有不安的預感。
若傾城半低著頭,淒然微笑,淚落唇邊,「蘇流雲。」
大驚失色,弄涼幾乎尖叫出聲,「是她?!」
鼓樂齊鳴,花雨滿天。紅色長毯從金殿外的百餘層階梯鋪設、蔓延,金色的皇后鳳鑾停駐殿外,舉宮宮女齊齊跪地,高聲齊喊,「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階上的侍衛悉數跟隨跪身,齊呼,「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剎那間,呼喊聲響徹九霄。
金冠珠環,鳳袍加身。面若桃李,雲鬢腮紅;羽睫微揚,朱唇盈盈。舉手投足間風華萬千,纖纖十指握後宮生殺。凌厲的眸子掃一眼宏大的場面,涼薄的笑微微抿起。轉身瞬間,後宮妃嬪全部下跪,尊呼皇后千歲。
嗤然冷笑,眸色淒冷。她便是新後——蘇流雲。
蘇皇后。一個與已故太子妃容貌有幾分相似的,蘇青寧的妹妹。
左右攙扶,緩緩步上金鑾殿,滿朝文武再次叩拜。灼灼細步,步步生蓮。慕容元策含笑挽起她的手,牽著她坐上龍椅旁的皇后之位,溫柔的神情恍如隔世。
其實後位,本該屬於若傾城,因為她才是正妻。
可惜,朝代被更替,所以她也被替代了傳奇。
歌舞昇平慶祝太平盛世,煙火滿天歌頌新朝初立。唯獨何園冷冷清清,如冷宮般蕭瑟無情。抬頭去看漫天的焰火開得絢爛,若傾城輕撫容顏,疤痕深深。一手拿著掃把清掃庭院,一邊回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
原來所有的恩愛,都只不過彼此的計謀。一個為了恨,一個因為愛。當仇恨壓過愛情,她便輸了父皇的天下,乃至父皇的性命。
「小姐?」弄涼一身疲憊的回來,捧著兩個饅頭以及一些碎肉興奮得不可言喻,「晚上我們可以大吃一頓了。」一見到若傾城手持笤帚,不由的急忙放下吃食,將笤帚奪了過來,「小姐,你的燒剛退,莫再做這些。」
若傾城微笑,看一眼兩個饅頭,「弄涼中午未食吧?」
頓了頓,弄涼有種被人看穿的窘迫,「到底瞞不過小姐。」
一天一頓飯,便是若傾城如今的狀況。
驀地,一大群侍衛凶神惡煞的衝入,其中兩人挾起若傾城不容分說的強行拖走。弄涼大驚,「小姐?小姐?」她衝上去,卻被侍衛狠狠推到在地,許久才爬起來。
「放開我!你們要做什麼?」若傾城無力的掙扎,整個人呈四十五度角在地面拖行。腿部因為摩擦地面產生高溫灼熱,難忍的痛楚讓她蹙眉發出低低的嗚咽。
棲鳳宮。
不知被拖了多久,直到身子被人重重的摔在地面,若傾城才恢復知覺。
抬頭瞬間,卻是在新房之內。
放眼望去,耀眼的龍鳳花燭燃燒著刺眼火光,房內宮燈璀璨。氤氳的浪漫昏黃裡,同心結高高懸掛床邊。桌案上擺著無數堅果,意蘊早生貴子。一如當年她出嫁時的情景,不差分毫。
慕容元策與蘇流雲傲然坐於床沿,嗤冷看她燭光下的無盡狼狽。
強撐起虛弱的身子,若傾城嘴角牽起冰冷的笑意。
看一眼這情景,無非要她難堪罷了。
指尖抬起她的下顎,慕容元策一身邪冷,「若傾城,何園的日子比你先前的生活如何?」
若傾城直視他的眸子,淚眼迷離卻異常堅定。看他縮了縮視線,若傾城不覺冷笑,「好得很!」
慕容元策的手顫了一下,轉身回到床榻。蘇流雲上前,滿臉的恨意。揮手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背後的男人怔了怔,沒有做聲。
若傾城抬眼看她,「皇后娘娘今日鳳袍加身,好不威風。想不到火氣如此之大?傾城一個小小賤婢,不敢勞煩皇后娘娘,只怕髒了娘娘的玉手。」
「若傾城,你還以為自己是當初那個高高在上的赫敏公主嗎?」蘇流雲怒斥,「若紂無道,枉顧人命,平白無故殺了我姐姐。昔日所欠血債,於你一併討回。」
若傾城嗤然,「父債女還天經地義,無需娘娘提醒。傾城不敢忘記自己的身份,就怕娘娘自降身份。」
「你!」蘇流雲啞然。
慕容元策懷擁蘇流雲,冷眼看著癱坐在地的若傾城,「今日,若你跪地高呼一聲萬歲,朕便讓你安然離去。否則……」
若傾城恨然望他,呼他萬歲,無異於承認父皇暴虐、該死嗎?……不!絕不!若傾城深吸一口氣,傲然跪地,「你可以侮辱傾城,但絕不能辱我父皇。」
意,已決。